“為什么？”玉小剛的臉色沉了下來，僵硬的面部肌肉抽動了一下。

被一個六歲的孩子當面拒絕，而且是用這種近乎侮辱的語氣，這讓他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夢寐以求地想得到我的指點？你一個孩子，懂什么？沒有我的理論指導，再好的天賦也終將被埋沒！”

他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居高臨下的訓斥，仿佛陸凡的拒絕是一種愚昧無知的表現。

“哦？是嗎？”陸凡笑了，那笑容很淡，卻充滿了譏諷的意味，“你說的是你那本《武魂十大核心競爭力》？”

“正是！”玉小剛以為陸凡是被自己說動了，神色稍緩，又恢復了幾分大師的派頭，“我的理論，是魂師界最寶貴的財富！”

“噗嗤。”陸凡身旁的小舞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抓著陸凡的胳膊，笑得前仰后合，“陸凡哥哥，這人好有意思啊，他是在說笑話嗎？”

玉小剛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死死地盯著陸凡，咬著牙說道：“無知的孺子！你們根本不明白你們錯過了什么！”

“不，我想我明白得很。”陸凡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我只是有一個小小的疑問，想請教一下‘大師’您。”

“說！”玉小剛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陸凡向前走了一步，與玉小剛的距離拉近到不足一米。用一種天真無邪的語氣，問出了最殘忍的問題：

“大師，您那號稱魂師界最寶貴財富的‘核心競爭力’理論，這么厲害，

為什么連您自己都幫不了呢？我聽說……您好像在二十九級這個門檻上，已經卡了幾十年了吧？”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地劈在了玉小剛的天靈蓋上！

他的身體猛地一震，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二十九級！

這是他一生最大的痛！是他所有理論都無法解釋，所有尊嚴都無法掩蓋的硬傷！

“你……你……”玉小剛指著陸凡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舞可不管這些，她看到玉小剛那副吃癟的樣子，她立刻上前一步。

“喂！你這人怎么回事啊！我陸凡哥哥說得不對嗎？自己都是個廢物，還想教別人怎么成才？你哪來的臉啊？”

“你看看你，穿得破破爛爛的，一臉倒霉相，整天板著個死人臉，好像誰都欠你錢一樣！就你這樣子，還想當我陸凡哥哥的老師？”

小舞的嘴巴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小刀子，刀刀見血，毫不留情。

“噗——”

玉小剛再也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涌了上來。

陸凡連眉毛都沒抬一下，只是低頭拍了拍袖管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真臟。”

小舞在旁邊縮了縮脖子，小聲提醒：“這….他暈過去了，要不要叫個老師……”

“那是學院的事。”陸凡連腳步都沒停頓，側頭沖王升勾勾指尖，“走，看床位去。再耽擱，好的鋪位被人占了可別哭。”

……

諾丁初級魂師學院的宿舍區在學院最北面，三排灰磚樓夾著一條狹長的污水溝，夏天沒風的時候味道能把蒼蠅熏暈。

四號樓最偏僻，門口立著半截快要倒的門匾——“丁棟404”。

陸凡推門進去。

“哐當”一聲，鐵門在陸凡松手后狠狠彈回，驚起的灰塵簌簌落下。

逼仄的長方形空間里擺著四張上下鋪，三張已經被各式各樣的行李占得滿滿當當。

見到有人進來，一個胖子探出了腦袋：““喲，新室友？歡迎來到404宿舍，”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子——也是整個404僅剩的上鋪，“就那兒了，先到先得。”

“就……一張上鋪？”小舞踮腳仰頭看了一眼，又瞇眼打量那個灰不溜秋的床板。

小胖子聳肩，“女生宿舍都滿了，你倆要不就湊活一下？”

下一秒，小舞把包袱往肩上一甩，笑得天真爛漫：“那行，陸凡哥哥和我睡一張，正好我怕黑，有人暖床。”

她說得輕快，卻在一瞬間把404里所有眼睛都吊了起來。

陸凡單手抄兜，懶洋洋“嗯”了一聲：“隨她。”

小舞滿意地彎了彎眸子，那弧度像只偷了腥的貓。

……

十分鐘后，兩人下樓出門，準備去集市上買點東西。

集市上攤販把巷口堵得水泄不通，舊木板上搭著褪色的紅布，上面擺著些缺胳膊斷腿的小玩意兒，像一堆剛打撈上來的破銅爛鐵。

小舞一眼就被最邊上的小物件吸住。那掛件巴掌大，烏金色的銅殼上鏨刻著細碎紋路，紋路深處積滿了灰，

最奇怪的是它外沿那一圈鐘形，陸凡盯著看了兩秒，眼角跳了跳——活脫脫一口縮小版的東皇鐘。

“買不起別拿手亂碰！這可是老子花了大價錢從星斗外圍淘回來的，碰壞你們賠得起嗎？”

小舞指尖一縮，耳尖紅了。陸凡把她擋在身后，抬眼看著眼前的攤主：“多少錢。”

禿瓢攤主哼了一聲，伸出三根油光發亮的手指頭：“三十個銀魂幣，一分不少。”

四周立刻一陣哄笑。旁邊鋪位的販子探出頭來，笑得露出一口黃牙：“老鄭又宰豬了，就這破銅片，三十銅魂幣都不值！”

禿瓢被戳了短，惱羞成怒：“你懂個屁，愛買不買！”

陸凡慢悠悠地從袖子里摸出個錢袋，掂一掂。那攤主眼睛頓時就直了，咽了口唾沫，伸出的三根指頭抖了抖，仿佛隨時準備改口。

小舞忽然抓住他手腕，仰頭，眸子里帶了點濕漉漉的光。她聲音極低，卻清晰：“太貴了。”

她揪著他袖口，小聲補了一句：“咱不花冤枉錢。”

陸凡勾了勾嘴角，低低地嗯了聲。

正當陸凡帶著小舞準備離開之時。

攤主突然叫住了陸凡二人。

“誒誒，兩個小朋友，你們愿意出多少賣？”

“十個銀魂幣。”

禿瓢攤主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眼角的皺紋擠成一排尖刀。“小崽子別玩我——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