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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在霧野山當山神裝修工

霧野山的清晨永遠帶著一股濕潤的靈氣。王步盤腿坐在半山腰一塊平坦的巖石上,手里握著一根臨時削成的竹釣竿,線垂進下方幽深清澈的潭水中。山嵐如薄紗纏繞著蒼翠的林木,鳥鳴聲清脆地落在水面上,蕩開細小的漣漪。這里的時間流速仿佛與山下那個怪獸頻出的東京截然不同。

“系統,你確定這地方真有任務?”王步在意識里嘀咕,視野一角那個奈克瑟斯的銀色圖標安靜地懸浮著,“我釣了一早上,除了幾只拇指大的溪哥,毛都沒有。”

【環境能量掃描持續中……檢測到深層地脈波動,與數據庫“山怪獸土留午”匹配度87.3%。建議保持觀測。】系統冰冷的電子音回應,【另,根據《光之戰士身心健康保護條例》,持續垂釣超過四小時,請活動肢體,預防腰椎間盤突出。】

“……”王步嘴角抽了抽,剛想吐槽這系統管得比老媽還寬,一陣由遠及近、低沉而富有節奏的轟鳴聲粗暴地撕碎了山間的寧靜。

嗚——嗡嗡嗡!

沉重的履帶碾過山石的聲音,伴隨著柴油引擎的嘶吼。王步瞇起眼望去,只見蜿蜒的山路上,幾輛涂裝著GGF(地球防衛隊)標志的迷彩重型工程車,如同鋼鐵巨獸般正艱難地向上攀爬。車后拖曳著被防水布嚴密覆蓋的巨大柱狀物體,輪廓猙獰。

“搞什么?軍事演習開進風景區了?”王步皺起眉。他認得那標志。與此同時,幾個穿著樸素、像是本地村民的人,正圍在路邊一個穿著防衛隊制服、身姿挺拔的短發女性隊員身邊,神情激動地比劃著。

“杏梨!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你跟他們說說啊!這山動不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緊緊抓著那位名叫杏梨的女隊員的胳膊,聲音發顫,“山神老爺在睡覺!吵醒了要出大事的!”

美南杏梨隊員的臉上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神色。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試圖讓制服上的徽章顯得更有說服力:“阿婆,您放心。我們事前用最先進的儀器做過全面勘測,反復確認過,這霧野山區域,沒有任何大型生命反應。”她的語氣專業而篤定,卻微微避開了老人殷切的目光。當她的視線掃過不遠處山坳里那座爬滿青苔的破舊小石祠時,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王步的視線也落在那座不起眼的小石祠上。系統界面無聲彈出:【目標鎖定:供奉點“土留午祠堂”。能量殘余:微弱(持續消散中)。關聯性:山怪獸土留午信仰錨點。狀態:高危(即將損毀)。】

“他們要拆那祠堂?”王步心里咯噔一下。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想法,工程車龐大的身軀已經粗暴地碾過祠堂外圍低矮的石欄。巨大的機械臂高高揚起,沉重的鋼鐵撞錘帶著毀滅的風聲,狠狠砸向那承載了千年信仰的脆弱石屋!

轟——!!!

碎石飛濺,煙塵彌漫!那座飽經風霜的小小祠堂,在代表“現代文明”的鋼鐵力量面前,如同孩童的積木般瞬間分崩離析。幾個村民發出悲憤的驚呼,杏梨的身體猛地一僵,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錨點能量歸零。深層地脈能量出現紊亂峰值!”系統的警告音在王步腦中尖銳響起。

幾乎在祠堂被毀的同一秒,腳下堅實的大地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起來!不是地震那種來自四面八方的搖晃,而是仿佛有什么深埋地底的龐然巨物,正因劇痛而痙攣抽搐!王步腳下的巖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縫如蛛網般蔓延。他剛穩住身形,就看見那些GGF的工程人員正指揮著吊車,將兩根粗大無比、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炮管狀物體,深深地楔入剛剛祠堂所在位置后方的山體巖層中——那正是新型電磁炮“麥加重炮”的基座。

“定位完成!麥加重炮A、B單元,安裝成功!”工程指揮興奮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在山谷回蕩。

他們安裝的位置,哪里是什么堅實的山巖基座!那兩根巨大炮管的底座,分明是死死釘在了一個剛剛因劇痛而拱起、覆蓋著古老苔蘚和泥土的、巨大無比的“背脊”之上!那“背脊”隨著地底傳來的痛苦脈動,正緩緩地、令人毛骨悚然地起伏著。

【打卡任務完成:見證守護神土留午的蘇醒進程。任務評價:被動觸發。獎勵發放:臨時能量補充包(微量)。】系統的提示音帶著一絲無奈。

王步:“……”這打卡打得他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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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嗚……”

低沉、痛苦、如同大地本身在呻吟的咆哮,從地底深處悶悶地傳來,越來越清晰。整座霧野山都在隨之顫抖,林鳥驚飛,走獸奔逃。安裝在土留午背上的兩門麥加重炮,隨著它身體的起伏而晃動,炮口無意識地左右搖擺,閃爍著危險的充能電弧。

“目標確認!代號‘土留午’!所有單位,一級戰斗配置!”弦人隊長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聲音在防衛隊通訊頻道中響起。阿斯加隆龐大的鋼鐵身軀從運輸平臺站起,灰黑色的裝甲在陽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澤,巨大的機械眼鎖定了那正在蘇醒的“山巒”。

“等等!隊長!請等等!”杏梨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絲慌亂,沖進了通訊頻道,“它……它沒有惡意!它只是在……在痛!”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山道旁,那里,一個穿著素雅白衣紅裙、神色焦急的年輕巫女正雙手合十,緊閉雙眼,嘴唇無聲地快速翕動——那正是她的青梅竹馬,小葵。杏梨知道,小葵此刻一定在傾聽著山神那常人無法理解的痛苦悲鳴。

“美南隊員!執行命令!怪獸活動已對演習場及周邊構成重大威脅!”弦人的命令斬釘截鐵,不容置疑。阿斯加隆的肩部導彈發射巢瞬間開啟!

“可是……”杏梨還想爭辯,但阿斯加隆的攻擊程序已經啟動!

嗖嗖嗖——!轟轟轟!

數枚高爆導彈拖著尾焰,精準地轟擊在土留午剛剛從泥土中掙扎著抬起、如同巨型穿山甲般的頭部側面!火光與濃煙瞬間將它覆蓋!

“昂——!!!”

一聲飽含痛苦與暴怒、遠比之前更加嘹亮恐怖的咆哮炸響!這不再是地底的呻吟,而是被徹底激怒的巨獸的宣戰!爆炸的煙塵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驅散,露出了土留午的真容!

覆蓋著厚重巖石甲殼的龐大身軀,粗壯如擎天巨柱的四肢深深插入大地,頭部形似甲龍與穿山甲的結合,一雙巨大的、原本可能溫和的眼眸,此刻燃燒著被侵犯領地的狂怒火焰!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鼻端那根粗壯、閃爍著黃色電光的巨大獨角,以及——它背上那兩門被強行安裝、此刻炮口正因宿主憤怒而瘋狂旋轉充能的麥加重炮!炮管上GGF的標志顯得無比諷刺。

“目標鎖定!麥加重炮處于失控活躍狀態!優先摧毀!”弦人立刻調整戰術。

然而,阿斯加隆的主炮尚未充能完畢,土留午鼻尖的巨角上,刺目的黃色電光已然匯聚到頂點!

滋啦——轟!!!

一道粗大無比、蘊含著狂暴自然之力的黃色能量光束,如同撕裂天空的雷霆,狠狠轟擊在阿斯加隆剛剛舉起的合金臂盾上!

咣!!!

震耳欲聾的爆鳴!阿斯加隆龐大的機體被這原始而強橫的力量轟得連連倒退,堅固的臂盾上留下大片焦黑的灼痕,電火花瘋狂跳躍!駕駛艙內警報聲刺耳欲聾。

“嗚嗷——!”

就在阿斯加隆受創、土留午因憤怒而仰天咆哮的瞬間,一道纏繞著原始野性氣息的螺旋光流撕裂了戰場上空!布萊澤奧特曼,帶著他標志性的、如同蠻荒戰士般的戰吼,轟然降臨!他乳白色的身軀剛一落地,那雙閃爍著野性光芒的菱形眼眸就鎖定了土留午背上那兩門正在重新充能、威脅巨大的麥加重炮!

“吼!”布萊澤發出一聲短促有力的咆哮,右臂猛地向側后方拉伸!紅藍雙色能量如同沸騰的巖漿般從他右臂噴涌而出,瞬間凝聚成那柄標志性的、纏繞著螺旋電弧的骨槍釣竿!他沒有任何戰術迂回,身體如同繃緊的獵豹,直接沖向土留午的側翼,目標是那失控的炮臺!

土留午雖然龐大,反應卻并不遲鈍。它感受到了來自側翼的威脅,巨大的頭顱猛地一甩,鼻尖的獨角再次亮起電光!同時,它背上的一門麥加重炮也憑借著某種本能般的自動防衛機制,炮口瞬間轉動,死死鎖定了高速逼近的布萊澤!兩道致命的攻擊蓄勢待發!

“加載奈克瑟斯!別讓那炮開火!”王步在心底低喝。系統臨時補充的微弱能量,勉強夠用!

嗡——!

純凈的銀色光芒在戰場邊緣的山林間驟然亮起!奈克瑟斯那流線型的身軀如同撕裂空間般顯現,胸口的赤紅核心穩定脈動。他出現的時機妙到毫巔,就在土留午的獨角電光與麥加重炮即將發射的前一瞬!

“嗤嗤嗤——!”

奈克瑟斯雙臂迅捷無比地在身前交錯劃過!數十道新月形的金色粒子之羽瞬間成型,帶著切割空氣的尖嘯,如同金色的蜂群,精準地覆蓋向土留午鼻尖的獨角根部以及那門正在充能的麥加重炮炮管連接處!

噗噗噗!叮叮當當!

密集的能量切割聲炸響!粒子之羽轟擊在土留午厚重的巖石甲殼上,濺起大片火花和碎石,雖未能造成重創,卻成功干擾了它獨角的能量匯聚,那道即將噴發的黃色光束硬生生被打斷!而射向麥加重炮連接處的幾枚粒子之羽,則被炮臺自帶的能量護盾(雖然是失控狀態)擋下大部分,只在炮管基座附近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灼痕,未能徹底破壞。

“吼!”布萊澤抓住了奈克瑟斯創造的這一線機會!他低吼一聲,身體展現出驚人的柔韌性和爆發力,一個極限的側滑步繞開土留午慌亂揮來的巨爪,手中的螺旋骨槍釣竿如同毒蛇吐信,狠狠刺向另一門剛剛完成充能、炮口正亮起危險紅光的麥加重炮!

“阿斯加隆!集火另一門炮!”弦人隊長也抓住了這難得的配合時機。

轟!嗤啦!

布萊澤的骨槍刺穿了炮管的薄弱處,狂暴的電能注入,引發內部元件短路,炮口紅光瞬間黯淡!阿斯加隆射出的數道高能激光也同時命中了另一門炮的基座連接點!

轟隆——!!!

劇烈的爆炸從土留午的背部傳來!兩門失控的麥加重炮在內外夾擊下,終于化作兩團巨大的火球,徹底報銷!破碎的金屬零件如同煙花般四散飛濺。

“成功了!”地面指揮車旁,一名年輕的防衛隊員忍不住歡呼出聲。

然而,背部的劇痛徹底點燃了土留午這千年守護神最原始的怒火!失去了外來的炮火威脅,它自身的力量反而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

“昂昂昂——!!!”

土留午發出震碎云霄的咆哮,龐大的身軀猛地人立而起!覆蓋著厚重甲殼的前肢狠狠砸向地面!

轟——!!!

如同引爆了地底埋藏的巨量炸藥!以土留午為中心,恐怖的沖擊波混合著被撕裂的巖層,呈環狀向四周猛烈擴散!首當其沖的布萊澤和奈克瑟斯被這純粹的大地之力震得離地飛起!奈克瑟斯在空中翻滾數圈,重重撞在一面山崖上,碎石簌簌落下。布萊澤則狼狽地摔進一片樹林,壓斷無數樹木。

更可怕的是,土留午頭部那巨大的圓弧和鼻尖的獨角,此刻同時亮起了刺目的藍白色電光!無數細小的電弧在空氣中跳躍、匯聚,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噼啪”聲!它頭頂的天空,迅速匯聚起一片翻滾的雷云!

“偵測到超高能級雷電反應!范圍覆蓋攻擊!”系統的警報在王步意識里狂響。

“不好!是雷擊!快躲開!”弦人隊長在通訊頻道中失聲大吼。

但已經太遲了!土留午蓄力完成,那蘊藏著天威的巨角,朝著天空,猛然下劈!

咔嚓——!!!!

一道直徑超過十米的、連接天地的藍白色巨型閃電,如同神罰之鞭,撕裂了蒼穹,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無差別地轟然砸向整個戰場!目標不僅包括兩個奧特曼,更將阿斯加隆以及山腰處防衛隊的臨時指揮陣地完全籠罩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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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雷光讓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白。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奈克瑟斯掙扎著從山崖凹坑中站起,胸口的能量核心因硬抗沖擊和部分雷擊而急促閃爍。透過尚未散盡的電弧和煙塵,他看到了一幕讓他動作凝固的畫面:

那個名叫小葵的年輕巫女,不知何時竟然沖破了防衛隊拉起的警戒線,張開雙臂,像一只試圖阻擋車輪的螳螂,毅然決然地站在了土留午那如同山岳般巨大的頭顱前方!

“住手!土留午大人!請停下!”小葵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穿透了戰場殘余的轟鳴。她仰望著那雙燃燒著怒火的巨眼,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只有深切的悲傷與懇求,“他們不是故意的!求求您!不要再傷害,也不要再被傷害了!看看這山林,看看您守護了千年的地方啊!”

暴怒中的土留午,那如山崩海嘯般的毀滅氣息,竟然因為這渺小人兒的呼喊,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凝滯。它那充滿毀滅能量的獨角上跳躍的電弧,似乎微弱了那么一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以超越常人的速度沖到了小葵身邊,一把將她死死護在身后!

是杏梨!

她丟掉了頭盔,發絲散亂,臉上沾著塵土和汗水,身上筆挺的制服也破損了好幾處。她緊咬著下唇,身體因緊張和某種強烈的情緒而微微顫抖,卻一步不退地擋在自己的青梅竹馬和暴怒的山神之間。她抬起頭,望向土留午那雙充滿困惑與痛苦的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那句深埋心底、讓她無比羞恥卻又在此刻無比自然的多年前學會的古老方言禱詞:

“山神……老爺!是……是我們錯了!求您……息怒!”帶著濃重鄉音的呼喊磕磕絆絆,卻仿佛一把鑰匙,瞬間擊中了杏梨自己內心最深處某個塵封的角落。兒時和小葵手拉手在祠堂前祭拜、在清澈山澗嬉戲、聽著老人們講述山神恩澤帶來豐收與凈水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洶涌而出。

她終于明白,自己這些年刻意遺忘、甚至感到自卑的鄉音和習俗,并非“落后”的烙印,而是這片生養她的土地賦予她的、獨一無二的印記,是與這沉睡神明溝通的橋梁!**真正的守護,不是征服與改造,而是理解與敬畏,是承認自己并非無所不能。**

杏梨眼中涌出淚水,混雜著愧疚、釋然與一種回歸根源的安寧,再次用清晰而堅定的鄉音呼喊:“請您……再睡下吧!我們保證!不會再打擾您的安眠!”

土留午巨大的身軀,徹底停止了動作。鼻尖獨角上狂暴的電弧如同潮水般退去,眼中毀滅的怒火漸漸被一種深沉的疲憊和悲傷取代。它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如同風穿過古老山洞般的嗚咽,龐大的身軀緩緩伏低,仿佛一座真正疲憊不堪的山巒。身上被炮火和粒子之羽撕裂的傷口處,緩緩滲出淡綠色的、帶著清香的汁液,滴落在地面,那些焦黑的土地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煥發出微弱的生機——這是它作為守護神,凈化與滋養的最后余力。

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剩下風吹過山林的聲音,以及土留午沉重的、如同大地脈搏般的喘息。

“隊長!怪獸能量反應急劇下降!攻擊性消失!”通訊兵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

弦人隊長看著屏幕上代表土留午生命體征的曲線迅速滑向低谷,再看向場中那兩個渺小卻爆發出驚人勇氣的女子,緊握操縱桿的手緩緩松開,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氣。

“布萊澤!奈克瑟斯!”弦人的聲音通過阿斯加隆的擴音器傳出,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請……幫幫它!”

奈克瑟斯與剛剛爬起的布萊澤對視一眼。布萊澤歪了歪頭,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鳴,似乎理解了弦人的請求。他收起了戰斗姿態,走到土留午巨大的頭顱旁,伸出巨大的手掌,帶著一絲原始的善意,輕輕按在土留午覆蓋著苔蘚和泥土的鼻梁上。

奈克瑟斯則走到土留午龐大身軀的后方。他胸口的紅燈還在閃爍,但動作堅定。他俯下身,雙臂抵住土留午如同山丘般隆起的、傷痕累累的背脊。銀色的光粒子從他掌心流淌出來,極其微弱,卻帶著撫慰的力量,試圖緩解那深入骨髓的傷痛。他看向布萊澤,點了點頭。

布萊澤似乎明白了奈克瑟斯的意思。他走到土留午的前方,也俯下身,雙手抵住了土留午巨大的下頜。

“嘿——咻!”

兩個光之巨人,如同最原始的纖夫,又像傳說中的愚公,開始一起用力,緩慢而艱難地推動著這座沉睡的“山巒”,向著遠離村莊、更幽深寧靜的山谷深處挪動。沉重的身軀在泥地上犁出深深的溝壑,每一次發力都伴隨著地面的震顫。這笨拙而吃力的一幕,少了戰斗的激烈,卻多了一種荒誕又令人動容的莊嚴。

“加油!山神老爺!加油!奧特曼!”山坡上,之前那位勸阻的老奶奶不知何時被村民攙扶著,顫巍巍地舉起了手,用蒼老的聲音呼喊著。越來越多的村民聚集過來,他們眼中沒有了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敬畏與感激交織的復雜情緒,也跟著呼喊起來。

王步在奈克瑟斯的光之空間里,感受著推動這龐然巨物帶來的沉重壓力,看著下方那些渺小卻不再惶恐的人類,以及身邊那個“光之野人”布萊澤吭哧吭哧、毫無形象可言的推山動作,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胸中激蕩。

“系統,你說我們這算不算……高級裝修工?給山神挪個舒服點的床位?”他試圖用調侃驅散那份沉重。

【行為分析:目標怪獸土留午已無威脅,當前行動符合“守護”核心定義。能量消耗:高。效率評價:低下(建議學習杠桿原理)。】系統一板一眼地回答。

王步:“……”他決定專心推山。

當土留午終于被挪到一個被高大林木環抱、陽光和煦的谷地時,它發出最后一聲悠長的、如同嘆息般的低鳴,巨大的頭顱緩緩垂下,沉重的眼皮徹底合攏。它身上狂暴的能量波動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厚重、與大地融為一體的寧靜。巖石般的甲殼縫隙中,迅速生長出新鮮的藤蔓和青苔,仿佛大自然正溫柔地為它蓋上安眠的絨被。

布萊澤看著沉沉睡去的山神,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裝修”成果。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泥土,轉頭看向奈克瑟斯,喉嚨里發出“咕嚕”一聲,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道別。隨即,他那充滿野性的身軀化作一道螺旋光流,沖天而起,消失在云層之中。

奈克瑟斯也緩緩站直身體,胸口的紅燈閃爍頻率趨于平緩。他最后看了一眼陷入千年沉睡的土留午,又望向山谷邊緣。在那里,杏梨緊緊抱著小葵,兩人臉上都帶著淚痕,卻又洋溢著一種失而復得的笑容。杏梨的目光與奈克瑟斯巨大的銀色眼眸在空中短暫交匯,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感激與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銀色的巨人微微頷首,身軀化作無數升騰的光粒子,如同消散的晨霧,融入這片被守護了千年、又將再次被守護下去的山林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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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余暉將霧野山的層林染成一片溫暖的金紅。祠堂的廢墟旁,幾塊殘存的基石被村民們小心地收集起來。杏梨脫下防衛隊的制服外套,只穿著里面的襯衫,和村民們一起,用最原始的工具,一捧土、一塊石地清理著廢墟。她的動作并不熟練,甚至有些笨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但那曾經刻意挺直的背脊,此刻卻自然地放松著。她甚至用帶著濃重鄉音的土話,和旁邊一位大叔交流著如何更好地壘砌基石,引得小葵在一旁掩嘴輕笑。

王步靠在不遠處一棵老松樹下,手里把玩著一塊從廢墟里撿到的、刻著古老紋路的碎石。系統界面在他視野中展開:

【主線任務:山神的悲鳴。狀態:完成。】

【任務評價:A。核心沖突以非武力方式解決,最大程度保護了自然守護單位“土留午”及人類單位。額外加分項:觸發并見證關鍵角色“美南杏梨”的認知重構與鄉土認同。】

【獎勵發放:永久能量上限微量提升;獲得特殊物品“山神的饋贈(碎石)”——微量提升自然能量親和力(效果未知)。】

“‘效果未知’?系統你這獎勵發放越來越摳門還玄學了。”王步掂量著那塊溫潤的碎石,感受著它傳遞出的、如同大地般沉靜的脈動,嘴角卻勾起一絲弧度。他抬頭,望向山谷深處土留午沉睡的方向。那里一片寧靜祥和,仿佛昨日的驚天動地從未發生。

“守護不是征服,而是學會聆聽大地的呼吸,哪怕那呼吸沉重如雷鳴,微弱如蟲鳴。”王步輕聲自語,將那塊碎石小心地收進口袋。山風拂過,帶著泥土與新生草木的清香,溫柔地掠過他沾著塵土的臉頰,也掠過遠處杏梨終于釋然微笑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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