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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庭舌戰(zhàn)

“Un Mugathil Ellaam… Naan Paakiren!(你臉上的每一根汗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福那怪腔怪調(diào)、卻清晰無比的泰米爾語嘶吼,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詛咒,穿透死寂的海面,狠狠砸在朱羅旗艦“金蜥號”的船樓上,也砸在每一個朱羅士兵的心坎上!

安達·佩魯馬爾將軍,這位以鐵血和冷酷著稱的朱羅海上雄獅,如同被無形的巨錘迎面擊中!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腳下竟踉蹌半步!那張威嚴、黝黑、向來如同石雕般冷硬的臉龐,此刻因為極致的驚駭而徹底扭曲!額頭上瞬間布滿細密的冷汗,在金色的甲胄映襯下格外刺眼!握著黃金彎刀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眼睛…大宋的眼睛…”他失神地喃喃,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死死釘在遠處桅桿頂那個渺小卻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上。八百步!隔著驚濤駭浪!對方不僅精準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徽記、動作、親衛(wèi)的綽號,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的汗毛?!這絕非人力所能及!唯有…神魔之眼!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混合著對未知力量的巨大恐懼,瞬間凍結(jié)了他的血液和思維!他引以為傲的艦隊,他無堅不摧的武力,在這雙洞穿虛空的“眼睛”面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Berhenti! Semua kapal berhenti!(停止!所有船停止!)”安達·佩魯馬爾猛地發(fā)出一聲嘶啞的咆哮,聲音因為恐懼而變調(diào)!他不敢賭!他不敢想象那雙“眼睛”還能看到什么!更不敢想象激怒這雙“眼睛”背后的存在,會帶來何等恐怖的報復(fù)!

轟隆隆!

龐大的朱羅艦隊,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巨獸,在距離三佛齊小船僅數(shù)百步的地方,硬生生剎住了毀滅的腳步!五艘突擊快船上的弓箭手茫然地垂下弓箭,快船本身也失去了方向,在海浪中無助地打轉(zhuǎn)。后方如山如林的巨艦樓船,帆影低垂,鼓聲喑啞。那震天的戰(zhàn)吼消失了,只剩下海浪的嗚咽和無數(shù)粗重的、帶著驚疑的喘息聲。

無形的恐懼,如同瘟疫,在朱羅艦隊中瘋狂蔓延!

“飛魚號”的桅桿頂上,陳胥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他死死抱著劇烈搖晃的桅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早已浸透內(nèi)衫,冰冷的貼在背上。剛才那孤注一擲的瘋狂表演,幾乎耗盡了所有精神和體力。眩暈感和胃里的翻攪再次襲來,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對著下方嘶吼:“杜卡洛…喊話…要求…談判…見他們…最高統(tǒng)帥…”

他的聲音微弱,卻如同救命稻草。下方甲板上,杜卡洛從極度的震撼中猛地回神!他看向桅桿頂上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他一把搶過林福手中的鐵皮喇叭,用粗獷卻清晰的泰米爾語,朝著死寂的朱羅艦隊發(fā)出雷鳴般的吼聲:

“Perundingan! Utusan Song menuntut perundingan dengan pemimpin tertinggi Chola! Di hadapan Dewa!(談判!宋使要求與朱羅最高統(tǒng)帥談判!在神明面前!)”

“在神明面前”這幾個字,如同重錘,狠狠敲在安達·佩魯馬爾的心上!他死死盯著那艘小船,又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天空,仿佛那雙無形的“眼睛”正懸浮在蒼穹之上,冷冷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巨大的心理壓力讓他幾乎窒息!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海面上持續(xù)了仿佛一個世紀。

終于,“金蜥號”上傳來一個壓抑著恐懼和憤怒的聲音,用的是泰米爾語:

“Ikuti! Ke ibu kota!(跟著!去王都!)”

……

三天后。朱羅王國都城,坦賈武爾(Thanjavur)。

空氣燥熱粘稠,彌漫著濃烈的焚香、檀木、牛糞和汗水混合的復(fù)雜氣息。巨大的、由整塊花崗巖砌成的宏偉宮殿群匍匐在灼熱的陽光下,如同一頭沉睡的史前巨獸。宮殿外墻布滿了繁復(fù)到令人眼花的浮雕——濕婆神狂野的宇宙之舞(Nataraja)、毗濕奴躺在千頭蛇王身上的安詳睡姿、還有無數(shù)形態(tài)各異的飛天女神和猙獰的羅剎惡魔。這些浮雕在強烈的日光下投下濃重的陰影,更添幾分神秘與威壓。

陳胥在林福的攙扶下(主要是他腿還有點軟),跟隨著一隊神情肅殺、手持長矛、赤裸上身只著短裙的朱羅武士,穿過一道道巨大的、雕刻著象頭神迦尼薩的石拱門。腳下是打磨得光滑如鏡的黑曜石地面,光可鑒人。空氣中那股無處不在的、屬于濕婆神廟的濃烈焚香氣味幾乎令人窒息。

腰間那枚青瓷盞,自從踏入這座石砌的龐然巨物,就一直保持著一種低沉而持續(xù)的嗡鳴,仿佛在回應(yīng)著這座宮殿深處某種強大的、古老的能量場。這感覺,比在圣火之眼神廟更加清晰,更加…帶著一種被審視的壓迫感。

他們被帶到了王宮的核心——濕婆神廟與王庭議政殿的結(jié)合體。巨大的殿堂由無數(shù)根雕刻著繁復(fù)神像的粗壯石柱支撐,高聳的穹頂隱沒在昏暗的光線中。殿堂盡頭,是一座由整根象牙雕琢而成的巨大寶座,寶座后方,赫然矗立著一尊近兩人高的黑色石雕——濕婆的林伽(Lingam),象征宇宙的起源與毀滅,表面光滑如鏡,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fā)著幽深的光澤。林伽頂端,供奉著清水和鮮花。

寶座上,端坐著一個身影。他身材并不特別高大,卻異常魁梧健碩,皮膚黝黑如同上好的紫檀木。他并未穿著華麗的王袍,而是裹著簡單的白色細麻布圍腰(Dhoti),赤裸著肌肉虬結(jié)、布滿傷疤的上身,脖子上掛著由巨大的虎牙和圣線(Yajnopavita)組成的沉重項鏈。他的面容粗獷,顴骨高聳,眼神深邃平靜,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蘊含著無上的威嚴和一種近乎神性的淡漠。他便是朱羅王國實際的掌舵者,海軍統(tǒng)帥兼攝政王——維拉·潘迪亞(Vira Pandya)。國王(或傀儡)并未現(xiàn)身,顯然,真正的權(quán)力在此人手中。

維拉·潘迪亞兩側(cè),分列著朱羅王國的重臣和貴族。他們大多穿著考究的絲綢圍腰,佩戴著沉重的黃金首飾,神情倨傲。其中幾位地位崇高的濕婆教祭司,身披黃色或紅色法衣,額頭上涂著厚厚的圣灰(Vibhuti),眼神銳利如鷹,帶著審視和毫不掩飾的敵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肅殺、壓抑、充滿敵意的氣氛,仿佛一點火星就能引爆。

安達·佩魯馬爾將軍站在維拉·潘迪亞側(cè)后方,他換上了正式的甲胄,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走進來的陳胥,尤其是他手中那根用布包裹著的黃銅長管時,瞳孔深處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悸。

“Utusan dari Song yang sombong!(傲慢的宋使!)”一個穿著深紅色絲綢圍腰、大腹便便的貴族率先發(fā)難,聲音洪亮,帶著濃重的泰米爾口音,用的是生硬的官話,矛頭直指陳胥,“Kau telah mengganggu armada suci Chola! Menodai Dewa Siwa!(你已驚擾朱羅神圣艦隊!褻瀆濕婆神!)此乃大不敬!當受神罰!”

“Benar!(沒錯!)”另一位臉上涂著厚厚圣灰、神情狂熱的祭司接口,聲音尖利,用的是梵語夾雜泰米爾語,“Sriwijaya bajingan! Merampok kapal dagang kami! Menghina kuil kami!(三佛齊是強盜!劫掠我們的商船!侮辱我們的神廟!)戰(zhàn)爭!是濕婆神對瀆神者的凈化之火!是Dharma(正法)的執(zhí)行!”

“Mereka memonopoli perdagangan dengan Song! Merampas hak kami!(他們壟斷與宋的貿(mào)易!剝奪我們的權(quán)利!)”

“Perang suci! Atas nama Dewa!(圣戰(zhàn)!以神之名!)”

庭議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貴族和祭司們?nèi)呵榧崳鞣N指責和開戰(zhàn)理由如同毒箭般射向陳胥!安達·佩魯馬爾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看到維拉·潘迪亞那古井無波的眼神,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林福嚇得面如土色,腿肚子直轉(zhuǎn)筋。陳胥卻在這滔天的敵意和指責聲中,緩緩?fù)χ绷搜鼦U。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靜。腰間青瓷盞的嗡鳴似乎成了他心境的背景音。他等庭內(nèi)的聲浪稍稍平息,才上前一步,目光平靜地迎向?qū)氉夏俏蝗缤鸢愕木S拉·潘迪亞,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殘余的嘈雜:

“攝政王殿下,諸位大人。”他用的竟然是流利、標準、帶著古典韻律的泰米爾語!“在下陳胥,奉大宋天子之命,為和平而來。然,欲止干戈,當先明是非。適才諸位所言三佛齊之罪,恕在下不敢茍同。”

流利的泰米爾語!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庭內(nèi)瞬間一靜!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這個宋人!連維拉·潘迪亞那古井無波的眼神也微微波動了一下。

“劫掠商船?”陳胥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帶著嘲諷的弧度,“敢問諸位大人,所指為何時?何地?被劫者何人?所載何物?”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剛才叫囂最兇的貴族和祭司,不等他們回答,便繼續(xù)道:“三月前,‘猛虎號’于滿剌加外海‘遇劫’,船上滿載胡椒、象牙,船員‘盡歿’,對吧?”他準確地說出了朱羅方面宣稱的一起劫掠事件。

“Ya! Itulah bukti!(對!這就是證據(jù)!)”那大腹便便的貴族立刻叫道。

“證據(jù)?”陳胥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據(jù)我所知,‘猛虎號’出港報關(guān)時,登記所載為棉花、稻谷!何來胡椒、象牙?!更可笑的是!”他目光如電,死死盯住那貴族,“‘遇劫’后不過五日,一艘懸掛波斯旗幟、但水手皆操泰米爾口音的商船,便在廣州蕃坊低價拋售大量來歷不明的胡椒、象牙!其貨箱之上,尚有未洗凈的‘猛虎爪痕’標記!攝政王殿下,您治下嚴明,不知可曾聽聞,朱羅水師精銳,何時改行做了海盜,還蠢到留下自家印記,跑去敵國銷贓?!”

轟!

庭內(nèi)一片嘩然!那貴族臉色瞬間漲紅如豬肝,指著陳胥:“你…你血口噴人!胡…胡說!”

“胡說?”陳胥步步緊逼,“那請閣下解釋,為何那艘‘波斯’商船的大副,在醉酒狎妓時,曾用純正的坦賈武爾俚語,吹噓自己如何‘假扮海盜,干了一票大的’?其名‘卡利安’,左臂有蛇形刺青,需不需要在下請廣州府衙將其畫像和口供謄本送來對質(zhì)?!”

這細節(jié)太具體!太真實!那貴族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瞬間啞火,冷汗涔涔而下!

“壟斷貿(mào)易?剝奪權(quán)利?”陳胥不再看他,轉(zhuǎn)向維拉·潘迪亞,語氣轉(zhuǎn)為沉靜,“殿下明鑒。去歲一年,經(jīng)廣州、泉州、明州三地市舶司登記,朱羅合法商船入境者,計一百三十七艘。所載貨物:棉布、寶石、香料、珍珠…抽分課稅,照章辦理,何曾短缺?何曾阻撓?”他報出的數(shù)字精確無比,帶著官方的權(quán)威感。

“至于三佛齊…因其地利,船數(shù)稍多,然其貨品多為樟腦、錫錠、金砂,與我朝所需之棉布、寶石,并無沖突!何來壟斷?”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冷意,“反倒是貴國,仗著巨艦之威,屢屢強闖他國傳統(tǒng)貿(mào)易海域,強征‘護航費’,甚至劫掠弱小藩國貢船!此等行徑,與海盜何異?又談何權(quán)利?!”

這一番連消帶打,邏輯嚴密,證據(jù)(至少聽起來)確鑿!庭內(nèi)朱羅貴族們面面相覷,氣勢頓時弱了幾分。連那幾位狂熱的祭司,臉上也露出了思索和動搖的神色。

“瀆神?圣戰(zhàn)?”陳胥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嚴肅,甚至帶著一種神圣的悲憫。他目光掃過那幾位祭司,緩緩開口,這次用的竟是字正腔圓、充滿韻律的梵語:

“Bhagavad Gita, Shloka 2.63:(《薄伽梵歌》偈頌 2.63:)”

“Krodhad bhavati sammohah sammohat smriti-vibhramah!(憤怒導(dǎo)致錯覺,錯覺導(dǎo)致記憶混亂!)”

“Smriti-bhramsad buddhi-naso buddhi-nasat pranasyati!(記憶混亂導(dǎo)致智慧喪失,智慧喪失則人走向毀滅!)”

他引用的正是印度教最神圣的經(jīng)典《薄伽梵歌》中,黑天大神對阿周那關(guān)于“憤怒導(dǎo)致毀滅”的教誨!梵語標準,發(fā)音純正,帶著神圣的韻律感,瞬間鎮(zhèn)住了全場!

“諸位尊貴的祭司!”陳胥的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濕婆神乃毀滅與重生之主,亦是苦行之神,智慧之神!祂所喜悅的,是虔信者的苦修與智慧,還是…以祂之名,行掠奪之實,點燃無謂的戰(zhàn)火,讓萬千生靈涂炭,制造無邊業(yè)力(Karma)?!”

他目光灼灼,如同火炬,掃過那些臉色變幻的祭司和貴族,最后定格在寶座上面無表情的維拉·潘迪亞身上:

“戰(zhàn)爭,尤其是以神圣之名發(fā)動的征服戰(zhàn)爭,所帶來的業(yè)報(Karma),如同附骨之疽,將世代糾纏!征服的榮耀如沙上之塔,轉(zhuǎn)瞬即逝!而殺戮的罪孽,卻如恒河之沙,永世難消!此等業(yè)火焚身之果,豈是敬神?實乃瀆神!”

“真正的Dharma(正法)!”陳胥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響徹寂靜的王庭,“乃是維護秩序,守護商路,讓萬民各安其業(yè),各得其所!而非以神之名,行霸權(quán)之實,滿足一己之貪欲!此等行徑,非但不能取悅神明,反而會招致神罰!那洞穿虛空的‘天眼’,便是明證!”

“天眼”二字一出,如同最后的砝碼!

安達·佩魯馬爾將軍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后退半步,看向陳胥手中那黃銅管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庭內(nèi)所有親眼目睹或聽聞了海上那一幕的貴族將領(lǐng),無不臉色煞白!就連那些狂熱的祭司,眼中也露出了深深的敬畏和動搖!對方能引用最精深的《薄伽梵歌》,能看穿八百里外的細節(jié)…這絕非凡人!

維拉·潘迪亞那一直如同石雕般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他那雙深邃如古井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帶著審視和探究,落在了陳胥身上。王庭內(nèi)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無數(shù)道復(fù)雜的目光交織在陳胥身上,以及…濕婆林伽前長明燈火焰跳動的噼啪聲。

陳胥挺直脊梁,承受著這無聲的滔天壓力。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撕開了對方“圣戰(zhàn)”的虛偽外衣,將赤裸裸的利益和巨大的恐懼擺在了臺面上。但最終的決定權(quán),依舊在那位如同濕婆化身般的攝政王手中。

就在這時——

嗡!

腰間那枚緊貼著皮肉的青瓷盞,猛地爆發(fā)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到幾乎要掙脫束縛的震顫!不再是低鳴,而是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在瘋狂攢刺!一股灼熱滾燙的氣息,順著布囊,狠狠灼燒著他的皮膚!那熱度…竟隱隱指向王庭盡頭,那尊散發(fā)著幽深光澤的濕婆林伽!

陳胥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遠超以往!這鬼東西…到底要干什么?!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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