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手緩緩轉(zhuǎn)動。

我下意識握緊了月星的手，她指尖冰涼，卻出奇地穩(wěn)。門外的腳步聲停頓了一瞬，然后繼續(xù)向前，像是試探，又像是確認。

門沒有被推開。

我松了口氣，但沒有松手。月星靠在我肩側(cè)，呼吸輕得像一片羽毛，她的目光落在那扇門上，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冷靜。

我輕輕松開她的手，示意她等我出去探路。

她搖頭，嘴唇翕動：“我得留下點東西?！?

我皺眉，低聲問：“什么？”

她沒回答，而是蹲下身，從裙兜里摸出什么東西，指尖在地毯上劃動。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照出她動作的輪廓——她用指甲在地毯上畫出一個哭臉，然后蘸了點紅酒，在旁邊寫下“0923”。

我看著那串數(shù)字，心頭一跳。

“這是……你的編號？”

她沒否認，只是站起身，擦了擦指尖的酒漬，嘴角勾起一個冷笑：“他們給了我編號，卻沒告訴我怎么逃出去?！?

我沉默地看著她，忽然覺得這個女孩比我想的還要復(fù)雜。

“我們得走了?！蔽业吐曊f。

她點點頭，抓起裙擺，小心翼翼地繞過地毯上的印記。

我走在前面，推開一條門縫，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壁燈發(fā)出微弱的光。我示意她跟上，我們貼著墻根，一步步往樓梯口挪。

剛走到拐角，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我立刻停下腳步，拉著月星躲進一旁的圖書室。

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聽見樓下有人說話。

“書房那邊有動靜?！?

“去看看?！?

我屏住呼吸，月星靠在我身后，手指輕輕搭在我腰側(cè)，像是在確認我還在這里。

圖書室里很暗，只有窗外的月光映進來，在書架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我輕聲問她：“你剛才寫的數(shù)字，是實驗編號？”

她點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他們叫我0923號實驗體，但我不是。”

我看著她，忽然意識到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

“你為什么不逃？”我問。

她笑了，笑容里帶著一絲苦澀：“逃？你以為我沒試過嗎？他們在我身上裝了追蹤器，每次我靠近出口，就會有人攔住我。”

我沉默了幾秒，然后說：“這次不一樣?！?

她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動搖。

“你信我嗎？”我問。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從口袋里摸出一個U盤，遞給她：“這是我之前在醫(yī)院找到的資料，里面可能有你想要的答案。”

她接過U盤，手指微微發(fā)抖。

“你為什么幫我？”她忽然問。

我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

因為她的問題，我其實也問過自己很多次。

是因為她的眼神？

是因為她像極了曾經(jīng)的我？

還是因為……那一句“醫(yī)療兵接你放風”？

我沒有說出口，只是輕輕握住她的手：“因為你值得?！?

她愣了一下，然后低下頭，把U盤收進口袋。

“謝謝。”她低聲說。

我松開她的手，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窗簾，確認樓下沒人，然后低聲說：“走?！?

我們從圖書室后門離開，繞過花園，翻墻進入后巷。

夜風很冷，月星的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回頭看了一眼月家大宅，眼神里有一種我讀不懂的情緒。

“你還想回去嗎？”我問。

她搖頭：“不想?！?

我點頭：“那我們就往前走?！?

她笑了，笑得比剛才真實很多。

“你知道嗎？”她忽然說，“我剛才在圖書室看到一本書，封面上寫著‘一如清風’?！?

我愣了一下。

“那是你的游戲ID吧？”她問。

我沒有否認。

她看著我，眼里帶著一點探究：“你也是實驗體嗎？”

我沉默了幾秒，然后說：“不是?！?

她沒再問，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我們走到巷口，我掏出手機，打開狼人殺社區(qū)，準備繼續(xù)調(diào)查Lunatic0923。

剛登錄，系統(tǒng)彈出一條通知：

【系統(tǒng)提示】

Lunatic0923邀請您進入私人對局

模式：情侶雙排

強制加入：是

我皺眉，點開房間信息，發(fā)現(xiàn)這局游戲只有我們兩人。

“他找你了?！痹滦窃谖疑砗筝p聲說。

我點頭，點下“加入”。

游戲界面加載出來，背景是一片星空，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的狼頭面具，面具的眼睛位置閃爍著紅光。

我看著那雙眼睛，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你準備怎么應(yīng)對？”月星問。

我看了她一眼：“試探?！?

我進入房間，Lunatic0923已經(jīng)上線。

【Lunatic0923】：一如清風，我們終于見面了。

我打字回復(fù)：“你一直想見我？”

【Lunatic0923】：你不是普通人。

我笑了笑，打字：“你也不是。”

對局開始，我們被分配到“狼人”和“村民”身份。

Lunatic0923發(fā)言時邏輯縝密，幾乎無懈可擊。但我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他每次發(fā)言前，都會停頓0.3秒，像是在調(diào)取數(shù)據(jù)。

我抓住這個漏洞，在發(fā)言中故意設(shè)下陷阱。

“你說昨晚你去了海邊?！蔽掖蜃郑暗鶕?jù)氣象局數(shù)據(jù)，昨晚本市沒有降雨?！?

【Lunatic0923】：……

他沉默了幾秒，然后說：“我記錯了?！?

我嘴角微揚，繼續(xù)推進。

“你不是記錯了?！蔽艺f，“你根本沒去海邊?！?

【Lunatic0923】：……

房間里陷入沉默。

然后，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

【系統(tǒng)】

玩家一如清風觸發(fā)【醫(yī)療兵專屬套裝】獲得條件！

獲得道具：【醫(yī)療兵專屬套裝】

包含：醫(yī)療包（恢復(fù)生命值）、反制針劑（打斷對方發(fā)言）、邏輯解碼器（解析對方發(fā)言漏洞）

我看著道具欄，心頭一震。

這不是普通的游戲道具。

而是……特工技能線索。

我輕輕點擊“邏輯解碼器”，屏幕上跳出一串數(shù)據(jù)流，隱約可見“Starlight·實驗體檔案：0923”。

我猛地抬頭，看向月星。

她也正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不安。

“你看到了嗎？”我問。

她點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是不是……一直活在他們的監(jiān)控里？”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而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低頭看去，是一條匿名短信：

【匿名】

你已經(jīng)接近真相，但小心，Starlight不是游戲。

我盯著那句話，心跳加快。

而月星，則輕輕靠在我肩上，低聲說：“我們……是不是被盯上了？”

我沒有回答。

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我們早就被盯上了。

而且，從未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