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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亂世婚約·羅帕蒙塵

第八章亂世婚約·羅帕蒙塵

(1945年深秋—1946年臘月,安慶—羅家嶺)

一、歸途霜降

抗戰勝利后的第一個寒秋,嚴鳳英背著空戲箱、攙著丁永泉回到安慶。

小南門城墻彈孔累累,老槐樹被劈去半邊,卻仍頑強吐芽。

城門口,保長羅世襄帶人張貼“戡亂建國”布告,一眼認出人群里的鳳英:“喲,嚴家小囡如今是角兒啦!”

一句話,把塵封的鄉約、舊債、血親,全翻上了塵土飛揚的路面。

二、舊帕未干

鳳英母親舊疾復發,咳血不止。羅家嶺老家托人捎來口信:

“若肯嫁與保長做二房,聘禮三十擔稻谷、十斤官鹽,另加兩劑英國盤尼西林。”

那方當年逃水荒時浸過淚的繡花羅帕,被母親從枕下摸出,塞回鳳英掌心:

“亂世里,嗓子救不了命,稻谷能救命。”

帕角“黃梅”二字,已被歲月漂得發白,卻仍透出一股潮味,像未干的淚。

三、保長逼婚

羅世襄年過四十,原配不育,看中了鳳英的“名角”招牌與“黃花”身份。

他先請族長出面,后搬來縣黨部書記施壓:“嚴家若不識抬舉,便以‘附逆’論處——抗戰時你們跑碼頭,誰知道有沒有通汪?”

丁永泉聞言怒極,當場咯血昏厥。鳳英守病床,聽見師父昏迷中仍喃喃:“唱戲的人……不能賣身……”

四、逃與捕

臘月初八,婚期前夜。鳳英剪去長發,換上男裝,攜羅帕欲往蕪湖搭夜航船。

未出城即被保長家丁截住。羅世襄冷笑:“唱戲的嘴再硬,也拗不過槍桿。”

他將鳳英關進羅家祠堂后廂,派兩個婆子看守,只等次日成親。

祠堂香案上高懸祖宗像,紅燭高燒,照得她腕上那枚“丁”字燙疤鮮紅如烙。

五、斷帕明志

子夜,窗外飄雪。鳳英借燈火將羅帕對折、再對折,一口咬斷線頭,抽出三根最韌的絲。

她先以絲束發,再以絲勒腕,最后把半截殘帕塞進嘴,逼自己吞下——

仿佛吞下母親的哀求、保長的冷笑、族長的威逼。

血從嘴角滲出,她在心里立誓:

“帕可斷,身可死,嗓子和骨頭絕不賣!”

六、雪夜逃亡

看守婆子換崗時,鳳英把碎帕浸燈油點燃,引燃帷帳。

祠堂大亂,她趁黑翻窗跳入雪溝,赤腳狂奔十里。

身后鑼聲、狗聲、槍聲混成一片。

雪片像碎鑼鈸,砸在臉上生疼;她唱《女起解》“蘇三離了洪洞縣”,卻發不出聲,只在心里打板。

七、渡江

黎明,她奔至江邊,恰遇老船工老宋——當年載她師父出安慶的恩人。

老宋一眼認出這個滿頭雪花的“小子”,二話不說推她進艙,扯帆東下蕪湖。

船離岸時,鳳英回望羅家嶺方向,晨光中祠堂余煙裊裊,像一出剛落幕的慘劇。

她解開束發的半截羅帕,浸入江中,墨跡化開,終被浪頭卷走。

八、尾聲

蕪湖碼頭,鳳英用唯一剩下的銀蝴蝶簪換了男裝短打和一張去南京的三等船票。

簪子遞出去那一刻,她耳邊響起丁永泉的話:

“銀蝶不是首飾,是鑰匙。”

如今鑰匙已失,門卻真正打開——

亂世婚約,羅帕蒙塵;

而她帶著一身新雪、一腔硬骨,再次踏上未知的戲路。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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