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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報復

老人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議事廳里回蕩,像在念誦一篇無人聆聽的墓志銘。

他絮絮叨叨地講述著自己的顯赫家族、祖輩的榮光,又長嘆一聲,將這場毀滅性戰爭的根源——那場愚蠢透頂的對泰拉使者的謀殺——娓娓道來。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不甘,一種被命運巨輪碾碎的無力感。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面前站著的是帶來毀滅的阿斯塔特,忘記了那厚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殺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敘事里,將索爾他們當成了傾聽他臨終獨白的、沉默的觀眾。

然而,這表面的平靜如同薄冰。當話題觸及那些貪婪、短視、最終將整個聯邦拖入地獄的貴族時,老人枯槁的身體里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電流。

他猛地從象征權力的高背椅上彈起!

渾濁的雙眼瞬間布滿血絲,干瘦的手指死死摳住光滑的桌面,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是他們!那些披著人皮的鬣狗!那些巢穴里的蛀蟲!”

他嘶吼著,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破裂,唾沫星子噴濺在華麗的長袍上,

最后一絲貴族儀態蕩然無存。

“他們的貪婪蒙蔽了雙眼!他們的狂妄點燃了戰火!

是他們…親手把德爾斯瓦恩推進了熔爐!

是他們…讓千萬無辜平民的血染紅了大地!他們…都該下地獄啊——!?。 ?

這耗盡了他殘存的所有力氣和理智。

吼聲的余韻還在廳堂中顫抖,老人就像一具被抽掉所有骨頭的木偶,頹然癱倒回冰冷的座椅中。

他劇烈地喘息著,眼神渙散,望著穹頂精美的浮雕,口中只剩下模糊不清、意義不明的喃喃自語,如同風中殘燭最后的搖曳。

索爾猩紅的目鏡冰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明白了,這老人并非無畏,他早就瘋了。

被無力改變的絕望壓垮,被眼睜睜看著心血付之一炬的現實逼瘋。

他只是一個被推上權力祭壇、又在祭壇崩塌時被徹底拋棄的犧牲品。

他甚至沒有像預想中那樣,對索爾和第六軍團發出最后的詛咒。

“…輸了,就是輸了…”老人渾濁的低語飄散在血腥的空氣里,帶著一種洞悉本質卻又無可奈何的麻木。

“…沒那個本事…還要去摸老虎的屁股…活該被吃掉…很…正常…”

這番夾雜著瘋狂、憤怒與最終認命的“演講”,對于環繞在索爾身后的第六軍團老兵們而言,無異于真空中的噪音。

他們是帝皇親手鑄造的活體兵器,是基因編碼中剔除了“憐憫”與“共情”的殺戮機器。

他們猩紅的目鏡毫無波瀾地鎖定著癱軟的老人,爆彈槍穩穩地指向目標,鏈鋸劍的引擎在死寂中低沉嗡鳴。

只要連長索爾一聲令下,這個手無寸鐵、精神崩潰的老人,會在瞬間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與外面街道上的尸體毫無區別。

“情感?那是對使命的褻瀆?!?

有時候,索爾凝視著自己這些忠誠卻冰冷的兄弟,內心深處會泛起一絲無人能解的困惑。

為什么?為什么所有經過第十九道手術、披上動力甲的同袍,都會變得如此絕對理性,如此漠然無情?

那些屬于凡人的喜怒哀樂,那些對過往的眷戀,仿佛都在基因熔爐里被徹底焚毀了。

只有他,索爾,似乎是個例外。

他依然能為一杯來自戰爭后的冰冽麥酒而愉悅地瞇起眼睛;

他會在勝利后的宴席上,聽著兄弟們粗豪的笑話而放聲大笑,震得動力甲都嗡嗡作響;

他甚至會對某些星球獨特的香料烤肉產生濃厚的興趣——這些在阿斯塔特看來“無用”甚至“軟弱”的情感,在他身上依舊鮮活地跳動著。

索爾從未刻意去尋找自己“異?!钡脑颉?

帝皇的意志深不可測,基因原體魯斯的血脈也充滿狂野的變數。

他坦然接受這份不同。

”有感情不好嗎?”這個念頭在他心底清晰而堅定。

他不認為自己是冰冷的工具,他是帝皇的戰士,是魯斯的狼崽,但他也是…索爾。

這份獨特的情感,不是弱點,而是他理解戰爭、理解敵人、甚至理解這片黑暗銀河的另一雙眼睛。

它讓毀滅的職責之外,多了一絲屬于“人”的溫度,哪怕這溫度在無盡的征戰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索爾猩紅的目鏡鎖定著癱在椅子上、眼神渙散的老人。

盡管內心深處掠過一絲對眼前這具權力空殼的可悲,但身為帝皇的戰爭使者、第六軍團的連長,他的職責冰冷而明確——清除最后的抵抗象征。

“你有什么遺言嗎?”

索爾的聲音透過外部擴音器,低沉而毫無起伏,如同在確認一件物品的處理方式。

“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尸?!边@已是他在職責范圍內所能給予的、微不足道的“仁慈”。

老人的身體猛地一顫。渾濁的眼中,那渙散的光芒驟然凝聚,爆發出一種回光返照般的、淬毒的清醒!

但這清醒如同風中殘燭,瞬間又被更猛烈的、深淵般的瘋狂吞噬。

“不…不!”他喉嚨里擠出嘶啞的咆哮,干枯的手指死死抓住扶手,指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不能…只有我一個人下地獄!我要他們…陪葬!不然…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啊——??!”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幾乎要瞪裂的眼球死死釘在索爾那毫無表情的狼首頭盔上。

他不需要解釋“他們”是誰——那些將他推上祭壇又拋棄他的貴族、那些引發這場滅頂之災的始作俑者。

他知道索爾明白。更知道眼前這個帶來毀滅的巨人,擁有碾碎那些巢穴的力量!

“我會幫你完成!”老人的聲音因極致的怨恨而扭曲變形,帶著一種瘋狂的承諾。

“你的皇帝…給你的命令!你一定要…用最殘忍的方式…殺了他們!把他們…拖進地獄來見我!”

他用盡力氣嘶吼著“皇帝”這個他認知中至高的稱呼,仿佛這是他能獻上的、最具分量的籌碼。

索爾面甲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目鏡的光學組件似乎也收縮了一下。

“你怎么幫我?”他的聲音依舊冰冷,帶著審視?!澳悻F在…一無所有。”

“我有??!”老人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死者,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猛地拉開身下那張象征權力的座椅抽屜!

他的手在里面瘋狂地摸索著,帶著一種近乎褻瀆的急切。

最終,他掏出了一塊閃爍著幽藍光澤的數據板——那上面烙印著德爾斯瓦恩聯邦最核心的機密紋章。

他顫抖著,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數據板推向索爾的方向,動作帶著一種獻祭般的決絕。

“拿去!拿去吧!德爾斯瓦恩所有大貴族…他們的巢穴位置…他們的私人軍隊布防…他們的秘密通道…所有的一切!

都在這里!”

老人的聲音如同破舊風箱,卻充滿了令人心悸的怨毒。“一起下地獄吧!”

這,是他最后的、刻骨銘心的詛咒,也是他留給這個世界最后的“禮物”。

那眼神中最后閃過的、純粹到極致的瘋狂與毀滅欲,甚至讓身經百戰的索爾,動力甲下的神經都本能地繃緊了一瞬——那是連阿斯塔特都感到一絲寒意的深淵凝視。

“我…在下面…等你們…”老人咧開嘴,露出一個混合著極端痛苦與扭曲快意的笑容,仿佛已經預見了仇敵們在地獄烈焰中哀嚎的景象。

話音未落,他猛地仰起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撕裂靈魂般的凄厲長嘯!

嘯聲未絕,一大口粘稠、散發著刺鼻腥甜的漆黑污血,如同腐敗的石油般從他口中狂噴而出!

濺灑在華麗的長袍、光滑的桌面和他蒼白的臉上——他早已在等待毀滅者到來時,就服下了致命的劇毒。時間,計算得分秒不差。

嘭!

沉重的悶響回蕩在空曠的議事廳。老人的身體如同斷線的提線木偶,從那張象征著無上權力的座椅上頹然滑落,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雙曾經充滿不甘與瘋狂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的、凝固的黑暗,直直地望著議事廳那描繪著聯邦輝煌過去的穹頂壁畫。

索爾沉默地注視著地板上那具迅速失去溫度的軀體。

幾秒后,他邁步上前,沉重的動力靴踏過光潔的地板,停在數據板旁。

他俯身,巨大的、覆蓋著猩紅血垢的金屬手指,異常精準而穩定地拈起了那塊冰冷的數據板。

幽藍的屏幕光,映照在他猩紅的目鏡上,閃爍著冷酷而致命的光芒。

交易達成。清算,將蔓延至整個星球。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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