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指印烙心
- 入贅三年:我的扳手藏著千億家產
- 再見殘陽
- 4078字
- 2025-07-19 14:25:48
雨,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不是淅淅瀝瀝的溫柔,而是裹挾著初冬寒意的冷雨,敲打在江琳那輛紅色法拉利California T的頂篷上,發出沉悶而密集的聲響。雨水在車窗上肆意流淌,將車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扭曲成一片片模糊、晃動的色塊。
車內開著暖氣,隔絕了外面的濕冷,卻驅不散江琳心頭的寒意。方向盤上她纖細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微微泛白。冰藍色的眼眸深處,不再是萬年不變的寒冰,而是一片翻涌的驚濤駭浪!爺爺枯瘦的手緊抓張麒油污手套的照片、那破碎絕望的囈語“麒麟踏碎琉璃盞”、瑞士銀行副總冰冷的警告、還有張麒高燒昏迷時那張灰白脆弱的臉…無數畫面如同失控的走馬燈,在她腦海中瘋狂旋轉、撞擊!
她需要冷靜。需要空間。需要逃離那個被巨大謎團和冰冷窒息感籠罩的車庫!方向盤一打,紅色的車影猛地拐上通往郊外盤山公路的岔道。引擎發出低沉的咆哮,試圖用速度撕碎纏繞心神的亂麻。
雨越來越大。雨刷器開到最大檔,瘋狂地左右擺動,也只能勉強在擋風玻璃上刮開兩道短暫清晰的扇形區域,隨即又被密集的雨水吞沒。盤山公路的路面濕滑如鏡,反射著車燈慘白的光暈。兩側陡峭的山壁在雨幕中只剩下濃重的、不斷壓迫而來的黑影。
江琳踩下油門,法拉利如同離弦之箭,引擎的轟鳴在山谷間回蕩,試圖用純粹的機械力量沖散腦海中那個揮之不去的、穿著工裝的身影和他手套上猙獰的破洞。她冰藍色的瞳孔里,映著前方被車燈切割開的、不斷延伸又不斷被雨水吞噬的濕滑路面。
突然!
前方一個近乎發卡形的急彎!
江琳瞳孔猛地收縮!幾乎是本能地猛踩剎車!同時急打方向盤!
“吱——嘎——!!!”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輪胎摩擦聲瞬間撕裂雨幕!在濕滑的路面上,法拉利的尾部如同失控的巨獸,猛地向外甩出!強大的離心力將車身狠狠推向彎道外側!
失控!
江琳的心臟驟然縮緊!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她!她死死抓住方向盤,身體因為巨大的慣性被狠狠甩向車門!眼前是急速放大的、在雨幕中猙獰扭曲的金屬護欄!
“砰——!!!”
一聲沉悶而巨大的撞擊聲!
車身劇震!安全氣囊如同兩記重拳,狠狠砸在江琳的胸口和臉上!濃烈的火藥味瞬間充斥鼻腔!劇痛和眩暈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法拉利的車頭以一種扭曲的姿態,狠狠懟在了外側山壁凸出的巖石上!引擎蓋變形翹起,冒出滾滾白煙!駕駛室一側的車門,被巨大的沖擊力和外側護欄的擠壓,嚴重變形向內凹陷!扭曲的金屬將車門死死卡住!碎裂的玻璃如同冰晶般濺落!
劇痛讓江琳的意識短暫模糊。安全氣囊泄氣后,她艱難地抬起頭,額頭被氣囊邊緣擦破,滲出血絲。左臂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可能撞傷了。冰冷的雨水順著碎裂的車窗縫隙灌進來,打在她臉上,帶來刺骨的寒意和清醒。
她試圖推開車門,手掌按在冰冷、向內凹陷變形的車門上,用盡全力!
紋絲不動!
車門被巨大的撞擊力徹底鎖死!扭曲的金屬如同最堅固的牢籠!
恐懼!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恐懼,瞬間纏繞住她的心臟!她被困住了!在這荒郊野外的雨夜!車身還在發出令人不安的金屬呻吟!油箱…會不會漏?會不會爆炸?!
“救命…!”她試圖呼喊,聲音卻因為恐懼和疼痛而嘶啞微弱,瞬間被狂暴的雨聲吞沒!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冰藍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無助和恐懼!她用力拍打著冰冷的車窗,指甲在濕滑的玻璃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卻無濟于事!
就在這時!
兩道雪亮到刺眼的光柱,如同撕裂雨幕的利劍,猛地從后方射來!穿透密集的雨簾,將變形扭曲的法拉利和車內江琳驚恐絕望的臉,照得一片慘白!
一輛老舊桑塔納,如同從地獄里沖出的幽靈,帶著刺耳的剎車聲和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叫,以一個近乎漂移的姿態,險之又險地停在距離法拉利殘骸不足五米的地方!車身因為急剎還在劇烈地晃動著。
車門被粗暴地推開!
一個身影從駕駛室沖了出來!深藍色的工裝瞬間被冰冷的雨水澆透,緊貼在賁張的肌肉輪廓上!是張麒!
他的臉色依舊帶著高燒未退的蒼白和疲憊,額前的碎發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皮膚上。嘴唇干裂,呼吸因為劇烈的奔跑和寒冷而顯得有些急促。但那雙眼睛,在車燈慘白的光線下,卻亮得嚇人!如同黑暗中點燃的寒星,銳利、冰冷,穿透雨幕,死死鎖定在變形駕駛室里、那個拍打著車窗的絕望身影上!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去查看車輛的損傷!他如同撲向獵物的猛獸,幾步就沖到嚴重變形的駕駛室車門旁!
冰冷的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不斷滾落。他伸出雙手,布滿老繭的手指直接扣住了車門邊緣向內凹陷、扭曲變形的金屬!那個位置,正是撞擊最猛烈、卡死最嚴重的地方!
“讓開!”他低沉沙啞的聲音穿透雨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砸在江琳耳邊!
江琳下意識地縮回拍打車窗的手,身體緊緊貼向副駕駛座,冰藍色的瞳孔里倒映著車窗外那張蒼白、冰冷、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力量感的臉!
張麒的腰背猛地弓起!如同蓄滿力量的強弓!深藍色工裝下的背肌瞬間賁張隆起,將濕透的布料繃緊到極限!雙腳如同釘子般死死釘在濕滑泥濘的路面上!他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帶著一種撕裂一切的決絕!
雙臂的肌肉如同虬結的鋼筋,在濕透的工裝下瘋狂賁張!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在手臂皮膚下根根暴起!所有的力量,在瞬間爆發!灌注于扣住車門變形金屬的十指!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屬被強行扭曲撕裂的恐怖聲音,瞬間壓過了狂暴的雨聲!響徹整個雨夜山谷!
那扇被撞擊死死鎖住、向內凹陷變形的厚重車門,在張麒那非人的力量下,如同脆弱的紙板,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堅固的金屬鉸鏈發出瀕臨斷裂的哀鳴!車門邊緣向內凹陷的金屬,被一股蠻橫到不講理的力量,硬生生地、一寸寸地向外掰開、撕扯!
江琳蜷縮在副駕駛座上,身體因為恐懼和震撼而劇烈顫抖著!她死死捂住嘴,冰藍色的瞳孔因為極致的震驚而收縮到極致!她親眼看著!看著那扇卡死的、厚重的車門,在那個男人布滿青筋、如同鋼鉗般的手掌下,如同被揉捏的橡皮泥般變形!看著他蒼白臉上滾落的雨珠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看著他緊抿的、干裂的嘴唇因為用力而滲出血絲!看著他眼中那不顧一切的、冰冷到極致的瘋狂!
“給我——開!!!”
一聲如同驚雷般的怒吼從張麒喉間炸開!
伴隨著最后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撕裂聲!
“哐當——!!!”
整扇嚴重變形的車門,竟然被他硬生生地從車體上撕扯了下來!沉重的車門帶著扭曲的斷口和幾縷斷裂的電線,被他如同丟棄垃圾般,猛地甩向一旁濕漉漉的山壁!發出沉重的撞擊聲!
冰冷的雨水和狂風瞬間灌入失去車門的駕駛室!
江琳蜷縮的身體暴露在凄風冷雨之中,單薄的衣衫瞬間濕透,刺骨的寒意讓她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她驚魂未定地抬起頭,看向車門外。
張麒站在滂沱大雨中,渾身濕透,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他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白色的霧氣從他口鼻中急促地噴出。額頭上青筋暴跳,汗水混著雨水不斷滾落。撕扯車門的右手,指關節處因為過度用力而擦破了皮,滲出的鮮血混著雨水,沿著他緊握的拳頭邊緣不斷滴落,砸在泥濘的地面上,洇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紅。
他的左手,依舊戴著那只沾滿油污、帶著焦黑腐蝕破洞的帆布手套。此刻,手套的掌心位置,赫然留下了幾個清晰無比的、深深凹陷的指印!那指印,深深烙印在濕透的、變形的車門金屬內襯上!正是他剛才發力撕扯時留下的!指印的邊緣,還帶著車門金屬被強行撕裂時卷起的、鋒利的毛刺!那痕跡,帶著一種原始、暴力、卻又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江琳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釘在了車門內襯上那幾個深深的指印上!又猛地移向張麒那只戴著破洞手套、微微顫抖著的左手!手套虎口處的破洞里,那枚麒麟戒指的冰冷輪廓,在慘白的車燈下,似乎散發著幽幽的寒光!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劫后余生的戰栗、被暴力救援的震撼、以及對那只手和那枚戒指所代表未知力量的恐懼,如同冰冷的電流,瞬間竄遍她的全身!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張麒喘息著,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不斷流淌。他看也沒看車門上那觸目驚心的指印,只是朝駕駛室里的江琳伸出了那只帶著傷痕、滴著血水的右手。
“出來。”他的聲音因為劇烈的喘息和寒冷而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琳的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她看著伸到面前的那只大手,手掌寬厚,指節粗大,布滿了厚厚的老繭和細微的傷痕。此刻,掌心被擦破的地方正滲出鮮血,混著冰冷的雨水,蜿蜒流下。
那是剛剛撕裂了鋼鐵車門的手。
鬼使神差般地,她冰涼的、帶著細微顫抖的手指,緩緩抬起,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搭在了那只沾滿雨水和鮮血的大手上。
指尖觸碰的瞬間,一股滾燙的、帶著強大力量感的溫度,透過冰冷的雨水和鮮血傳遞過來!與她自己身體的冰冷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如同冰與火的碰撞!
張麒的手猛地收緊!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傳來,將她冰冷顫抖的身體,從變形的駕駛室里,穩穩地拉了出來!拉進了滂沱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間將她澆透!單薄的衣衫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玲瓏的曲線,也帶來刺骨的寒意。她踉蹌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
下一秒,一件帶著體溫和濃烈機油、汗味、還有淡淡血腥氣息的深藍色工裝外套,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兜頭蓋在了她濕透的身上!
那氣息霸道地鉆入她的鼻腔,瞬間驅散了雨水的冰冷,帶來一種奇異的、帶著粗糲感的暖意,也帶來了屬于那個男人的、無比強烈的存在感!
江琳猛地抬頭!
張麒已經松開了手,轉身走向他那輛破舊的桑塔納。他只穿著那件被汗水雨水浸透的灰色T恤,緊貼在賁張的背肌上,在車燈的光暈下勾勒出硬朗的線條。雨水順著他濕透的短發和脖頸不斷流淌。他拉開車門,沒有回頭。
“上車。”冰冷的兩個字,砸碎雨幕。
江琳裹著那件寬大、帶著濃烈氣息的工裝外套,站在冰冷的雨水中,看著那個拉開桑塔納車門的、沉默而強悍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件還殘留著他體溫的外套。冰藍色的眼眸里,翻涌著前所未有的復雜情緒。劫后余生的悸動、被保護的震撼、對未知力量的恐懼…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細微的、被這粗糲氣息包裹下的…奇異的安全感?
她下意識地,用那只剛剛觸碰過他手掌的手,緊緊攥住了工裝外套粗糙的衣襟。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他掌心鮮血混著雨水的、滾燙的觸感。
雨,更大了。沖刷著扭曲的車門殘骸,也沖刷著車門內襯上那幾個深深凹陷、帶著金屬毛刺的指印。那指印,如同某種神秘而暴力的圖騰,烙印在冰冷的金屬上,也仿佛…烙印在了某些東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