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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手札

常歡的指尖觸碰到那本殘破手札的瞬間,九幽廢墟的陰風突然凝固成尖銳的冰棱。

她的紫瞳在昏暗中收縮成一條細線,魔紋順著脖頸爬上臉頰,在觸碰到手札封面的剎那發出灼燒血肉的“滋滋“聲。

封皮是用人皮制成的——這個認知像毒蛇般竄入她的腦海——而且是她熟悉至極的肌膚紋理,那些細小的疤痕排列方式與寧歡左手虎口處的燙傷完全吻合。

手札被九幽特有的腐毒黏液包裹著,黏液里浮沉著細小的骨渣,每當常歡的呼吸加重,這些骨渣就會拼湊成模糊的字形又迅速散開。

“母親......“這個稱呼從她染血的齒間擠出時,幽冥劍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嗡鳴。

劍柄那顆詭異的眼球瘋狂轉動,瞳孔里映出手札內頁一閃而過的畫面:寧歡跪在血池邊,用指甲生生剖開自己的胸膛。

常歡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指甲變黑變長,像十把淬毒的匕首刺入手札封面。

黏稠的黑血從破口涌出,在空中凝成七個扭曲的大字:“閱此札者,必遭心噬“。

第一頁的紙張薄如蟬翼,對著九幽紫月能看見里面嵌著密密麻麻的發絲。

那些發絲組成寧歡清秀的字跡:“歡兒,當你讀到這些時,娘親的骨頭應該已經開始腐爛了。“常歡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這段話的每個筆畫都在滲血,血跡在紙上蜿蜒成往生井的圖案。

她突然聞到記憶里的桂花香——那是寧歡總愛別在衣襟上的干花味道,現在卻混雜著血肉腐敗的腥氣從紙頁里散發出來。

手札邊緣有細小的牙印,常歡的指尖撫過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跡時,耳邊響起幼年常樂咯咯的笑聲:“阿姐,這個不能吃呀。“

“常樂是娘親分離出的純粹人性。“

第二頁的開頭就讓她瞳孔驟縮。這行字下面畫著兩個相連的嬰兒輪廓,一個被朱砂涂成全紅,另一個則是用銀粉勾勒。

常歡的視線落在銀粉嬰兒心口處——那里釘著一根細如牛毛的金針,針尾綴著米粒大小的曇花。

她的胸口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低頭看見自己心口的曇花印記正在瘋狂生長,藤蔓般的紋路爬上鎖骨。

手札上的銀粉突然流動起來,在紙面重組常樂三歲時的模樣:小丫頭踮腳去夠寧歡發間的白玉簪,簪尖不慎劃破她手指的瞬間,滴落的血珠在半空變成了紫色。

幽冥劍突然劇烈震顫,劍柄眼球暴凸,瞳孔里映出常歡沒見過的畫面:寧歡將哭鬧的常樂按在祭壇上,用白玉簪劃開她脊背的皮膚。

常歡的喉嚨里溢出野獸般的低吼,手札第三頁的文字隨著她的怒氣浮現出血色:“初代的本命法器不是劍,是簪。

那根刺穿她心臟的白玉簪,現在分成兩半——“字跡在這里被大團污血遮蓋,常歡用指甲刮開血痂,露出下面細若蚊足的小字:“一半在燕昭斷臂中,一半在......“后面的內容被生生撕去,殘頁邊緣呈鋸齒狀,像是被什么動物啃咬過。

常歡的紫瞳突然流下兩行血淚。

淚滴落在殘缺處,紙張突然變得透明,浮現出隱藏的圖文:一幅精細的解剖圖展示著燕昭石化右臂的橫截面,骨骼中央的空腔里靜靜躺著半截白玉簪,簪頭雕刻的曇花蕊中嵌著一粒熟悉的黑痣——和寧歡嘴角那粒一模一樣。

畫面突然流動起來,展示著當年封印的場景:燕昭的右臂尚未石化,他握著完整的白玉簪刺向初代心臟,卻在最后一刻被紫衣人攔截。

簪子斷裂的瞬間,寧歡撲上去用胸口接了紫衣人一掌,噴出的鮮血染紅了燕昭半邊身子。

“沙沙“的異響從手札深處傳來。常歡翻到第五頁時,發現這頁的紙張在自行蠕動——整頁紙都是用寧歡的皮膚制成,上面布滿會呼吸的毛孔。

毛孔中滲出淡金色的液體,組成新的文字:“歡兒,你心口的曇花不是詛咒,是娘親留給你的鑰匙。“這些字跡開始融化,重新凝結成一幅地圖:九幽最深處的地脈走勢圖中,標注著七個閃著紅光的點,連起來正是常歡身上的魔紋圖案。

她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自己心口,指甲深深陷入血肉,在即將挖出那朵曇花時,手札里飛出一縷銀絲纏住她的手腕——那是常樂幼時的頭發。

第六頁被某種腐蝕性液體浸透了大半,殘存的字跡斷斷續續:“...當往生井底的...開始跳動...樂兒會...鏡子...“常歡的耳膜突然刺痛,仿佛有人用鋼針從內往外扎。

她聽見常樂六歲時的聲音在顱腔內回蕩:“阿姐,井里的月亮是假的!“

手札這頁的夾層里掉出一片水晶薄片,對著紫月能看到里面封印著寧歡的一滴淚。常歡剛觸碰水晶,眼前就炸開無數記憶碎片:寧歡抱著高燒不退的常樂跪在雨夜里,懷中孩子的瞳孔正一點點變成紫色;燕昭的石化右臂在黑暗中發出微光,照亮他刻在石壁上的“不可逆轉“四個血字;紫衣人站在往生井邊,往井水里投入一把刻著“常歡“二字的骨梳。

手札最后一頁的撕痕很新,邊緣還留著淡黃色的漿糊痕跡——是常樂小時候最愛偷吃的米糊。

常歡的犬齒咬破了嘴唇,血腥味中嘗到一絲甜味,那是常樂五歲那年把桂花糖偷偷藏進她藥碗里的味道。

殘缺的頁腳有一行稚嫩的涂鴉,畫著歪歪扭扭的小船,船帆上寫著“給阿姐“三個字。常歡的指尖剛碰到涂鴉,整本手札突然劇烈震動,封底人皮裂開一道口子,爬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蟲。

這些蟲子組成寧歡最后的手書:“歡兒,記住:你殺死的每一個'常樂',都是娘親為你準備的盾牌。“

幽冥劍突然發出凄厲的尖嘯,劍柄眼球“啪“地爆裂,濺出的血珠在空中組成往生井的全貌。

常歡這才看清井壁上那些“常歡“尸骸的詭異之處——每具尸體的右手小指都缺失一截,而常樂小時候因為貪玩被門夾斷的正是這個部位。

她的白發無風自動,發梢不知何時纏上了細如蛛絲的金線,這些金線另一頭連接著手札的殘頁,正將某種冰冷的能量注入她的太陽穴。

九幽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血霧繚繞的深淵。

常歡在墜落中死死攥住手札,殘頁在氣流中瘋狂翻動,露出更多被隱藏的內容:寧歡用初代肋骨磨成的針,將常樂的一部分魂魄縫入自己肝臟;燕昭的石化并非因為封印初代失敗,而是他自愿成為禁錮紫衣人的容器;手札最后一頁被撕下的部分其實藏在常樂折的紙船里,而那艘紙船正漂在往生井的最深處......

常歡的紫瞳在血霧中亮得駭人,她看見自己的倒影在無數碎裂的鏡面中扭曲變形。每一塊碎片里都站著不同時期的常樂:三歲流著口水啃她手指的常樂,七歲舉著沾滿泥巴的紙船傻笑的常樂,如今被七根透骨釘貫穿的常樂......她們同時開口,聲音疊成震耳欲聾的轟鳴:“阿姐,你終于明白了?“

常歡的魔紋突然暴長,覆蓋了她整張臉,在即將失去人形的瞬間,她咬碎舌尖噴出一口血霧,血珠在空中凝成寧歡臨終前的臉:“歡兒,弒神者最大的謊言就是——“

這句話沒能說完。九幽最深處傳來初代心臟的跳動聲,聲波震碎了所有血珠。

常歡在劇痛中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真相:手札的每一頁紙,都是用歷代弒神者的皮膚制成的。

而她此刻捧著的,正是寧歡親手剝下自己后背皮膚做成的那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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