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金鑾驚變,舊案重翻
- 仵作驚華:大理寺卿的掌心寵
- 兜兜son
- 2634字
- 2025-07-27 17:31:14
太和殿的鎏金銅爐飄著沉郁的紫檀香,晨光透過十二根蟠龍柱斜斜切進來,在金磚上投下斑駁光影。
謝云歸跪在丹墀下,玄色官袍上的云紋暗線隨著呼吸起伏,掌心的錦盒被握得發燙——三日前在蘇州李宅梅樹下挖到的賬冊與半張驗尸格目,此刻正靜靜躺在盒中。
“陛下,蘇州李遠山故宅查獲此物。“他聲音清冽如冰刃,劃破殿內冗長的寂靜,將錦盒舉過頭頂,“大昭二十三年,周廷鈞親觀李遠山為皇后調制的安神湯中,添有'千日散'三錢;驗尸格目原寫'毒斃',后被改為'心悸',蓋有李遠山私印。”
內侍捧著錦盒小步上前,龍案后的皇帝接過賬冊的手突然頓住。“周御史(廷鈞)親觀”幾個字被血浸透般刺目,他猛地拍響龍案,朱筆“骨碌”滾落在地:“周廷鈞!你可知罪?”
丹墀下的朝班驟然騷動。
周廷鈞從右班出列,官帽上的孔雀翎抖得像風中敗葉,叩首時額頭幾乎貼住金磚:“陛下明鑒!此乃方純一偽造的偽證!李遠山已故八年,怎可能留賬冊?謝云歸勾結漕幫余孽,意圖構陷老臣!”
他抬眼掃過謝云歸,眼底淬著毒,“何況皇后駕崩案早已定論,謝卿翻舊案,莫非質疑皇上決斷?”
謝云歸脊背繃成鐵線,指節抵著青石板滲出青白。
他恍惚憶起八年前,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鴆酒杯沿折射出細碎的光,映著母親寧陽公主蒼白的指尖。
此刻眼前又浮現顧清瀾那雙微紅的眼,那是他提起要查舊案時,眼底燃起的執著光亮。
“臣不敢質疑皇上。”他抬頭,目光如淬毒的劍,“但尸身不會說謊。顧默先生當年堅持‘毒斃’,卻被污蔑滅門;臣母因替皇后鳴不平,被賜毒酒——臣懇請陛下重查此案!還顧默與家母一個清白!”
“請陛下允許,傳證顧清瀾。”謝云歸的話語鏗鏘有力。
皇帝冷峻的目光掃過周廷鈞,轉而溫和地看向謝云歸,輕輕頷首。
“準了。謝卿所求之事,朕已明了。令堂的冤屈,自當還她一個公道。”
皇帝傳召,殿外響起環佩輕響。
顧清瀾跪在謝云歸身側,指尖微顫,喉間泛起一絲熱意。
“你便是顧默的女兒?“
皇帝的目光掃過殿中站立的纖細身影,那姑娘不過雙十年華,卻帶著超乎年齡的沉穩。
“回稟陛下,民女顧清瀾確是顧默之女,如今在衙門當差作仵作。“
殿內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顧家滿門被誅的往事,在朝野間人盡皆知。
“求陛下明鑒。家父當年只為查明皇后娘娘并非猝死,而是遭人毒手,才會......“她跪伏在地,額頭輕觸冰涼的金磚。
“平身吧。“皇帝揮了揮手,“朕恕你無罪便是。“
顧清瀾這才直起身來,青絲垂落肩頭,在殿內的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微光。
“陛下,先皇后所中千日散是逐日微量投喂,中毒者死前三月便會有齒齦出血、指甲發青之兆。只要查看先皇后暴斃前三月的起居注,便可知分曉。”
皇帝輕輕揚手,身旁的大太監立刻會意。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小太監便捧來了先皇后的起居錄。
盡管歲月已遠,紙頁泛黃,但那些墨跡依舊清晰如昨。
翻閱間,顧清瀾所說的癥狀躍然紙上——先皇后辭世前的最后三月,確實出現了夜不能寐、齒間帶血、指甲泛青的跡象。
她從懷中取出半張紙箋,展開時隱約有松煙墨香:“陛下,此乃從方純一密室抄錄的‘千日散’配方。此藥需用南海珊瑚粉調和,世間能制者不過三兩人——此乃物證。”
殿內落針可聞。
皇帝捏著驗尸格目的指節泛白,那枚“墨證”印在陽光下泛著淡紅,像一滴凝固的血。“即日起,”
他突然起身,龍袍上的金線在殿中劃出冷光,“由謝云歸牽頭,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三司會審,重查皇后暴斃案!凡阻撓者,以謀逆論處!”
皇帝的目光淡淡掃過周廷鈞,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周廷鈞,你心懷不軌,也該查辦了。“
頓了頓,又輕聲道:“真是無用。“
周廷鈞聞言,整個人如抽去了筋骨般,癱坐在地上。
三司會審的牌子掛上大理寺門的第三日,顧清瀾剛掀開門簾,就見謝云歸陰沉著臉站在廊下,手中攥著半燒焦的卷宗。
“戶部侍郎說國庫空虛要暫緩查案,刑部尚書扣著漕幫案卷宗說‘涉案人多已故’。”他將卷宗拍在案上,焦痕里隱約能辨“私鹽”二字。
“昨夜大理寺書庫失火,漕幫私鹽賬冊被調包成商船記錄——看管的小吏今早被發現在偏房‘畏罪自盡’,嘴角還沾著五石散的粉末。”
顧清瀾的手頓在驗尸箱上。
她想起昨夜二更,有黑影翻進院子時帶落的瓦礫,想起被謝歸鈞派來保護她的王琦從房梁上揪下的殺手。
“還有這個。”她從袖中摸出支銀簪,簪頭刻著極小的“佳”字,“這是從殺手身上搜的。”
“是周廷鈞的侄女——佳貴妃!”謝云歸道。
“昨日宮里傳來消息,說佳貴妃在御花園對陛下說‘舊案重翻恐傷龍體’,陛下今早傳旨,暫緩提審周府一干人等。”
謝云歸哀嘆,皇帝不負盛年,醉心于新歡的柔情蜜意,那份對逝去皇后的情意,還剩下幾分真切?
他想起今早朝會上,皇帝雖未收回三司會審的旨意,卻總不自覺地揉太陽穴——那是佳妃常送的“寧神香”起效的征兆。
“五石散能流入權貴圈,卻無人置喙,怕也有她的手筆。”
顧清瀾翻開案上的驗尸記錄,“上個月安樂侯府公子暴斃,派我去驗尸,我驗出他體內有五石散殘留,而安樂侯正是佳妃母族。”
謝云歸指尖輕叩桌面,若有所思:“安樂侯?”
他眸光微轉:“既然關鍵證據毀得毀,燒的燒,不如……從她親近之人著手。”
大理寺地牢的火是后半夜燒起來的。
顧清瀾趕到時焦糊味混著血腥味直往鼻腔里鉆,一具焦黑的尸體橫在廢墟里——是那個之前招認袁聰與周廷鈞勾結的漕幫小嘍啰。
“應該是擔心他會泄露更多私鹽和五石散的線索。“謝云歸半蹲在焦黑的尸體旁,修長的手指輕撫過被熏黑的墻壁,“火是從草料堆開始的,有人澆了燈油助燃。“
顧清瀾戴上雪白的手套,輕輕托起尸體焦黑的手腕,在那片焦灼的皮肉之下,隱約透出一抹白色。
她取出銀質小刀,小心翼翼地挑開表面焦黑的皮膚。
謝云歸出了牢房,詢問昨夜牢獄中的異狀。
衙役們面面相覷,無人敢言。
老牢頭搓著手回憶道:“昨夜忽然飄來一陣奇香,還未等我們反應過來,弟兄們就一個接一個倒下了。”
顧清瀾正用棉紗輕輕擦拭那一抹白色,小刀一挑,再細細端詳。
她柳眉輕蹙,認出這是長期服用五石散后,沉積在骨髓深處的毒素。
此時孟郊從通州快馬趕回大理寺,馬蹄聲驚碎了晨霧。
“袁聰帶著漕幫主力逃往淮南,臨走前燒了所有鹽倉。”他抹了把臉上的汗,“但碼頭上的老船工說,方純一留下言語,說李遠山當年的徒弟,可能不止他一人。”
謝云歸猛地直起身子。
他想起前日拜訪太醫院時,老院判欲言又止的模樣:“劉玄同,劉醫官,當年確實跟著李遠山學過兩年。如今……是佳妃娘娘的貼身醫官。”
月末的月光像層霜,覆在大理寺的卷宗上。
顧清瀾翻著方純一之前留下的密信,燭火在“李師舊部”四個字上跳了跳:“越來越不懂方純一了。說他壞,他和周廷鈞勾結十年;說他好,他竟突然與周廷鈞反目,拼命幫我們查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