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周家完了
- 帶著福寶隨軍,家屬院團(tuán)寵大小姐
- 竹林繪翠
- 2142字
- 2025-07-24 06:09:00
眾人只見一個穿著半舊藏藍(lán)呢子中山裝、梳著整齊三七分頭的中年男人,推著一輛二八自行車,有些費(fèi)力地?cái)D了進(jìn)來。
他撥了撥額前被風(fēng)吹亂的一撮頭發(fā),自持地按了按胸前口袋那支锃亮的鋼筆,
目光掃過被捆的周家人和群情激憤的村民,臉上帶著幾分公家人的矜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倨傲。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聲音:
“各位社員同志,打擾了。我是縣里來的,姓孫。”
他頓了頓,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似乎在找人:“聽說咱們馬家集,有一位……嗯,新寡的女同志,姓沈?模樣生得是極好的,可惜……聽說得了重病,怕是不大好了?”
他這話一出,原本就緊繃的曬谷場,瞬間死寂,都齊齊看向沈令寧!
連老支書馬振山都皺緊了眉頭。
中山裝男人似乎沒察覺到氣氛的詭異,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語氣帶著一種談?wù)撠浳锇愕睦硭?dāng)然:
“是這樣,我那苦命的兄弟,前些日子剛……唉,還沒成家就走了。家里老人心里過不去,想給他尋一門‘親事’,在下面也好有個伴兒。
聽說沈同志這邊……情況合適,我就過來看看人。要是人還……還囫圇個兒,這事兒就……”
“轟——!!!”
他話沒說完,如同滾油鍋里潑進(jìn)一瓢冰水,整個曬谷場瞬間炸開了鍋!
“陰親!真是陰親啊!!”
“天爺啊!王春花這個黑心爛肺的!真把活人往死鬼坑里推啊!”
“畜生!簡直不是人!沈同志剛生完孩子啊!她怎么敢!”
“對上了!全對上了!報(bào)應(yīng)!這就是報(bào)應(yīng)!”
憤怒的聲浪幾乎要將那中山裝淹沒!
無數(shù)道憤怒、鄙夷、甚至帶著恐懼的目光,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扎向場中那個穿著中山裝、一臉錯愕的男人……
以及他話里所指的、那個“得了重病”、“不大好了”的沈同志——沈令寧!
王春花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就如同被抽掉了全身骨頭,雙腿一軟,要不是被捆著,差點(diǎn)直接癱倒在地!
她臉上血色褪盡,嘴唇哆嗦著,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尖叫:他怎么來了?!怎么偏偏是這個時(shí)候?!
完了!全完了!她拼命地想縮起身子往周衛(wèi)東身后藏,恨不得鉆進(jìn)地縫里去!
可憤怒的村民哪會讓她如愿?
“黑心婆娘!還想躲?!”
站在她旁邊的李鐵柱媳婦狠狠啐了一口,一把將她從周衛(wèi)東身后拽了出來,推搡到人前。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就是你給令寧妹子找的‘好親事’?給死人當(dāng)媳婦?!呸!”
“就是她!王春花!就是這個毒婦賣的你弟媳婦!”
王嬸指著王春花,對著那中山裝男人厲聲吼道:“什么得了重病?!令寧妹子好好站在這里呢!她就是黑了心肝爛了腸子,想拿活人換錢!”
沈令寧抱著福寶,靜靜地站在人群中央。
在中山裝男人出現(xiàn)的那一刻,她眼底深處飛快掠過一絲冰冷銳利的笑意,快得無人察覺——真是天助我也!
這送上門的“人證”現(xiàn)身說法,比千言萬語都管用!
她迅速斂去所有情緒,換上了一副被巨大震驚和悲憤擊垮的神情。
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仿佛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屈辱和痛苦。
她抬起那雙蓄滿了淚水、如同破碎琉璃般的眼睛,直直地、帶著錐心刺骨的質(zhì)問,望向被推搡到人前、抖如篩糠的王春花,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嘈雜,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顫抖:
“嫂子……”
她哽咽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泣血的喉嚨里擠出來:“這……這就是你瞞著我,要給我說的‘好親事’?讓我一個大活人……去給一個……素不相識的……死人……當(dāng)媳婦?!”
“周衛(wèi)國可就這么一個大哥啊!”
她猛地抱緊了懷中的福寶,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淚水終于決堤,順著蒼白的臉頰滾滾而下,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悲憤欲絕的控訴:
“我沈令寧就算再不堪,也是衛(wèi)國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孩子的娘!衛(wèi)國尸骨未寒,你們……
你們周家搶他的撫恤金,逼他的孩子去死不夠……現(xiàn)在,還要把我賣了……去配陰婚?!王春花!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是石頭?
還是……比那毒蛇的芯子還毒?!”
這字字血淚的控訴,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剜在每一個村民的心上!群情瞬間沸騰到了頂點(diǎn)!
“打死這個毒婦!”
“送她去勞改!槍斃都不為過!”
“周家沒一個好東西!”
那姓孫的中山裝男人,此刻早已沒了半分矜持和倨傲。
他臉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看著眼前這如同地獄般的場景和那個被捆著、如同爛泥般的女人,終于明白了自己卷進(jìn)了怎樣一樁喪盡天良的買賣里!
他驚恐地連連擺手,自行車都顧不上了,只想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
“誤會!誤會啊!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是活人!王春花她……她說人是快死的!我……我就是個跑腿的!不關(guān)我事!不關(guān)我事啊!”
他的辯解在震天的怒罵聲中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老支書馬振山看著這一切,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他猛地一指嚇癱的中山裝,對民兵吼道:
“把這個人也給我扣下!一起送公社!買賣人口,搞封建復(fù)辟,一個都跑不了!”
民兵們一擁而上,將癱軟如泥的周衛(wèi)東、狀若瘋癲的王春花和昏迷的周婆子捆了個結(jié)實(shí)。
在一片唾罵聲中,如同拖死狗般押向公社。
曬谷場上,村民群情激奮,議論紛紛,看向沈令寧的目光充滿了同情和敬佩。
沈令寧緊緊抱著福寶,身體微微顫抖,是脫力,也是長久壓抑后的釋放。
她看向老支書,深深鞠了一躬:“謝謝馬大爺,主持公道。”
老支書重重嘆了口氣,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她:“丫頭,委屈你了。帶著孩子……好好過。周家,完了。”
夕陽的余暉灑在曬谷場上,凜冽的寒風(fēng)似乎也帶上了一絲暖意。
沈令寧低頭,看著襁褓中不知何時(shí)睜開眼的福寶,小家伙黑亮的眼珠映著晚霞,清澈無比。
沈令寧看到小福寶的可愛模樣,心中更加堅(jiān)定:若是日后周衛(wèi)國怪我害了他們周家,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