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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狗急跳墻

河州驛館的血腥氣尚未散盡,混雜著雨水和草藥的味道,潮濕的空氣都是腥味。

林必安麾下那名年輕將領(lǐng)——校尉韓沖,一身甲胄染著暗紅,大步踏入陳大石養(yǎng)傷的廂房。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床上氣息奄奄的陳大石和驚魂未定的劉卞,最后落在裴逸麟留下的護(hù)衛(wèi)首領(lǐng)身上。

“刺客身份不明,但手段狠辣,訓(xùn)練有素,絕非尋常匪類。”護(hù)衛(wèi)首領(lǐng)聲音嘶啞,強(qiáng)撐著傷勢匯報,“目標(biāo)明確,就是要取陳、劉二位性命。若非將軍及時趕到……”

韓沖抬手打斷他,沉聲道:“林帥軍令,護(hù)人周全,我們責(zé)無旁貸。此地已不安全,刺客雖退,難保不會卷土重來。”他轉(zhuǎn)向陳大石,語氣不容置疑,“陳老丈傷勢沉重,必須立刻轉(zhuǎn)移至安全之處救治。我已在城中尋得一處隱秘宅院,由我軍精銳日夜把守。劉兄弟也需同往。”

陳大石艱難地睜開眼:“裴……裴大人……”

“裴公子已知悉此地變故。”韓沖頷首,聲音沉穩(wěn),“他正在趕來河州的路上。林帥亦有密令,在他抵達(dá)之前,河州城防由我暫代,嚴(yán)查出入,務(wù)必揪出‘夜梟’。”

驛館外,雨勢漸小,但陰云依舊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

韓沖帶來的精兵迅速接管了驛館防務(wù),一隊人馬護(hù)送著擔(dān)架上的陳大石和驚惶的劉卞,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雨幕深處。這座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古城,在短暫的廝殺后,陷入了更加壓抑的、由軍隊掌控的肅殺之中。

翊坤宮偏殿,死寂得如同墳?zāi)埂?

云袖蜷縮在錦被里,身體一陣陣發(fā)冷,小腹隱隱傳來的、從未有過的墜痛感,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她不敢動,甚至不敢用力呼吸,仿佛稍有不慎,腹中那微弱的聯(lián)系便會徹底斷裂。

顧較和那群太醫(yī)被趕走后,再無人敢進(jìn)來觸霉頭,偌大的宮殿只剩下她一人,孤獨和恐懼將她層層包裹。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一個瘦小的身影閃了進(jìn)來,是她的心腹宮女翠兒。

翠兒臉色慘白,端著一碗剛煎好的安胎藥,腳步輕得像貓,走到床前,聲音帶著哭腔:“娘娘……藥煎好了,顧院判親自盯著煎的,說無論如何,請娘娘用一些……”

云袖猛地睜開眼,眼中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汁。

她想起顧較診脈時那驚恐的眼神,想起皇后那張隱藏在面紗后、仿佛無處不在的陰冷笑臉。這藥真的能安胎嗎?

“滾!”她嘶聲尖叫,揮手打翻了藥碗。滾燙的藥汁潑灑在翠兒手上和昂貴的地毯上,騰起一股苦澀的白氣。“滾出去!誰都不許進(jìn)來!誰都不許碰本宮!”

翠兒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殿門再次緊閉。

云袖大口喘著氣,冷汗浸透了寢衣。她顫抖著手,輕輕覆上小腹,那里依舊平坦,卻仿佛有個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她該怎么辦,誰能救她,誰能救她的孩子?

陛下……陛下!對,只有陛下!

她掙扎著坐起身,不顧小腹的墜痛,踉蹌著撲到妝臺前,抓起一支金簪,狠狠在自己手臂內(nèi)側(cè)劃了一道!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雪白的寢衣。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卻也帶來一種病態(tài)的清醒。

“來人!快來人啊!”她用盡全身力氣尖叫,聲音凄厲絕望,“本宮……本宮見紅了!快傳太醫(yī)!快傳陛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沒了!”

凄厲的哭喊穿透緊閉的殿門,在翊坤宮回蕩。

殿外守候的宮人太監(jiān)頓時亂作一團(tuán),驚呼聲、奔跑聲、撞門聲響成一片。片刻后,殿門被撞開,宮人們驚恐地看著云袖手臂染血、臉色慘白如鬼的模樣,嚇得魂飛魄散。

“快!快傳太醫(yī)、傳院判、稟報陛下!麗昭儀娘娘不好了!”尖利的呼喊如同喪鐘,瞬間撕裂了后宮虛假的平靜。

謝府書房,燭火跳躍,映照著謝晨決那張扭曲的臉。

他靠在太師椅上,胸口劇烈起伏,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未擦凈的血跡。

心腹幕僚垂手肅立,大氣不敢出。

“江南鹽倉昨夜走水,燒毀存鹽十萬石……”幕僚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河朔流民沖擊府衙,打傷了縣令……隴西馬匪劫掠官道商隊,據(jù)說有軍械流失……”

謝晨決閉著眼,枯瘦的手指在扶手上神經(jīng)質(zhì)地敲擊著,發(fā)出篤篤的輕響。

他布下的亂局,已經(jīng)開始發(fā)酵。但這些動靜,還不足以徹底攪亂朝堂,分散皇帝的注意力。

“加大力度!”他猛地睜開眼,“告訴江南的人,再燒,燒糧倉、燒漕船。河朔的流民,給我煽動起來,沖擊州府!隴西的馬匪,讓他們扮成邊軍,劫掠軍需,我要讓整個大燕北方,烽煙四起!”

“相爺,”幕僚欲言又止,“動靜太大,萬一……”

“沒有萬一!”謝晨決厲聲打斷,聲音嘶啞,“裴逸麟拿到了人證,林必安敢調(diào)兵,太子……太子和他們是一伙的!這是你死我活!不把他們攪得天翻地覆,死的就是我們謝家滿門!”他喘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陰毒,“東宮和趙家那邊的釘子有消息了嗎?”

幕僚連忙道:“正在加緊探查。裴逸麟與趙明珠確有私會,地點多在城隍廟荒園一帶,但行蹤詭秘,守衛(wèi)森嚴(yán),難以靠近。傳遞消息的渠道尚未摸清。至于林必安調(diào)兵的軍令文書,兵部沈侍郎那邊,正在想辦法。”

“廢物!”謝晨決怒罵一聲,隨即又強(qiáng)壓下火氣,“繼續(xù)查!不惜一切代價!尤其是裴逸麟和趙明珠的私情,還有那個云袖!”他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她不是胎氣不穩(wěn)嗎?想辦法讓這火燒得更旺些,最好讓她徹底失去那個孩子,把這盆臟水,給我潑到皇后,或者潑到趙家頭上!”

他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意:“后宮這把火,燒得越旺,前朝的水,就越渾!”

城隍廟荒園的斷墻下,寒風(fēng)刺骨。裴逸麟展開剛剛收到的飛鴿傳書,借著慘淡的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跡:

河州暫安,韓沖控城防。謝晨決狗急跳墻,江南河朔隴西,亂象已顯,恐有大禍。京中,云袖胎動劇烈,恐生變。

落款是趙明珠慣用的一個隱秘記號。

河州暫時穩(wěn)住,但陳伯傷勢嚴(yán)重。謝晨決果然開始瘋狂反撲,竟不惜在各地制造動亂!云袖那邊胎動劇烈?是意外,還是謝晨決或者皇后下的手?

他心中警鈴大作,荒園極有可能已經(jīng)暴露了!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四周的黑暗。

他必須立刻趕回河州,親自護(hù)送陳伯和劉卞進(jìn)京。同時也要將謝晨決在各地制造動亂的證據(jù)一并帶回,在朝堂之上,給予這老賊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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