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離將自己在獸神祭壇那兒暈倒后做的夢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祭祀。

同時的，也將自己會的所有的東西都安排在了夢中，她說，這都是在夢中學到的。

等她說完，老祭祀的眉頭皺的老緊，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燁離，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末了，她才開口：“聽你所言，你夢中的場景應該是偽神被獸神打敗了之后分而食之之時的畫面。”

燁離點了點頭，“有可能是這樣，她的統治被五位獸神打倒，獸人們獲得了真正的自由和平靜的生活。”

“難怪……難怪！”老祭祀踉蹌著后退兩步，枯瘦的后背撞在石壁上，“你能操縱水流，能治病救人……這些能力獸神的使者都沒有，你卻擁有……原來都是偽神賜予的！”

偽神想要與獸神爭奪權利，她想要重新面世，這樣的話毋庸置疑的，她需要更多的信仰。

只有信仰的力量足夠強大，神才得以存活。

山洞里安靜下來，只有昏迷中的巖肖偶爾發出的痛苦呻吟。

燁離早就料到老祭祀會這樣反應——作為部落最虔誠的祭司，她對獸神的信仰沒有任何人能質疑或是比得上。但燁離也清楚，這個看似頑固的老人骨子里比誰都明白生存的重要性。

“您不是早在百靈離開那天就懷疑了嗎？”燁離系好最后一個結，抬頭直視老祭祀的眼睛。

甚至說的明白一點，是她和首領選擇了立場。

他們之前可是為了留住百靈，逼迫拾崎成為百靈的獸夫。

也是為了燁離不知從何而來的召喚清水的能力，在她們之中選擇了燁離。

老祭祀比誰都要圓滑的多。

老祭祀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氣，緩緩滑坐在地上。獸皮裙沾了泥土也渾然不覺。她長長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是啊，確實是我們的選擇。”

她苦笑著搖頭，“我們從那一日開始，我們就一直在猜測你的能力的來歷……畢竟無論是什么，都不可能是獸神賜予的。本來我們就有猜測，你的能力是不是來源于偽神，她想要重新回到獸世大陸。但猜測和親耳聽到終究不一樣。”

燁離蹲下身，與老祭祀平視：“您放心，如果部落有危險，我一定會保護孩子們。”

這是她之前就答應過了首領的事情，現在再重復一遍，只是為了讓老祭祀心安一些而已。

老祭祀布滿老年斑的手抓住了燁離的手臂，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他們得要為自己謀更多的利益：“偽神還教了你什么？”

她的反應也在燁離的意料范圍之內。

燁離沒有掙脫，反而反握住老人顫抖的手：“種樹的方法，能讓果樹結更多果子；蓋房子的技巧，冬天不會漏風；還有馴養獵物的辦法...”

她每說一句，老祭祀的呼吸就急促一分，等到最后，她淺淺的笑了起來，“這些我都會慢慢教給大家。”

實際能到手的東西，才是他們最應該在乎的東西。

老祭祀也笑了起來，她的手搭在了燁離的手臂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好孩子，好孩子，部落的未來就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我已經老了，我管不了事情了。”

燁離笑了笑，沒有說話。

與老祭祀又交代了幾句，確認她會用鹽水定時給巖肖清理傷口，并且還會隨時注意巖肖的體溫后，燁離才轉身離去。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她便醒了。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巖肖的狀況，他的高熱已經退去，呼吸平穩，雖仍在昏睡，但氣色明顯好了許多。

從山洞出來，她走向了自己的田地。

晨光熹微，前一天晚上澆灌的水足夠多，田壟間的濕土還泛著清新的氣息。

然而，當她的目光掃過田地邊緣時，卻猛地頓住了。她快步走過去，蹲下身，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從干裂的土地縫隙中鉆出來的一簇簇細小的雜草。它們綠得脆弱，卻帶著頑強的生命力。

燁離可以保證，這里之前一片荒蕪，絕無半點綠色。

“難不成……種地真的能改變這里的土質？”她心頭一陣狂跳，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腦中成形。

她回到山洞，將剩下的兩棵小椰子樹苗扛了出來，徑直走到干涸河道的終點，用石鋤奮力挖開堅硬的土層，將樹苗小心翼翼地種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她帶著最后兩棵準備給高崖部落的樹苗，去找了首領朔圖。

朔圖的山洞里彌漫著一股焦躁的氣息，他正對著墻壁愁眉不展。

“首領，高崖部落的樹苗，我準備今天送過去。”燁離開門見山。

朔圖回過神，點了點頭，神色卻不見輕松：“蒼燎那小子今天也要來，等他到了，你跟他一起去吧。”

燁離看著他緊鎖的眉頭和眼中的血絲，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怎么了？”

“唉……”朔圖重重地嘆了口氣，“部落里那些年輕的獸人，一個個都吵著要去找溝渠部落的麻煩。可……可是使者還在他們那兒。如果只是溝渠部落給我們使絆子也就算了，萬一，萬一是使者想要借他們的手報復我們部落，這也是正常的。”

燁離搖了搖頭，語氣肯定：“沒這回事的。”

“但是是我們讓她走的。”朔圖煩躁地在洞里踱步，臉上滿是糾結，“要不……我們再送點什么東西去示個好？”

燁離感覺一陣頭疼。

朔圖此刻的態度像一根在風中左右搖擺的蘆葦，既怕這又怕那，優柔寡斷。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掀開了獸皮簾子，蒼燎大步走了進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朔圖臉上的愁容，咧嘴一笑，聲音洪亮：“朔圖叔，你做都做了，還怕呢？”

“怕還是得怕一下的，萬一呢？”朔圖下意識地反駁。

“沒什么萬一，做都做了。”燁離打斷了他。

朔圖被兩人一唱一和堵得無話可說，最后只能又嘆了口氣，頹然道：“行吧，我再想想。”

燁離不再理會他，轉頭看向蒼燎，發現對方也正看著自己，眼中帶著一絲探究的笑意。

蒼燎揚了揚下巴，問道：“去高崖部落種樹嗎？”

燁離言簡意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