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你在某次行動里中了槍，”子時垂眸看向他的膝蓋，“由于彈片沒有及時取出來，落下了后遺癥。”

符宇睜大眼睛看向子時，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的傷連醫療報告都沒有記錄，眼前這個像乞丐一樣的男孩是怎么得知的？

子時見到符宇眼中的驚濤駭浪，低垂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原來捉弄摯友是這么有趣的感覺。

“你——”符宇剛要說什么，黑蛇陰冷的聲音突然傳進兩人的耳朵。

“你們兩個，去鬼爺那一趟。”黑蛇手里抱著一堆文件頭也不抬地說道：“有一個新來的貨，鬼爺要你們一起驗。”他意有所指地抬眸看了一眼子時，“特別是你。”

子時微微挑眉，所謂的“驗貨”就是審訊犯人，背叛了鬼爺的人才會被稱為“貨”，如果是審訊敵人，那就是“殺魚”。

符宇聞言，暫時收起了心里的疑問，兩人一路無言來到三樓，鬼爺正悠然坐在房間里喝茶，桌子上放著一根未抽完的雪茄，整個屋內彌漫著濃郁的煙味和血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符宇見到鬼爺，收起了之前在擂臺的囂張氣焰，老實朝鬼爺深深鞠了一躬，同時還不忘示意子時跟著他鞠躬。

他恭敬道：“鬼爺。”

子時也跟著恭敬地喊了一聲。

鬼爺見到兩人，“嗯”了一下，點點頭，他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目光瞥向一旁角落里的黑色不明物體，扶了扶金絲眼鏡框，平心氣和道：“把他處理掉。”

“是。”符宇恭敬點頭，立馬上前粗暴拖出那黑色物體，麻袋拖過的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鬼爺目光意味不明看了一眼子時，朝符宇抬了抬下巴：“新人總要見見血，你來教他。”

“好的。”符宇點頭應下，將子時帶到隔壁審訊室。

審訊室的鐵門在身后重重關閉，符宇將手中黑色物體狠狠摔在地上，他示意子時上前打開。

子時走上前，黑色麻袋被掀開的瞬間，一張蒼白而痛苦的臉露了出來，隱約能分辨出是個男人，他渾身都被血液染透，眼神里充滿絕望和恐懼，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男人目光與子時接觸的一瞬間，他的神情明顯怔愣了幾秒。

這一幕被子時收入眼中，他扯下麻袋的手微微滯住，很快便恢復正常。

他將染血的麻袋扔向一旁，慢慢退回符宇身后，心中卻升起一縷疑惑。

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這男人剛才那一眼絕對認識他。

子時皺皺眉，可他并未見過那個人，甚至在前世的記憶中都沒有這回事，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原本的故事線發生偏移？

第一個出現疑點的地方就是鬼爺讓他休息的時間變長，難道說這其中發生了什么事嗎？

子時沉思的時候，符宇已經拿上一把短刀，他慢慢踱步蹲在男人面前，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來，變臉速度可謂十分之快。

他用刀刃挑起男人的下巴，那人吃痛，不得不配合他的動作將頭抬起來。

男人渾身發抖，眼淚混合著血水滑落：“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該說的我都交代完了……求你……別……”

“不知道？”符宇冷笑，刀尖順著下巴劃到臉頰，男人想掙扎躲開，卻被符宇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后腦勺，他的臉上瞬間皮開肉綻，眼淚流進傷口中，疼得他不斷打顫。

符宇猛地掐住男人的下巴，刀尖抵在他的眼皮上，眼眸微瞇：“你應該知道背叛鬼爺的后果是什么，留你一具全尸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你不要不識好歹。”

“真的！我該說的都說了！求求你……求你放過我……”男人崩潰地哭喊，聲音嘶啞，“我沒有背叛鬼爺，只是、只是……”

符宇緊緊盯著他，忽然咧嘴一笑，隨手將刀丟在一邊，發出“當啷”一聲，男人這才敢大口喘氣，可接下來的事情讓他瞳孔驟縮，忍不住渾身顫抖。

符宇慢悠悠走到刑架臺前，聲音隨意的像在嘮日常：“刀太干脆了，沒意思。”

子時十分熟悉符宇的作風，他見過無數次符宇審訊犯人的場景，不出意外的話，他此時應該會拿出一袋混著辣椒粉的粗鹽。

符宇的目光掃過架子，又打開抽屜仔細尋找自己的目標。

其實男人說的沒錯，該交代得=的他早就交代了，根本沒有什么可以審訊出來的事。

只不過，誰讓他成了新人的小白鼠呢？

一旁的男人已經臉色如死灰一般，他感覺自己從頭到腳散發著一股寒意，將求救的目光放在子時身上。

子時回望他，有些動容。

他已經在游戲待了上百年了，經常有人問他為什么還不離開，也有人質疑他的實力，但他從未解釋過一句。

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贖罪的機會。

他上輩子遭了太多殺戮，死前已經做好了下地獄的準備，誰能料想他進入到了這個游戲里。憑借他的戰斗經驗和腦子，在游戲初期存活并不難。

在某次他毫無目的的刷本時，碰上了一對母女，這很難見，很少有親人會一起出現在這游戲里，她們遭遇危險時子時救了她們，他一向只會看見別人跪在地上向他求饒，那天是他第一次看見別人對她下跪是為了感謝。

那時的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那種情感，那是他從未經歷過的。

于是他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后來過了許久，他偶然在論壇中刷到了那對母女的消息。

她們死了。

子時那一刻感覺心里一緊，好像有什么東西丟了，心里空落落的，他突然想，他殺了那么多人，也許這個游戲并不是懲罰，而是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于是他開始頻繁進入新手副本，幫助那些無知害怕的人們，再后來他成立公會，隨著公會漸漸強大，他便將這些事安排給了手下人去做，為了讓這個游戲的人們有更大幾率活下去，他開始闖高級副本，做足攻略。

至此他也有了個稱呼——先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