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生路,拿命搏
- 詞條加點,我以武道成神
- 熊巴天下
- 4160字
- 2025-08-08 23:59:13
吳昊的聲音輕飄飄落在寨門內像極了山澗冰棱墜地的脆響,讓每個人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嚴真下意識后退半步,戰術手電的光柱掃過最近一間破屋。
屋里頭站著一個穿粗布短打的中年漢子,青灰色的臉凍得僵硬,嘴角卻咧到耳根,露出黃黑的牙床。
那笑容不是活人的舒展,倒像有人用細鐵絲把嘴角硬生生往上撬,連眼角的皺紋都透著詭異的規整。
“祭品?守門人?”齊峰攥緊手中的開山刀,刀柄的防滑紋硌得他掌心發疼:“古神寨以前不是這樣的。
按照記載,古神寨雖然已經荒廢了很多年,可在李二郎以自身血肉混合五色土塑造的神像鎮壓下,這里只是一個荒廢的寨子而已。”
吳昊沒有回答齊峰的話,他腳步不停穿過一條鋪滿灰塵的石板路,背影在陰影里忽明忽暗。
“你說的那是以前,祖師的信仰與香火在現世早已斷絕。
羌塘古道之所以能從先秦安靜到今天,有我們趕山人一脈的功績,也有祖師神像的功勞。
可我們趕山人一脈在現世早已經衰落,而今只剩下我一個。
祖師爺的神像也幾十年沒得到信仰的滋養。
這種情況下,你覺得古神寨還能維持原樣嗎?”
吳昊解釋在蘇詡看來無可挑剔。
以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羌塘古道能安穩至今,李二郎跟他流傳下來的趕山人一脈居功甚偉。
兩千多年下來,要不是趕山人一脈與李二郎的神像聯手協作,羌塘古道只怕早就已經破封而出。
而今,兩千多年過去了,無論是李二郎鎮壓羌塘古道的神像,還是他傳承下來的法脈都在歲月的侵蝕下衰落到了極點。
那羌塘古道里的妖魔鬼怪一路反攻倒算到古神寨在正常不過。
說起來,李二郎跟他傳下來的趕山人一脈已經挺厲害了的。
殺死蠶叢的魚鳧絕對不弱,可他統治晚年時,就已經鎮壓不了羌塘古道里的妖魔鬼怪了。
這么看來,李二郎的本事比魚鳧這位第二代蜀王強的多了。
就在眾人沉靜在吳昊的話里心亂如麻時,齊峰猛的將手中的手電猛地照向右側。
一間茅草屋的門簾在燈光的照耀下無風自動,門簾晃動間,一個穿著獵服的青年姑娘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后不遠處。
她的嘴角依舊是那抹分毫不差的笑容。
人群中,見識最差的吳毓被嚇的頭皮發麻,不自覺的就像往后退。
吳昊一個閃身來到他身旁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別怕,她不傷人,只是在認人。”
“認人?”蘇詡盯著那姑娘的裸露在外的皮膚看了數眼,這人皮膚泛著青灰,體內血液已經干涸,早已經死的不能在死了,她認什么人?
若非沒從這具尸體身上察覺到鬼物的氣息,蘇詡都要懷疑是不是鬼魅在作怪。
“認血脈,認氣息。”吳昊嘆了口氣領著眾人繼續往寨子深處走。
“古神寨是先秦之前的二代蜀王魚鳧命人建造的軍寨,說是‘神寨’,其實是座囚籠。
困住從古道里跑出來的東西,也困住想從這里出去的人。
后來祖師結合羌塘古道會主動擴張的特性,確實另辟了一條出路。
可那條出路太過狹窄,每次能夠通行的人只有個位數。
我趕山人一脈為了鎮壓羌塘古道這處不祥之地,歷朝歷代都會派遣門下弟子進入古神寨,接替先賢鎮壓那些妖魔鬼怪。
羌塘古道里鬼魅到處都是,貿然埋下尸身很有可能會醞釀出尸禍。
所以,我趕山人一脈歷代祖師臨死之前都會以秘法封閉自身生機,化作不生不死之人,留在古神寨內。
屋里這些‘人’就是我趕山人一脈歷代祖師遺留下來的寶蛻。
你們不是我趕山人一脈的門人弟子,身上的氣息太過陌生,有祖師放不下心,想要親眼看一看你們是敵是友是人是鬼。”
吳昊的話嚇得所有人一大跳。
蘇詡握著兵工鏟的手緊了緊,目光掃過那些立在破屋里的‘人’。
他們的衣擺沾著經年的塵土,指尖卻沒半點腐朽的痕跡,倒像剛被凍住不久。
他追上前兩步,沉聲問道:“吳前輩,您說他們是‘寶蛻’,又是‘不生不死之人’,那他們到底是死是活?”
吳昊的腳步頓在了一截斷裂的石階前,他仰頭看了眼寨子深處那座已經半塌了的石樓,喉結動了動才開口說道:“說死,他們心跳早停了,血也涼透了。
說活,他們三魂中的人魂還鎖在軀殼里,能看能聽,還能辨善惡。
“我們趕山人一脈有門秘術叫做鎖魂固蛻。
修習這門秘術的人臨死前需用朱砂混著自身精血畫陣,再吞下半顆守心丹。
丹是用羌塘古道深處長的離魂草煉的,能把人的一魂一魄留在軀殼里不消散。”
“那他們……”齊峰的手電光抖了抖照到不遠處一個穿宋代服飾的人,對方眼窩深陷:“那他們還能交流嗎?
您剛才說他們在‘認人’,若是認出來是友,會如何?”
吳昊聽到這個問題心里不由得升起傷感,月光照在他臉上,蘇詡等離得近的人能清晰的看見他眼角的紋路在顫抖:“認得出就認得出,認不出祖師們也沒力氣戰斗了。”
“那您……”齊峰看向吳昊的背影突然發現他的褲腳在風里飄得有些不真實:“您這些年是怎么活下來的?”
吳昊回頭,稀疏的月光從他耳際掠過,使得他鬢角的白發竟泛著半透明的光:“活?我早就不算活人了。
羌塘古道也容不下活人存在,近些年來,古道深處的蠶叢古國實力越來越強。
祖師爺留下的封印越來越弱,我也好,屋子里的祖師們留下的寶蛻也罷,全都被蠶叢古國里的大妖魔侵蝕了魂魄。
你們要是再晚個二十年來,我和屋子里的祖師們屆時還是不是自己都將兩說。”
穿過兩旁房租里滿是寶蛻的窄巷后,眾人腳下的石板路漸漸平整,空氣中那股刺骨的寒意淡了些,反倒彌漫開一股陳舊的土腥氣。
吳昊在一座半塌的石臺前停下腳步,伸手抬手撥開垂落的藤蔓。
藤蔓后立著一尊丈高的石像,雖半邊臉已風化得模糊,可眉眼間的英氣仍未散,正是李二郎的神像。
神像底座積著厚厚的塵土,卻隱約能看見刻著‘鎮古道,護眾生’六個大篆。
“到地方了。”吳昊轉身看向眾人眼神比剛才沉了許多:“祖師爺的神像因為沒有外力補充,已經沉寂數十年了。
想要激活祖師爺的神像開辟出通向現世的路,我是做不到,得求助于門內更強的祖師,現在,有兩條路給你們選。”
他指了指神像后方一間還算完好的石屋:“一是留下和我作伴。
古神寨雖破,可祖師們的寶蛻還能擋住古道里的東西。
加上我守著,十年內你們性命無憂,就是會逐漸變成和我一樣,人不人,鬼不鬼。”
齊峰眉頭擰成疙瘩:“十年?我們不可能一直耗在這。”
吳昊沒接話,轉而指向神像左側一條被亂石堵死的窄路:“第二條路就是跟我搏一次。
古道更深處第八座羌寨里,有一位我趕山人一脈的領袖英魂當前還未被侵蝕殆盡。
他被蠶叢古國的‘蝕魂妖’纏了三十年,狀態越來越差,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說著,吳昊從懷里掏出一塊巴掌大的青銅令牌,上刻趕山二字,邊緣泛著青黑:“你們若肯隨我去第八寨斬妖,幫我解救出祖師。
我以趕山人一脈法主令為憑,便是跪死在祖師面前,也會讓他給你們開一條生路出來。”
蘇詡看向那堵亂石墻,墻縫里似乎有陰風往外滲,隱約能聽見細碎的嘶吼聲。
“吳前輩,你口中的蝕魂妖連貴法脈的祖師都鎮不住。
你覺得我們這些普通人就算跟你去了,又能發揮出多大作用?”嚴真皺眉問道。
“你說的我都知道,我們去,勝算不足一成。
可若不去的話,等它反過來鎮壓了祖師后,你們可能連十年的安穩都沒有了。”
吳毓攥著吳昊的袖子,眼眶微微發紅:“二伯,你也要去?”
“我本就沒多少日子了。”吳昊笑了笑,那笑容比屋里那些寶蛻臉上的笑容的還苦澀:“要么陪你們在古神寨里空耗十年,要么死前替祖師解了圍,我想選后者。”
齊峰看向蘇詡,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決斷。
齊峰醞釀一二后開口說道:“我們選擇第二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一次,不過,我們也有條件。”
聽到齊峰的選擇,吳昊眼里閃過一絲贊許:“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絕不推辭。”
“我要你想辦法送其他非戰斗人員出去,我不相信你們趕山人一脈會一點后手都不留。”齊峰心里還是記掛著川藏路有可能和羌塘古道出現交界一事。
這件事國家要是反應不及時,造成的危害實在是太大了,屆時將有成百上千的家庭為此破裂。
吳昊苦笑了一聲,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吳毓:“他是我三弟的兒子,是我的親侄子。
你們中有人是部隊出來的,和我算得上有戰友之誼。
我要是能打開祖師爺留下的那條生路,我早就送你們出去了。”
吳昊沒騙蘇詡等人,重視親情的他若是真有辦法能將人送出去,怎么可能等到現在?
活人在羌塘古道這個不祥之地待得越久,體內的人形與生機流逝的就越快。
要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們送出去。
“吳前輩,我在剛剛踏足羌塘古道與現世的交界之地時,曾經感受到一道視線在觀察我們。
敢問那道視線的主人跟前輩你有什么關系?”蘇詡見吳昊不像撒謊,心里頓時一沉。
為了確定吳昊的話是真是假,他準備套一套吳昊的話,看看前因后果能不能銜接得上。
若是能,那沒得說,只能舍命陪英雄。
若是不能,那就說明面前的吳昊有古怪,甚至他是不是吳毓他二叔吳昊都得兩說。
吳昊聽到蘇詡的話,整個人猛地一頓,轉頭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半晌才低聲道:“你竟然能察覺到那道視線,看來你不是單純的武者。
那道視線的主人是我師父,八一年那年,我進入古道接替了我師傅開始鎮守古神寨。
大限將至的師傅為了給偶然誤入交界地的外來者一線生機,把自己的三魂七魄熔煉進了交界地,成了貫穿兩界的‘界眼’。”
“界眼是什么?”蘇詡下意識的追問道。”
“就是用自身的魂魄在交界地與現世里,開辟出一道能夠容人通行的縫隙。
我師傅的魂魄既是那道縫隙的守門人,又是那道縫隙的鎖芯。”
吳昊指了指古神寨外依舊被夜色吞沒的山巒:“羌塘古道這么多年一直處在擴張中。
誰也保不準什么時候就會有無辜者被卷進來。
我們師徒能做的不多,只能在無辜卷入者被羌塘古道留下印記之前嘗試著給他們一條生路。”
“要是這樣的話,我們現在返回交界地就是了。”嚴真對吳昊的回答提出了質疑。
吳昊搖了搖頭,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那條縫隙,你們當下已經走不成了。
自你們離開交界地,踏足羌塘古道以后,你們的肉身與靈魂就已經被羌塘古道標記了。
羌塘古道這么些年來一直都想通過我師傅開辟的那道裂隙,向現世大幅度擴張。
若是任由你們從那道縫隙中回到現世,我師傅的魂魄只怕立馬就會被蠶叢古國里的妖魔鬼怪捕捉到。
那是我們趕山人一脈留給世人的最后一點生機,就算你們全部死在羌塘古道里,我也不會泄露出那處縫隙所在。”
吳毓聽到這話,立馬不可思議的看向吳昊:“二叔,明明有一條生路擺在你面前,為什么?奶奶一直都在家里等著你回去呢?!”
吳昊聽懂了吳毓質問,也明白吳毓的意思。
可他只能對吳毓說聲抱歉。
那條縫隙是他們趕山人一脈對世人最后的回饋。
別說吳毓這個親侄子,就是吳磊這個親弟弟,沾染了羌塘古道的氣息后也不能從那通行。
至于他自己,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待在古神寨的他又何曾不想家?
可師傅臨終前的囑托,法脈傳承這么多年的責任,他自己內心深處的對現世的柔軟都不允許他當個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