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爸，倒也不算糊弄，確實是我的一個想法，我跟王也也是這么說的。”趙知言神色坦然：“不過對您，自然得換套更實在的說法。”

王衛國滿意地點點頭，王也則難以置信地瞪著趙知言，眼神里寫滿了“你他娘背叛老子”的憤怒

趙知言無視了王也的控訴，開始闡述早已打好腹稿的計劃——王衛國，可是他宏圖中至關重要、不可或缺的一環。

“干爸，異人界和普通人社會看似涇渭分明，但到了您這個位置，不可能對異人一無所知吧？

至少您那位司機杜哥，在我看來，手上的功夫可不軟。”

“這我就不清楚了。”王衛國抿了口茶，語氣平淡：“小杜是一位老戰友推薦的，這些年有他在，我確實沒出過什么事。”

他好像什么都沒說，卻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嗯，一方面您那位戰友靠譜，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國家的異人政策。”

趙知言笑了笑，順勢接過話頭：“建國前不提，建國后，國家對異人的政策大致分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全面打擊，對象是貫一教這類與舊政權勾結、愚弄殘害百姓的敗類。”

“第二階段是高壓管控，對象嘛……我就不細說了，畢竟那十年，就連我們龍虎山自家日子也不好過”

趙知言笑了笑，字里行間略帶嘲諷：“不過那十年之后，當時上榜的，可都成了如今異人界的大人物”

“第三階段，以‘哪都通’公司成立為標志。公司對異人的管控逐漸放寬，甚至名義上不再具有強制管理權，轉而宣稱‘服務’異人。

國家在這個階段對異人只有一個核心要求——穩定，穩定，還是他媽的穩定！”

“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只要維持穩定，異人也能分享經濟發展的紅利。”

趙知言走到王衛國身后，手法嫻熟地為他按摩起來，精純的先天一炁如溫潤潮汐，富有節奏地融入王衛國的四肢百骸，滋養著因常年勞累而積下的暗傷與疲憊，舒坦得讓他幾乎哼出聲。

王衛國以強大意志壓下身體的舒爽反饋，身體后仰，完全放松在椅背里，將趙知言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篤定道：“你的意思是，異人界看似獨立，實則從江湖到廟堂，始終與普通人的社會息息相關？”

王也驚呆了，他完全沒想到趙知言能用這個角度說服自己老爹。

仔細一想又確實合理。老爹逼自己進公司，不就是怕自己成了只會揮霍家產的廢物嗎？

真要有本事像大哥那樣常年躲在國外，老爹不也無可奈何？

如果讓老爹認識到，和趙知言搞異人相關的產業同樣是一種極有分量的歷練和事業，那自己豈不是……

“對對對！”王也趕緊附和：“老爸，異人界的市場大有可為啊！”

“有時候我真想問問老趙，能不能拿我家這三個不成器的打包換你一個。”

王衛國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半真半假地笑罵道：“老大開口閉口歐美至上，老二被他媳婦帶得一身小家子氣，你……”

他指著王也：“天資是好，可對不感興趣的事從來不用心，非得事到臨頭才抱佛腳！”

“你不是說對嗎，那你來分析分析，為什么知言會覺得，現在是進入異人界發展的好時機？”王衛國斜睨著兒子，眼底有三分期許，卻又隨著王也的啞口無言，這份期許也隨之消散，只能只顧自道

“經濟建設四十年。”王衛國沉聲道：“頭十年，篩掉了沒膽子的；第二個十年，篩掉了不學習的；第三個十年，篩掉了沒及時洗手上岸的。

到了現在這十年，大局已定，階層固化。普通人的社會如此，你們異人界能例外？”

王也身為術士，思維迅捷，瞬間推演當今異人界格局，臉色微白卻堅定地搖頭：“異人界的固化……只怕更嚴重。”

“那趙知言為什么從建國時期講起？”王衛國嘆了口氣，到底是親兒子，還是耐心點撥：“他當然是想告訴我異人界與普通社會密不可分，但他的目的僅此而已嗎？”

“他難道不是在告訴我，無論是異人界還是普通社會，都要緊跟國家政策的步伐？”王衛國拍拍趙知言的手示意按摩停下，坐直身體，點燃一支特供香煙，深吸一口，緩緩吐出。

“他難道不是在暗示我，經濟建設進入第四個十年后，國家對于異人界和普通社會的政策，又將迎來新的調整？”

看著裊裊煙氣與杯中水汽糾纏融合，王衛國毫不避諱地說道：“經濟建設的新時期、新階段，異人和普通人，真的還能繼續涇渭分明下去嗎？”

王也霍然起身，目瞪口呆地看著陰影中的兩人。他們臉上帶著王也看不懂的、高深莫測的笑意，讓他心底發毛：“老趙，你TM瘋了，‘人口紅線’擺在那里，哪都通絕不會允許……”

“哪都通？”

趙知言沒說話，王衛國則將還剩大半的香煙摁滅，想了想，云淡風輕道：“有點印象，好像幾次酒會上，他們董事長趙方旭來給我敬過酒。原來他們還管異人的事？

他們公司里有個叫任菲的小姑娘，你們倆以后可以留意一下。”

語氣平淡，仿佛余者皆碌碌，不值一提。

“老王，如果你只盯著異人界這盤棋，哪都通確實不可戰勝。因為他們不是棋子，也不是棋手，他們是裁判。”趙知言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翻出趙方旭的號碼，遞給王也。

“但如果你跳出這盤棋來看……信不信，你最近頭疼的那些麻煩，很快就不再是麻煩。”

“我現在給趙董打電話，他未必會接，哪怕我頂著‘龍虎山小天師’的名頭；諸葛青打，他估計也不會接，哪怕他是未來的武侯派掌門。”

“但用你的號碼打過去——”趙知言看著王也，一字一句道：“哪怕他正在做活塞運動，也得立刻抽身出來，畢恭畢敬地接你王三少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