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雨。

云停雨收。

看著熟睡的蘭貴妃，明艷動人美若天仙，曹欽只覺得人生困苦。

女人平均壽命比男人高，這事兒果然是有道理的。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人家開心完了眼睛一閉補美容覺，自己卻要舟車勞頓往茶馬渡趕，去忙男人的事業。

罷了！

人生三萬天，能忍一天是一天。

穿好衣服。

悄悄離開暖閣，外面已是月華滿天。

這里離南宮雪的慈元宮不遠，曹欽東看看西看看，生怕被慈元宮的宮女太監看到。否則的話，又是一樁牽扯不清的恩怨。

在后宮這些女人中，不怕李婉兒不怕蘭貴妃，也不怕月靈公主，最怕的其實是南宮雪。蘭貴妃的百花宮自成一體，身邊全是知根知底的心腹，是個相當封閉的地方。她的性子高冷，對誰都愛答不理的，也基本上沒人來。

李婉兒住在皇宮外，萬春園滴水不漏，身邊也全是心腹。關起門來，誰也不知道里面的事。可南宮雪的慈元宮不一樣，雖然是個吉祥物，畢竟是太皇太后。

現在局勢詭異，身邊無數雙眼睛盯著。

說得夸張一點，她身邊的那些人，除了月靈公主調撥給她的護衛，身邊人十個至少七八個都是細作。慈元宮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過外界監視。一旦被人發現她對自己感覺不對，麻煩立刻就會找上門來。

悄摸摸離開皇宮。

曹欽決定回監察室一趟，先領一批柳葉飛刀。

蘭貴妃說的那些經驗，曹欽覺得很有道理。在外面做事，多幾層身份也是好的。

飛刀這種東西，很容易暴露身份。需要用監察司的身份做事，就用柳葉飛刀。需要秘密做事的時候，就用黑鐵飛刀。細分之后，最好是把飛刀的種類固定下來，這樣才能形成熟練的手感。

在監察司庫房領了五十把飛刀，曹欽朝黎叔鐵匠鋪走。

對他的手藝，曹欽還是認可的，再定制一批飛羽流星。

到了鐵匠鋪。

爐膛里燃著火，黎叔拿著鐵錘正在打鐵。

“這么快就用完了？”

看到曹欽來，黎叔抬頭看著曹欽：“你們在豐州的行動，似乎不是很順利?！?

“順不順不重要，重要的是活著?！辈軞J笑了笑，對黎叔說道：“仿制的飛羽流星還可以，再幫我鍛造三十把。多少錢？”

“給一百二十兩就行。”

黎叔略一思忖，開口說道：“三天后取貨。”

“不急。”

曹欽走到擺放武器的架子，刀槍劍戟飛刀暗器應有盡有。

走到擺放黑鐵飛刀的位置，三籮筐看著色澤不一，看著是好幾批材質。

“這個咋賣？”

拿起一把掂了掂，和以前用的分不清好壞。

“模子倒出來的，無柄的柳葉形十文，水滴形十二文，有柄的加兩文錢?！笨粗j筐里的東西，黎叔滿不在乎：“隨便拿，算錢小家子氣。一把飛羽流星，抵得上半籮筐?！?

行！

那就不客氣了！

柳葉刀飛得遠扎得深，水滴形飛得穩。

想了想還是用水滴形，穩定大于一切。

至于飛得遠實際上不算優點，黑鐵材質本來就沉重，再怎么也不如皇城司匠作坊鍛造的柳葉飛刀。

“我要半筐?！?

曹欽摸出兩張五十兩銀票，又掏出二十兩現銀給他。

黎叔接住錢揣兜里，回到火爐邊繼續敲敲打打。

選了半個籮筐走到外面，到了無人地方，把籮筐里的飛刀裝武神空間里。

看著家的方向，想了想不回去了。秦暮雪在宮里當值，回去家里也沒人。

朝水邊走。

準備等一艘夜船，直接去茶馬渡。

京城繁華至極，這個時辰來來往往的貨船也挺多。

只是去茶馬渡的不多，等了半個時辰一條去的船都沒有。

就在曹欽不耐煩的時候，一艘漁船晃悠悠劃了過來，仔細一看是江流客。

“你怎么來了？”

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兒，這個任務李婉兒是不知道的。

“我就在附近討生活，看到有人坐船就來了?！苯骺蛽沃窀?，笑呵呵問道：“想去哪兒？”

“茶馬渡。”

曹欽想了想，對江流客問道：“去不去？”

“又是個是非地！”

江流客面露古怪之色：“去去去！當然去！”

“行！”

跳上船，曹欽搬了張椅子坐下。

“您不必擔心我，小的雖在監察司掛職，拿的是娘娘的餉?！苯骺鸵贿厯沃窀停粗軞J滿臉感激：“多謝您上次美言，娘娘一高興賞了小的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

你這錢賺得，比我還容易。

我在李婉兒那里得的好處雖多，卻比你辛苦十倍。

“你跟娘娘多久了？”

曹欽心里一動，想探探他的底。

“那說來可長，打小兒就跟著娘娘?！苯骺秃俸僖恍Γ骸袄吓珱]啥本事，跟著瞎混。娘娘到京城來，身邊缺使喚的人，就把老奴帶上了?！?

家奴？

曹欽心里一動，怪不得李婉兒這么信任他。

行吧！

既然是她的心腹，那就沒什么問題。

閑著無聊。

曹欽拿起魚竿兒，甩河里釣魚。

釣了半天連個影子都沒意義，看他后面船艙小桶里有不少餐條，刮了魚鱗開膛破肚放火上烤。

“茶馬渡這幾天可熱鬧，好些人都奔著那里去了?！苯骺涂粗沁叄桓笨礋狒[不怕事大：“大河幫的人去了，要找鹽梟的麻煩?！?

大河幫？

這個名字從沒聽過，不知道干嘛的。

“京城全靠漕運維持，大河幫原來是群河工組建而成?！苯骺徒忉尩溃骸褒埼@些人，在運河上為所欲為殺了不少河工。雙方有血仇，現在逮著他們，肯定得報仇。”

“搞得過嗎？”

曹欽略一思忖，對他們的實力存疑。

龍吸水可是江洋大盜，順天府監察司都失手好幾次，豈是一群河工能應付的？

“您可別小瞧了這些跑漕運的，運河上的事殘酷得很，沒實力的幫會組織，幾個月就完蛋了?！苯骺秃俸僖恍Γ骸按蠛訋湍艽婊钪两?，自然有些實力?！?

嗯！

有道理！

看著茶馬渡的方向，曹欽陷入沉思。

沒想到消息擴散得這么快，大家都知道龍吸水了。

漁船晃晃悠悠順流而下，出了京城地界調頭，進入一條分支河道，朝茶馬渡方向走。

一拐彎。

兩邊立刻荒涼許多。

茶馬渡的貿易衰敗后，連帶這條河道也很蕭條，到處都是水草堵塞河道。

往前走了五六里地，一個渡口出現在眼前。

曹欽看到渡口邊上，站著一個少女，少女腰間佩劍一身綠衣，朝江流客招手聲音清脆如黃鶯：“船家！去茶馬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