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佩微光與秦叔的舊書店
- 大叔,今天也請多多穿越!
- 月牙伏筆
- 5463字
- 2025-07-18 19:41:34
午后的喧囂,仿佛被凌鋒那冰刃般的背影“唰”地一刀斬斷,瞬間消散無形。只剩曉曉還僵立在斑馬線中央,如遭雷殛,手中那塊墨玉滾燙灼人,心口狂跳得幾乎要破膛而出。
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空氣里彌漫著輪胎焦糊的嗆人氣息,混雜著泄漏汽油的刺鼻味道,還有……嗯?曉曉用力吸了吸鼻子——是玉佩!它竟在自行發熱!掌心之下,那縷暗金色的紋路如同活水般緩緩流轉,熱得驚人,仿佛緊攥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一位熱心大媽沖過來,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曉曉。周遭的議論聲“嗡”地炸開,如同捅了馬蜂窩,手機鏡頭更是“咔咔”作響,貪婪地對準那堆擰成麻花的銀色廢鐵,以及凌鋒那決絕離去、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寒意的背影。
“沒…沒事兒…”曉曉喉嚨干澀,聲音細若蚊蚋。她下意識將緊握玉佩的手藏到身后——這燙手山芋,仿佛見不得光。掙開大媽的攙扶,她踮起腳尖,目光死死鎖向凌鋒消失的街角。馬路對面,那個穿著灰藍色舊運動服的高大背影,正以一種格格不入的僵硬姿態,一頭扎進拐角處的人潮,未曾有半分遲疑。
走了?真就這么走了?!徒手攔下失控的鋼鐵猛獸,掀起如此軒然大波,他竟能拍拍衣袖,揚長而去?!
一股寒氣猛地自腳底竄起,混雜著劫后余生的恐懼、難以置信的震驚,以及被遺棄的茫然無措,狠狠攫住了她。
“哎!那小伙子!別走啊!警察馬上就到!你得做筆錄啊!”有人扯著嗓子高喊。回應他的,只有街上永不停歇的車水馬龍。
警察…筆錄…曉曉的心“咯噔”一聲沉入谷底。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如何解釋?說她這位“表哥”,穿著她爸的舊衣服,赤手空拳攔停了汽車?誰會信!更要命的是…他那身驟然出現的古裝、一身詭譎的氣息,還有她手中這塊燙得邪乎的玉佩…若被警察盤問……
完了!
玉佩的灼熱瞬間被這股寒意澆滅。必須找到他!趕在他捅出更大簍子,或是被警察帶走盤查之前,把他弄回家!
曉曉狠狠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迎著周遭混雜著好奇與關切的目光,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謝…謝謝大家…我…我真沒事…我得找我表哥去…他…他嚇壞了…”她一邊語無倫次地嘟囔,一邊撥開人群,跌跌撞撞地朝著凌鋒消失的街角追去。
拐過街角,是一條清凈不少的老街。兩旁散落著不起眼的小五金店、裁縫鋪子,還有一扇大門緊閉的社區活動中心。午后的陽光斜斜打在斑駁的墻面上,空氣中飄蕩著舊家具與塵埃混合的、歲月沉淀的“老”味兒。
曉曉急得直跺腳,目光焦灼地四下掃視。無人!那個穿著不合身運動服的高大身影,竟如人間蒸發!他能去哪?他認得路嗎?對這個時代,他簡直像個初生的嬰兒!
恐慌如藤蔓般纏繞上來,越勒越緊。就在她急得眼眶發紅時,前方一個不起眼的小門臉攫住了她的視線——一塊褪了色、邊角卷起的木質招牌,上書幾個毛筆字:“知味舊書坊”。
店門虛掩,門口摞著幾捆麻繩扎好的舊書,微風拂過,書頁“嘩啦”作響。就在那半開的門扉旁,一道高大的人影如同被遺棄的石像,紋絲不動地佇立著。
是凌鋒!
他背對街道,面朝書店內那片幽暗。墨色的低馬尾垂落在洗得發白的灰藍色運動服領口。他沒有進去,也未離開,只是僵立著,脊背挺得筆直,但那肩頸的線條…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以及一絲…迷途孩童般的茫然。手中,還死死捏著那個裝過肉包子的、皺巴巴的塑料袋。
曉曉懸著的心,忽悠一下落回一半,隨即又涌上一股酸澀。她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表…表哥?”她試探著,聲音輕細。
凌鋒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緩緩轉過身。午后的光線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勾勒出一道金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看向曉曉,里面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未散的戾氣、力竭后的虛脫、對這陌生世界的巨大困惑,還有…在她追來的瞬間,眼底飛快掠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光?但那點光,轉瞬便被更濃重的警惕與審視覆蓋。
他的目光如刀鋒般在曉曉身上刮過,仿佛在檢視她是否完好無損。當視線落到曉曉下意識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上時,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吾…”他開口,嗓音沙啞得厲害,帶著脫力后的粗糲,“方才…那鐵皮兇獸…可曾傷汝?”腔調依舊古拙,但“鐵皮兇獸”一詞蹦出,卻讓曉曉緊繃的神經莫名松動了一瞬——至少,他明白那東西能致命。
“我沒事…真沒事兒…”曉曉連忙搖頭,聲音還帶著劫后余生的微顫,“多虧…多虧了你…”看著凌鋒慘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手指,她心中酸澀更甚。空手擋車…那得承受多大的沖擊?挨那一下有多痛?他此刻的模樣…顯然極不好受。
她的目光落到凌鋒緊握的拳頭上,指關節因過度用力泛著不正常的青白。她想起兜里還揣著在藥店買的碘伏、棉簽和紗布。“你的手…”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觸碰他先前被廣告牌劃傷、此刻想必更糟的傷口,“我買了藥…”
指尖眼看就要觸及凌鋒的手背——
“啪!”凌鋒猛地縮手!快如殘影!眼神瞬間又冷得掉冰渣,如刀鋒般死死釘在曉曉伸出的手上,仿佛她要遞來的不是藥,而是穿腸毒藥!
“無需!”二字斬釘截鐵,冰冷徹骨,毫無轉圜余地。那拒人千里的氣場,比街邊更甚。
曉曉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能感受到他驟然爆發的寒氣,尷尬與一絲委屈涌上心頭。她訕訕縮回手,心里五味雜陳。方才還舍命相救,轉眼卻連觸碰都不允…這男人的心思,比他那一身怪力更難揣度!
她下意識攥緊了藏在身后的手。掌心那塊墨玉的灼燙感似乎更烈了,突突地跳動著,彰顯著存在感。她猶豫著,是否該此刻歸還?可看著他這副生人勿近的冰雕模樣,又心生怯意。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帶著歲月磨礪出的沙啞嗓音,從半開的書店門內飄出:
“小伙子,杵門口做啥子?進來看書噻?還是…找地方歇口氣?”
一個人影從書店內那片幽暗里慢悠悠地踱了出來。
五十來歲的模樣,個頭不高,微微發福,穿著件洗得發白卻潔凈的深藍色棉布褂子。花白稀疏的頭發梳得整齊,臉上是和氣的笑容,眼角的皺紋深如溝壑,像一本被翻爛了、邊角都已磨圓的老書。眼神溫和,卻透著洞悉世事的通透,此刻正笑瞇瞇地打量著門口這對氣氛古怪的年輕人,目光尤其在凌鋒那身不合體的運動服、墨色長發和煞白的臉上停頓了片刻。
正是書店老板,秦叔。
“秦…秦叔!”曉曉如同見了救星,趕忙喊道,聲音里帶著委屈巴巴的求助。她常在這條街閑逛,偶爾也來秦叔這兒淘幾本便宜舊書,算是個熟面孔。
“哦喲,是曉曉啊。”秦叔笑呵呵地應著,目光又落回凌鋒身上,帶著長輩看小輩的打量,“這位是…?”
“他…他是我表哥!凌峰!”曉曉趕緊把之前的托詞又搬出來,“剛…剛從老家過來,有點…有點水土不服,不太舒服…”她一邊說,一邊拼命向秦叔使眼色。
秦叔的目光在曉曉焦急的眼神和凌鋒凍人的氣場間溜了一圈,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深邃了幾分。他點點頭,并不多問,側身讓開門口:“不舒服啊?那更莫在門口喝風嘍。進來坐坐,喝口水,歇歇腳。我這店里頭清凈。”他那本地特有的、慢悠悠的腔調,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凌鋒的視線從曉曉臉上移開,落在這個突然出現、笑得一團和氣的老人身上。秦叔的眼神平和坦蕩,沒有探究,沒有畏懼,只有一種歷經滄桑后的包容與淡淡的關切。這股溫和無害的氣息,似乎真將凌鋒周身那層無形的冰殼融化了一小片。他眼中的戒備并未全消,但至少未像對路人或拍照者那般,直接豎起尖刺。
他沉默著,目光越過秦叔的肩膀,投向書店深處。光線略顯昏暗,空氣中飄散著舊紙張、塵埃與淡淡墨香混合的特殊氣息。一排排頂天立地的舊書架塞得滿滿當當,書脊泛黃,書堆如山,地上也散落著捆好的書卷。空間雖顯擁擠逼仄,卻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時間仿佛在此凝滯的安穩感。
一絲極其微弱、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像一顆小石子,“咚”地投入凌鋒那混沌一片的記憶深潭,漾開一圈幾乎看不見的漣漪。這氣息…這感覺…似曾相識?
鬼使神差地,在秦叔溫和目光的注視下,在曉曉緊張期盼的注視中,凌鋒緊繃的身體,極其輕微地…松懈了一絲。他沒有言語,只是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隨即,他抬腳,帶著依舊警惕、卻不再那般硬邦邦抗拒的姿態,緩緩走進了那扇散發著舊書墨香的門扉。
曉曉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趕緊跟了進去。
書店內比外頭看著更加擁擠幽深。陽光需費盡力氣才能從蒙塵的窗縫間擠入幾縷,在浮動的塵埃中劃出光柱。大部分空間沉浸在一片靜謐而略帶神秘的昏暗中。秦叔引著他們在靠窗一張堆著幾本書的小方桌旁坐下,桌上擺著一個老式白瓷茶壺和幾只杯子。
“坐,坐。”秦叔招呼著,拎起茶壺倒了兩杯溫熱的茶水,水汽裊裊。“鄉下帶來的粗茶,莫嫌棄,潤潤喉。”
凌鋒沒有碰茶杯,只是沉默地坐著,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遭堆積如山的書籍。他坐姿筆挺,骨子里透出的那種儀態感,與這陳舊雜亂的環境形成了鮮明對比。
曉曉道了謝,端起茶杯小口啜飲,溫熱的茶水稍稍緩解了她緊繃的神經。她偷偷觀察凌鋒,發現他的目光似乎被書店最深處、光線最為昏暗的那個角落牢牢吸引。那邊堆放的書籍更加古老殘破,甚至夾雜著線裝書和竹簡的仿品,沉淀了數百年的“老”味兒更加濃郁逼人。
“秦叔,你這兒…書可真多啊。”曉曉沒話找話,試圖緩和氣氛。
“呵呵,混口飯吃,都是些老古董,不值錢,圖個心頭好。”秦叔慢悠悠地喝著茶,眼神卻若有似無地落在凌鋒身上,“小伙子看著面生,不像本地人。老家哪兒的?聽曉曉講,你叫…凌峰?”
凌鋒的視線從角落收回,看向秦叔。他避開了“老家”的問詢,只是極其緩慢、清晰地吐出一個字:“名,凌鋒。”聲音依舊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特的、不容置疑的分量。他未用曉曉胡謅的“峰”,而是下意識地、本能地道出了那個刻在骨血里的“鋒”字!
曉曉的心猛地一跳!他…他記得自己的名字?!
秦叔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笑容不變,頷首道:“凌鋒…好名字。金戈鐵馬,銳意進取。”他放下茶杯,像是隨口閑聊:“看凌小哥氣度不凡,對這些老物件…也有興致?”
凌鋒沒有回應,目光再次投向那個昏暗的角落。他眉頭微蹙,似乎在努力感應著什么。就在此刻——
曉曉一直緊攥在手心的那塊墨玉,毫無預兆地,**灼燙得她失聲痛呼!**
“啊!”她手一抖,茶杯差點脫手!那灼熱仿佛從掌心骨縫里鉆出,如同攥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她下意識攤開了手掌。
只見那塊墨色玉佩,此刻正靜靜躺在她掌心。深邃的墨底中,那縷暗金紋路如同熔巖般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瘋狂流轉、閃耀!一道極其微弱、卻清晰可見的淡金色光暈,如同呼吸般,從玉佩表面一圈圈地蕩漾開來!那光暈流轉的方向,不偏不倚,直指書店最深處、那個堆滿最破舊古籍的角落!
這詭異景象僅僅閃現了一瞬!待曉曉驚愕地抬眼看向秦叔和凌鋒時,玉佩的光芒早已斂去,恢復了深沉墨色,只是那縷金紋依舊異常活躍,微微發燙。
但曉曉這一聲痛呼及瞬間的異狀,已足夠引起秦叔和凌鋒的注意!
秦叔的目光如鷹隼般精準地釘在曉曉攤開的手掌上,釘在那塊墨色玉佩上!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溫和的眼神變得銳利無比,瞳孔深處爆發出強烈的震驚與難以置信!那神情,活像看見了絕不該存于世間的禁忌之物!
而凌鋒——
在玉佩光華乍現的剎那,他整個人如遭雷擊!猛地從椅子上彈起!動作之劇烈帶倒了身后的椅子,“哐當”一聲巨響!
他死死盯著曉曉掌心那塊發光的玉佩,深不見底的眼眸中,不再是之前的警惕或茫然,而是爆發出一種近乎貪婪的、充滿巨大渴望的熾烈光芒!仿佛那玉佩是他遺失的半條魂魄!是漫漫長夜中唯一的光源!他下意識伸手欲奪!
可就在他指尖即將觸及玉佩的瞬間——
一股劇烈的、如同燒紅鋼針狠狠刺入腦髓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在他顱內轟然炸裂!
“呃啊——!”凌鋒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嘶吼!身體猛地弓成蝦米,雙手死死抱住頭顱!墨色長發散落,遮蔽了他瞬間慘白扭曲的面容!高大的身軀如風中殘燭般劇烈顫抖!
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面,伴隨著那撕心裂肺的劇痛,如同失控的洪流猛獸,蠻橫地沖撞進他一片混沌的意識!
——巍峨宮殿在烈焰中熊熊燃燒!琉璃瓦在火舌舔舐下噼啪爆裂、轟然墜落!
——刺耳的金鐵交鳴!瘋狂的咆哮與瀕死的慘嚎交織!
——一個模糊的、裹挾在濃稠黑霧中的巨大魔影,散發著凍結靈魂的滔天邪氣!
——一面殘破的、繡著猙獰獸形圖騰的黑色巨旗,在腥風中獵獵作響!旗下,一個扭曲的、如血書般的古老符號一閃而逝!
——一個清冷決絕、蘊含無盡悲愴的女聲,穿透時空,在他靈魂深處絕望嘶喊:“走!鋒!帶著‘淵鑰’走!活下去!!!”
“蝕…蝕影……”一個破碎的、浸透刻骨恨意與無邊痛苦的詞,如同嘔出的心血,從凌鋒緊咬的牙關中艱難擠出!
玉佩的光芒徹底熄滅,只在曉曉掌心留下滾燙的余溫和滿心的驚濤駭浪。她看著凌鋒痛苦地蜷縮在地,聽著他口中吐出那充滿不祥氣息的詞,嚇得魂飛魄散,玉佩幾乎再次脫手!
“表哥!你怎么了?!”她撲過去想攙扶,卻被凌鋒周身那痛苦的風暴和駭人的低吼逼得無法靠近。
秦叔動作更快!臉上的震驚已化為凝重,一個箭步上前,并未貿然觸碰凌鋒,而是迅捷蹲下,用那雙布滿老繭卻異常穩健的手,精準地按在了凌鋒頸側與腕部的幾處穴位。手法快得令人眼花繚亂,指間流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與溫潤氣息。
“莫慌!”秦叔的聲音低沉有力,如定海神針,既是對曉曉說,也似在安撫痛苦中的凌鋒,“他這是…神魂激蕩,記憶沖撞!穩住心神要緊!”
在秦叔那看似簡單卻玄奧的按壓下,凌鋒劇烈的顫抖竟真的漸漸平復些許。撕心裂肺的嚎叫轉為壓抑痛苦的粗重喘息,緊抱頭顱的手臂也松開少許。但他依舊蜷縮著,身體不時抽搐,仿佛在與無形的兇獸殊死搏斗。
曉曉驚魂未定地看著秦叔,又看看痛楚難當的凌鋒,最后目光落回掌心那塊已恢復平靜、卻依舊微微發燙的墨玉上。蝕影…淵鑰…燃燒的宮殿…秦叔震驚的眼神和玄妙的安撫手法…這一切混雜糾纏,如同巨大而混亂的濃霧,將她緊緊包裹,幾乎窒息。
秦叔緩緩收回手,額角也滲出一層細密汗珠。他看向曉曉,眼神復雜難明,最終落在那塊玉佩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與沉重:
“曉曉丫頭…這塊‘墨淵’…你究竟從何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