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裹著咸腥的海霧撲面而來，大連碼頭在凌晨的寂靜中顯得死氣沉沉。陳遠山站在一座廢棄倉庫的屋頂邊緣，雙眼緊盯著對面那棟三層高的建筑——大連水產公司。窗戶緊閉，燈火昏黃，偶爾有穿軍裝的人影在窗后晃動。

“就是這兒。”趙明德低聲說，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驚動了什么。

“情報沒錯。”蘇青萍翻看著手中的地圖，“實驗室應該在地下一層，靠近冷藏庫。”

陳遠山點了點頭，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的手槍，眼神在建筑外圍掃視一圈，最后落在正門兩側的崗哨上。兩名日軍士兵背靠背站著，步槍斜挎，手不離槍托。

“從后門進。”他低聲說，“繞到西側的通風井。”

三人沿著墻根迅速移動，避開巡邏隊的視線，繞到建筑后方。通風井的鐵蓋早已銹跡斑斑，趙明德用工具撬開后，三人依次鉆入。通道狹窄，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與魚腥味，腳下的金屬臺階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他們沿著通道往下走，很快來到一條橫向走廊。墻上貼著日文標識，蘇青萍輕聲念道：“冷藏庫……實驗室……”

“往左。”陳遠山做了個手勢，帶頭朝冷藏庫方向移動。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三人立刻貼墻隱蔽。幾名身穿白大褂的日本人從門口走出，低聲交談著，走向另一側的實驗室。等他們走遠后，陳遠山才輕輕推開冷藏庫的門。

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庫內霧氣彌漫，貨架上堆滿了貼著標簽的金屬箱。陳遠山快步走到最里側，目光掃過那些編號，終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個貼著“731-炭疽”標簽的密封罐。

“找到了。”他低聲說。

“小心，有人來了。”趙明德突然壓低聲音。

果然，門口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幾個穿防護服的日軍士兵正朝這邊走來。陳遠山迅速從腰間解下一個小瓶，將里面的液體倒入冷藏庫角落的液氮管道口。這是他從上一戰繳獲的化學試劑，遇冷會迅速凝結成冰針。

“退后。”他低聲說。

幾人迅速躲到貨架后方，日軍士兵推門而入，靴子踩在地面的水漬上，發出輕微的滑動聲。就在他們靠近液氮管道時，陳遠山猛地按下觸發裝置，管道口噴出一股極低溫的液氮氣體，空氣中瞬間凝結出無數細小的冰晶。

“動手！”他低喝一聲。

趙明德和蘇青萍從兩側沖出，手中各握一根特制冰錐，精準刺入日軍士兵的防護服縫隙。低溫迅速侵入體內，使他們瞬間失去行動能力，癱倒在地。

“快，帶走樣本。”蘇青萍將密封罐裝進背包，幾人迅速朝出口方向撤離。

然而剛走到樓梯口，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從后方傳來，整棟建筑微微震動。趙明德回頭一看，只見后方的走廊已經被火焰吞噬，濃煙滾滾。

“有人被困！”趙明德突然發現火場中有人影晃動，是幾名平民，被火勢逼到了角落。

“我去。”陳遠山毫不猶豫地轉身，沖入火場。

趙明德緊隨其后，兩人在濃煙中艱難前行。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幾名平民蜷縮在一張辦公桌下，臉上滿是驚恐。

“快走！”陳遠山拉起一名年輕人，將他推向出口方向。

趙明德則抱起一名年邁的老人，迅速撤離。但就在他們即將沖出火場時，一道橫梁轟然倒塌，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氧氣濃度……”陳遠山迅速掃視四周，發現墻角有一個老舊的通風口，連接著外部的空氣管道。

他立刻抽出腰間的匕首，割開管道外層的隔熱層，然后將火場中的幾具尸體挪動到通風口附近。尸體腐爛產生的氣體與空氣中的氧氣發生反應，形成一個局部氧濃度較低的區域。

“趴下！”他大喊。

幾人立刻伏地，陳遠山點燃隨身攜帶的火藥包，投向通風口。爆炸瞬間將管道撕裂，一股新鮮空氣涌入，火勢被短暫壓制。

“走！”他拉著趙明德和幾名平民，從裂口處爬出火場。

幾人剛落地，身后便傳來一聲巨響，整棟建筑的一部分轟然倒塌，火勢在夜空中映出一片猩紅。

“你瘋了？”趙明德喘著氣，看著陳遠山，“你怎么知道那方法能行？”

“賭了一把。”陳遠山抹了把臉上的灰燼，目光落在蘇青萍手中的背包上，“樣本還在？”

“完好。”蘇青萍點頭，將背包遞給他。

陳遠山接過，手指輕輕摩挲著密封罐的金屬外殼，心中微微一松。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道身影從黑暗中跑來，是接應的同志。

“任務完成。”陳遠山低聲說。

“走！”趙明德率先帶路，幾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海風呼嘯，遠處的海面在月光下泛起銀色波紋，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但陳遠山知道，他們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棟燃燒的建筑，眼神堅定如鐵。

“樺川縣……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