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日向雛田原本是怎樣的人？】

心中，九尾的聲音帶著好奇響起。

【我指的是你認識的那個日向雛田。】

‘嗯......’

鳴人思考了一下，緩緩道：

‘雛田她內斂、善良，溫柔，但缺乏自信，甚至到了自卑的地步，天性溫和的她不喜歡戰斗，但作為嫡長女的她又不可避免地被家族寄予厚望，還經常被拿來和寧次做比較......所以我想，她大概會時常感到挫敗吧。’

鳴人站在十一番隊駐地的樹蔭下，此時瀞靈廷已入深秋，落葉隨風傾落如雪，九尾無心的一問，竟讓他在翻飛的落葉間罕見地怔怔出神。

此時此刻鳴人才驚覺，雖然他來到尸魂界的目的就是為了雛田，而站在這等待的對象也是雛田，但是在這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竟然從未好好思考過關于她的一切......究竟是自己忘了，還是自己在回避？

【日向雛田居然是這樣懦弱的人嗎？】

九尾有些意外，它還以為這女孩本就是一個強悍的人。

‘不，她只是缺乏自信......但她并不懦弱。’

鳴人輕輕搖頭，自進入電影院后，這即將發生的、相隔十余年的與雛田的再次相見，讓他腦海中關于雛田的記憶不自主地不斷翻涌浮現——

中忍考試時那一次次的倒下又站起；佩恩入侵時，站在自己身前的那清晰說出的告白；還有在四戰末尾，那拍醒自己的一巴掌......

然而，在這些記憶中，最讓鳴人印象深刻的，永遠是面對佩恩時的那個雛田。

其實鳴人在看的時候，也會恍惚懷疑，這上面的真是雛田嗎？

這真的是那個羞澀到幾乎無法和自己正常對話，一見面就會臉紅、絞手指，只敢遠遠偷看自己的雛田嗎？

但那就是雛田啊，原來她以后會變得這么堅強，那么決絕，即使站在摧毀了整個木葉的敵人面前也敢揮著柔步雙獅拳發起沖鋒，哪怕被神羅天征打的滿臉是血快要死了也不喊聲痛，只是踉踉蹌蹌地朝自己走過來爬過來，想要拔走釘在自己身上的黑棒......

“她并不懦弱。”

鳴人又輕聲重復了一遍。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如此。

而他比誰都清楚，女孩所有的改變，就是因為他——甚至可以說，是為了他。

這并不是鳴人的自負，而是女孩已經用一生來證明過的事實。

但在此刻之前，他卻一直在忽略回避這一點。

在電影院里，出于對那所謂原著自己的憤憤不平和厭惡，鳴人刻意回避了那原本的他所選擇的未來。

即使他知曉那一切，他也不愿去深想，因為當時的他只想改變，他發誓絕不要再成為原本的自己。

而離開電影院后，忽覺光陰緊迫的焦灼，和對于自身弱小的無力感又如附骨之疽一般啃咬著鳴人的內心，讓他一刻不敢停歇，又哪有余力去思索這些縹緲的情感。

再后來，便是井野的突然闖入......

她以一種幾乎是不講道理的姿態，將鳴人的頭從自己的世界中拔起，而在意識到自己對于井野有好感后，同樣的，這些雛田相關的記憶和感情，他便也再無法回避。

直到此刻。

鳴人微微嘆了口氣，抬頭看向尸魂界的天空。

尸魂界的天空色彩總是飽和度很低的，像是膠片電影的畫面，充斥著淡黃色、橙色、紫色和淡藍色的柔和漸變，呈現出一種仿佛永恒不變的黃昏或黎明色調。

在這黃昏和黎明中，鳴人不禁想到。

所以，在忍界的本體，也會和自己有一樣苦惱嗎？

【鳴人。】

沒有給鳴人再苦惱下去的時間，此時，一直在默默感知的九尾出聲道：

【她來了，一個人。】

——因為在進入尸魂界時，九尾記住了雛田的情緒和查克拉“氣味”，所以它能在人群中清晰分辨出她的存在。

“嗯。”

鳴人點頭，朝九尾所示的方向走去。

他外表平靜，但心中卻有些忐忑。

他也不知道，自己即將見到的雛田，是否還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雛田。

而遠處，一道高挑的身影漸行漸近。

青石板上，短靴踏地的聲音愈發清晰，來者的輪廓也逐漸明朗。

女人容姿清麗，氣質卻冷冽如霜。

一身被專門改造過的死霸裝緊緊貼合著她的身線，勾勒出利落窈窕的線條；雙臂覆蓋著金屬護臂，衣服下擺從被撕扯至大腿，參差的邊緣下，是便于行動的黑色短褲和灰色綁腿。

她的每一步都踩得極穩，重心與地面垂直，明明只是在走路，卻給人一種用刀劈開空氣的感覺，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凌厲氣場。

她的頭發似乎變長了些，但沒有披散，而是被一絲不茍地在腦后挽起，被一根金屬發簪緊緊固定，每一根發絲都被嚴格約束，透著一種冷冽的整潔感。

而最引人矚目的，便是她那雙冰封般的純白眼眸，其中不含一絲情緒，始終望著前方，似乎周遭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只是不關緊要的背景板。

沒錯，她就是雛田。

鳴人在心中微怔。

雖然對方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但他絕不會認錯，這個成熟了極多的女子，就是雛田。

兩人的距離愈發接近了。

十米。

五米。

一米。

擦肩而過。

彼此就如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鳴人沒有說任何話，因為他的人設本就應該不認識日向雛田。

而雛田也同樣毫無波動，就仿佛她真的從不認識他。

【喂，小鬼，怎么回事？】

九尾困惑道：【怎么那女人跟不認識你似的，她到底是不是日向雛田......但是她和老夫在日向駐地感知到的氣味一模一樣啊？】

‘她就是雛田。’

鳴人給出肯定的回答，唇邊泛起一絲苦笑。

‘但她認不出我其實也正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藍染在我身上施加的鏡花水月影響，不僅僅是將我偽裝成了尸魂界的魂魄，更改變了我的外貌......換言之，就是在旁人眼中，我并非【漩渦鳴人】的模樣。’

【為什么他要這樣做？】

‘不確定。’鳴人眉頭微皺，‘你還記得嗎？當初見到藍染時，他是在我即將說出【漩渦鳴人】這個名字的瞬間便直接發動了鏡花水月......再聯系如今他會如此大費周章的掩飾我的外形......’

鳴人心頭涌起幾分驚悚。

‘難不成，有其他尸魂界的人，知道我的存在？包括我的名字和我的長相？藍染不想我被別人發現？’

【......】

九尾有些被繞暈了，但不想被小鬼當做笨蛋的它決定繃緊臉保持沉默，假裝它也在智慧地思考。

“......”

鳴人思忖片刻，仍沒法得出一個確定的結論，只得搖頭嘆道：

‘總之，在鏡花水月的影響下，雛田是絕對不可能認出我的，所以只能我來另找辦法和雛田相認了，而且顧及到可能存在的其他知曉我身份之人的存在，相認的方式也必須要謹慎......’

“......鳴人？”

就在此時，一聲略帶遲疑的輕喚突然自背后響起。

鳴人瞳孔微張，心中震動，驚愕莫名。

他猛然轉過頭去，只見雛田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后，正緊張地望著他，那雙純白的眼眸細細打量著他的反應。

這一瞬間，方才那個冷若冰霜、難以接近的女子仿佛驟然消融。

取而代之的，仍是昔日那個只敢在遠處悄悄望向他的女孩。

一如當年，始終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