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巖后頸的神經(jīng)接口傳來一陣冰涼的刺痛,像有人把手術刀沿著脊椎縫隙插了進去。他猛地吸了口氣,渾濁的廉價營養(yǎng)劑氣味混雜著金屬粉塵,瞬間灌滿鼻腔。
“哥?你進去了嗎?”陸蕓的聲音透過全息屏傳來,帶著點虛弱的沙啞,像被砂紙磨過。屏幕上,妹妹的臉蒼白得幾乎透明,細密的汗珠黏在額角碎發(fā)上。她身后是那臺該死的維生儀,幽藍的光在刻度線上無聲跳動,數(shù)字顯示著殘酷的現(xiàn)實:72小時。下一次維持藥劑注射的倒計時。
“嗯?!标憥r應了一聲,嗓子發(fā)緊。他不敢看那數(shù)字太久,視線掃過房間。狹小的膠囊公寓像個金屬棺材,墻壁上唯一的光源是維生儀屏幕的冷光和角落里那臺老古董頭盔——《星環(huán)紀元》開拓者測試的接入端。頭盔外殼磨掉了漆,露出底下灰色的工程塑料,接縫處用絕緣膠帶纏了好幾圈,像條丑陋的蜈蚣。
十萬信用點。創(chuàng)世集團開出的測試獎金,像吊在餓鬼面前的肉。陸巖的目光落回維生儀,那個數(shù)字又跳了一下:71:59:48。
他抓起頭盔,冰冷的塑料硌著掌心。沒有猶豫的資格。債務像絞索,妹妹的呼吸是唯一能支撐他不被勒斷的力量。
黑暗,絕對的黑暗。接著是失重感,仿佛被從萬丈高樓拋下。下墜停止的瞬間,刺目的白光炸開,無數(shù)數(shù)據(jù)流瀑布般沖刷過意識:
【神經(jīng)鏈接確認…身份ID:LF-4309…歡迎進入《星環(huán)紀元》開拓者測試…】
【請選擇初始職業(yè)芯片:】
三個旋轉的立體圖標懸浮在虛無中。左邊是肌肉虬結的戰(zhàn)士,手持能量巨斧;右邊是光影流動的念力師,指尖纏繞電弧;中間那個,黯淡無光,圖標粗糙得像是用像素點拼湊出來的——一個扳手交叉著齒輪,下面一行小字:【工程學徒】。
陸巖的指尖在虛空中劃過,掠過戰(zhàn)士芯片下方標注的【5000信用點】,掠過念力師芯片的【8000信用點】,最終停在那黯淡的扳手圖標上。免費的。唯一的選擇。他用力點下去。
【職業(yè)芯片載入:工程學徒(基礎)…】
【警告:該職業(yè)生存率評級為:極低(D-)。是否確認?】
“確認?!标憥r的聲音在數(shù)據(jù)流里干澀無比。
白光褪去,腳底傳來堅硬、粗糙的觸感。帶著鐵銹和機油味的冷風猛地灌進鼻腔,嗆得他咳嗽起來。眼前的世界豁然展開,卻又迅速被一種沉重的破敗感壓垮。
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金屬管道像巨蟒的尸骸,橫七豎八地堆疊、纏繞,構成了這座“城鎮(zhèn)”的骨架和墻壁。管道縫隙間,用廢棄的合金板、變形的飛船蒙皮甚至整塊的混凝土碎塊勉強拼湊出搖搖欲墜的棚屋?;璋档臒艄鈦碜怨艿澜涌谔幝懵兜摹⒆套套黜懙碾娎|,或是墻上嵌著的、蒙著厚厚油污的應急燈。空氣里彌漫著永不消散的金屬粉塵、劣質(zhì)冷卻液的酸臭和某種東西過度燃燒后的焦糊味。
這就是他的“新手村”——塵銹鎮(zhèn)。地圖標識上,它被粗暴地釘在一片標注著【低輻射污染區(qū)(邊緣)】的荒原上。
【初始裝備發(fā)放:】
【破舊的工裝褲(防護值:1)】
【磨損的帆布工具袋(容量:5格)】
【基礎多功能扳手(傷害:1-3工程效率:+5%)】
扳手沉甸甸地出現(xiàn)在他腰間的工具袋里,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粗糙的帆布傳來。陸巖試著揮動了一下,扳手劃過空氣,帶起微弱的風聲,顯得笨拙而可笑。他調(diào)出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職業(yè)面板:
【姓名:陸巖(工程學徒 Lv.1)】
【生命值:100/100(+0)】
【能量值:50/50(工程技能消耗)】
【核心技能:】
【基礎材料辨識(Lv.1):可識別常見金屬、礦物?!?
【基礎結構維修(Lv.1):修復輕微結構損傷,成功率+10%。】
【基礎設備操作(Lv.1):操作簡單工程設備?!?
面板下方,一行血紅的系統(tǒng)提示異常刺眼:【警告:檢測到職業(yè)芯片與玩家神經(jīng)適配度低于閾值!工程類技能熟練度獲取效率降低30%,技能失敗率提升20%!生存風險極高!建議立即更換職業(yè)芯片!】
適配度低?陸巖扯了扯嘴角。一個被現(xiàn)實淘汰的工業(yè)機器人工程師,在虛擬世界里連當個學徒都不夠格?冰冷的提示像根針,扎在他繃緊的神經(jīng)上。
“喂!新來的!發(fā)什么呆?擋路了!”
一聲粗暴的呵斥打斷陸巖的思緒。一個穿著明顯精良許多的黑色合金護甲、肩甲上噴涂著猙獰狼頭徽記的壯漢,扛著一把嗡嗡作響的鏈鋸劍,粗暴地撞開他。壯漢身后跟著幾個同樣裝束的玩家,護甲胸口印著同樣的狼頭。
“蒼穹之劍的人…”旁邊一個縮在管道陰影里、擺弄著幾塊廢金屬的老礦工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這幫瘟神又出來‘收稅’了,離遠點小子,他們心情不好時,順手砍死個把新人連理由都懶得編?!?
陸巖被撞得一個趔趄,后背重重磕在冰冷的管道壁上,鈍痛傳來。他握緊了腰間的扳手,指節(jié)發(fā)白,但終究沒動。壯漢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目光掃過他空蕩蕩的雙手和寒酸的工裝,嗤笑一聲:“嘖,又一個想靠撿垃圾翻身的蠢貨?!彼艘豢?,帶著人揚長而去。
礦工搖搖頭,繼續(xù)擺弄他那些銹蝕的金屬零件。陸巖深吸了一口充滿鐵銹味的空氣,壓下翻騰的屈辱和怒意。時間不等人。他需要錢,需要資源,需要…活下去的路。
他沿著管道構成的狹窄“街道”往前走,目光掃過兩旁。幾個玩家在空地上笨拙地揮舞著系統(tǒng)發(fā)放的劣質(zhì)武器,對著幾塊充當靶子的廢棄裝甲板劈砍,金屬撞擊聲叮當作響。更多的人則像幽靈一樣在巨大的金屬垃圾山中翻找,用簡陋的工具撬開銹死的閥門,試圖從里面摳出點值錢的零件或是未被污染的礦石。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麻木的疲憊和一種近乎絕望的警惕。
在一個相對開闊的角落,陸巖看到了幾個頂著【工程學徒】標簽的玩家。他們圍著一臺半埋在地里、銹跡斑斑的履帶式小型礦機。礦機的一條機械臂扭曲變形,液壓桿斷裂,油污淌了一地。
“媽的!這破系統(tǒng)!”一個年輕學徒暴躁地踹了礦機一腳,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基礎結構維修’用了三次了!屁用沒有!熟練度漲得比蝸牛爬還慢!這玩意兒根本修不好!”
另一個學徒拿著扳手,對著斷裂的液壓桿接口處比劃,猶豫不決:“系統(tǒng)提示要‘標準型號B-7液壓桿’…可這鬼地方上哪兒找去?交易行里一根要五十信用點!搶錢??!”
“放棄吧,”第三個學徒一臉沮喪,“沒戲。工程學就是坑!聽說‘蒼穹之劍’在鎮(zhèn)外發(fā)現(xiàn)了個小型露天赤鐵礦,他們招戰(zhàn)斗職業(yè)護衛(wèi)挖礦,一天能給十個信用點呢!要不咱也…”
陸巖的目光越過抱怨的學徒,停留在礦機斷裂的液壓桿接口上。那接口是典型的法蘭盤螺栓連接,但銹蝕得極其嚴重,幾顆固定螺栓的六角頭幾乎被磨圓了。學徒們試圖用扳手去擰,只是在做無用功。系統(tǒng)技能【基礎結構維修】的綠光在他們手上閃爍,覆蓋在斷裂處,卻像水潑在滾燙的鐵板上,嗤嗤幾聲就消散了,毫無效果。系統(tǒng)提示頑固地跳著:【缺少關鍵替換部件:B-7液壓桿】。
“讓讓?!标憥r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他擠開圍觀的學徒,蹲到斷裂的液壓桿前。
“你誰啊?有辦法?”踹機器的學徒狐疑地看著他。
陸巖沒回答。他伸出手指,仔細地摸了摸斷裂面的茬口,又用力按了按周圍銹死的法蘭盤。金屬冰冷、粗糙,帶著刺手的銹粒。他解下腰間的工具袋,拿出那把基礎扳手,掂量了一下。太厚,塞不進銹死的螺栓縫隙。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圍堆積如山的金屬垃圾。不遠處,一根被丟棄的、手臂長的廢棄合金鉆桿斜插在廢料堆里。陸巖走過去,用力將它拔了出來。鉆桿一頭是尖銳的破巖錐,另一頭則是相對平整的斷面。
“喂,你想干嘛?”一個學徒忍不住問。
陸巖沒理會。他走回礦機旁,將合金鉆桿平整的那一端對準一顆銹死的螺栓。他雙手握緊鉆桿,將其作為一根沉重的杠桿,尖端死死頂住螺栓邊緣那一點點尚未完全磨平的棱角。他調(diào)整著呼吸,調(diào)動起全身的力量,肩膀和手臂的肌肉在單薄的工裝下繃緊、隆起。
不是蠻力。是角度。
他回憶著在工廠流水線上,用液壓臂精準拆卸報廢機器人關節(jié)時的感覺。力量傳遞的路徑。支點的選擇。破壞銹結需要的,是瞬間的、精準的沖擊剪力,而不是持續(xù)的扭矩。
“起!”陸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吼,腰腹猛然發(fā)力,全身的力量如同繃緊的弓弦驟然釋放,通過手臂和那根冰冷的合金鉆桿,狠狠砸向銹死的螺栓!
“鐺——!”
一聲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鐵交鳴!鉆桿尖端與螺栓接觸的地方爆開一蓬暗紅色的銹粉!那顆頑固的螺栓,連同銹結在一起的法蘭盤邊緣一小塊金屬,竟被這暴力而精準的一撬,硬生生崩飛出去!像個微型炮彈,“哆”地一聲深深嵌進旁邊的管道壁里!
圍觀的學徒們目瞪口呆。系統(tǒng)面板上,沒有任何技能啟動的提示光效,只有最原始的物理碰撞。
陸巖甩了甩被震得發(fā)麻的虎口,毫不停歇,鉆桿再次對準下一個目標。鐺!鐺!鐺!每一次撞擊都沉悶而充滿力量感,每一次都精準地崩飛一顆銹死的螺栓或一小塊銹結的金屬。銹粉簌簌落下,如同骯臟的雪。不到三分鐘,連接斷裂液壓桿的法蘭盤被徹底拆開,露出了里面同樣銹蝕但結構尚存的閥芯和油路接口。
“這…這不算維修吧?”一個學徒喃喃自語。
“系統(tǒng)沒反應…不算技能成功?”另一個學徒看著毫無動靜的職業(yè)面板。
陸巖丟掉沉重的鉆桿,拿起他的基礎扳手。這次,扳手前端輕松地卡進了油路接口的六角螺母上。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開始擰動。動作不快,但異常穩(wěn)定,每一次扳動都帶著一種精確的節(jié)奏感,仿佛那不是工具,而是他手臂的延伸。螺母在持續(xù)的力道下,發(fā)出令人愉悅的“吱呀”聲,緩緩松脫。
他清理掉閥芯周圍的油泥和銹渣,仔細檢查了內(nèi)部的密封圈(雖然老化但勉強能用),然后將斷裂的液壓桿殘骸對齊接口。沒有新的液壓桿,他需要的是臨時恢復基本功能。
陸巖的目光再次投向垃圾堆。很快,他撿回幾根粗細不一的廢棄金屬管、一些耐高溫的陶瓷纖維墊片(從一個燒毀的散熱器上剝下來的),甚至還有一小塊韌性不錯的合成橡膠(像是某種密封圈的殘?。?。他用扳手將金屬管截斷、彎曲,在斷裂的液壓桿主體和可活動部分之間,用找到的材料巧妙地搭建起一個簡陋但結構穩(wěn)固的“橋接支架”,再用陶瓷墊片和橡膠碎塊填充縫隙,充當臨時密封和緩沖。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炫目的技能光效,只有扳手與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手指在油污和銹跡中的靈活操作,以及一種近乎本能的、對機械結構和材料特性的理解。當最后一個充當緊固件的廢棄螺栓被他用扳手擰緊時,那臺癱瘓的礦機突然發(fā)出一陣刺耳的、仿佛垂死掙扎般的金屬摩擦聲。
嗡——!
斷裂處被臨時“縫合”的機械臂猛地抬了起來!雖然抬升的角度有些歪斜,動作也僵硬滯澀,發(fā)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但它確實動了起來!履帶也跟著轉動了一下,卷起一片塵土。
【系統(tǒng)提示:你成功修復了“損毀的履帶式礦機(臨時)”!】
【獲得工程學熟練度:+15(適配度懲罰:-4.5)】
【當前熟練度:10.5/100 (Lv.1)】
【獲得:信用點 x 5(系統(tǒng)獎勵)】
【獲得:粗糙的鐵礦石 x 3(礦機殘留物)】
微弱的白光在陸巖手上閃了一下,幾塊沉甸甸、帶著褐色斑紋的礦石和一小撮閃亮的信用點圖標落入他的工具袋。熟練度只漲了可憐的10.5點,懲罰刺眼。但更重要的是,那臺礦機活了!雖然只是茍延殘喘的“臨時”狀態(tài)。
“臥槽…真能動?”旁邊的學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臺嘎吱作響的礦機。
“沒…沒用技能?就這么…硬修?”另一個學徒看著陸巖沾滿油污和銹跡的雙手,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
陸巖沒理會他們的驚愕。他疲憊地呼出一口氣,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彎腰撿起地上崩飛的那顆銹蝕螺栓,在手里掂了掂。冰冷的,沉甸甸的。五點信用點,杯水車薪。距離十萬,像隔著星河。妹妹維生儀上跳動的倒計時——71:12:33——像冰冷的鐵砧壓在心頭。
他需要更快的方法。需要價值更高的東西。
陸巖的目光離開礦機,投向塵銹鎮(zhèn)更深處,那些被巨大陰影籠罩、管道更加密集扭曲的區(qū)域。據(jù)說那里有廢棄的武器工廠殘骸,有戰(zhàn)前遺留的精密設備…也有更高的輻射讀數(shù)和更致命的變異機械守衛(wèi)。
風險?他早已在現(xiàn)實的懸崖邊行走。
就在他準備邁步時,一陣有節(jié)奏的、異常刺耳的“滋啦…滋啦…”聲從旁邊一條堆滿廢棄管道的陰暗小巷里傳來。那聲音不像是系統(tǒng)刷新的機械怪物,更像是一種…人工焊接?但極其不穩(wěn)定,電弧聲斷斷續(xù)續(xù),忽強忽弱,帶著一種瀕臨失控的嘶鳴。
陸巖循著聲音,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巷子深處,一個佝僂的身影蹲在一堆扭曲的金屬支架前。那身影穿著比陸巖更破舊的工裝,沾滿了厚厚的、板結的油污和金屬氧化物粉塵,幾乎看不出原色。他頭上扣著一個巨大的、布滿凹痕的焊接面罩,鏡片是深色的,看不清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操作焊槍的左手——那只手上套著一個簡陋的金屬框架手套,幾根粗大的伺服連桿連接著手腕和手肘關節(jié),看起來像是自制的機械外骨骼,但做工極其粗糙,關節(jié)處磨損嚴重,隨著動作發(fā)出吱扭吱扭的摩擦聲。
他正試圖將一根新的金屬支撐桿焊接到一個搖搖欲墜的棚屋框架上。焊槍在他那只機械手套的操控下劇烈顫抖著,鎢極在金屬表面劃出歪歪扭扭、斷斷續(xù)續(xù)的軌跡。熔池忽大忽小,飛濺的焊渣像失控的煙花四處噴濺,不少落在他破舊的工裝上,燙出焦黑的洞。每一次電弧的跳動都伴隨著手套關節(jié)處令人牙酸的摩擦噪音和焊槍本身不堪重負的嗡鳴。
【老焊工(塵銹鎮(zhèn)居民)】——一個淡黃色的中立標識懸在他頭頂。
“滋啦——啪!”又是一次劇烈的電弧爆響,焊槍猛地噴出一大團火花,差點燎到老焊工自己的面罩。支撐桿歪斜地粘在框架上,焊縫像一條丑陋扭曲的金屬蜈蚣,布滿了氣孔和夾渣,強度可想而知。
“該死…又…又失敗了…”面罩下傳來一個極其蒼老、疲憊又充滿挫敗感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那只套著機械手套的手無力地垂落,焊槍槍頭還冒著縷縷青煙。手套食指的金屬關節(jié)處,一道細微的裂痕在昏暗的光線下隱約可見。
陸巖的目光卻死死盯在那條剛剛焊出來的丑陋焊縫上,眉頭緊緊鎖起。不對。不僅僅是操作者手抖的問題。那電弧的聲音…鎢極尖端的狀態(tài)…熔池的流動形態(tài)…都透著一股詭異。
他下意識地向前一步,踩到了一塊松動的金屬板。
“哐當!”
聲音在寂靜的小巷里格外刺耳。
老焊工猛地抬起頭,焊接面罩深色的鏡片轉向陸巖的方向。雖然看不清表情,但陸巖能感覺到一股被驚擾的、帶著強烈戒備的視線穿透了鏡片。那只機械手套猛地攥緊了焊槍,仿佛握著一件武器。
“誰?!”沙啞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
陸巖停在原地,舉起沾滿油污的雙手示意無害,目光卻依舊沒有離開那條失敗的焊縫,脫口而出:“鎢極角度錯了,氣流量也不對。你這焊槍…噴口堵了?”
老焊工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攥緊焊槍的手略微放松,但戒備依舊。面罩后的視線在陸巖身上掃過,停留在他腰間的基礎扳手和工具袋上,又看了看他工裝上的油污——那是剛剛修理礦機時留下的新鮮痕跡。
“你…懂焊接?”老焊工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懷疑,像生銹的齒輪在轉動。
陸巖沒說話,只是向前又走了兩步,在老焊工警惕的目光中,蹲在了那根歪斜的支撐桿前。他伸出手指,在距離滾燙焊縫幾厘米的地方感受了一下殘留的溫度和氣流,又仔細看了看焊縫邊緣金屬的氧化顏色和焊渣的形態(tài)。
“不止堵了,”陸巖的聲音很平靜,帶著工程師特有的診斷腔調(diào),“送絲機構也有問題,間歇性卡頓。保護氣…你用的純氬?在這種開放、有穿堂風的環(huán)境下,純氬罩不住熔池,氧化和氮化太嚴重,焊縫脆得像餅干?!彼噶酥负缚p上那些灰黑色的斑點和密集的氣孔,“還有,你用的鎢極,磨得太尖了,電流稍微不穩(wěn)就容易燒損,電弧當然飄?!?
老焊工徹底沉默了。面罩深色的鏡片對著陸巖,一動不動。只有那只套著粗糙機械手套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焊槍溫熱的槍身,關節(jié)處的伺服電機發(fā)出極其細微的“嗡”聲。
幾秒鐘后,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少了幾分尖銳,多了幾分探究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那…你說,該怎么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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