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3章 稷下老仙

  • 我與我的短故事
  • 武Z王不留行
  • 8415字
  • 2025-07-17 15:53:06

殘碑染血

長安城的斷墻在暮色里泛著青灰,磚縫間積著三朝古都的塵埃。老夫子用枯瘦的指尖叩了叩墻皮,青苔下滲出的血珠順著磚紋蜿蜒,在墻根積成小小的血泊。血珠墜地時濺起的漣漪里,隱約映出七個戴著青銅面具的人影。

“第七個了。”他將半截竹杖插進地里,杖頂的銅環叮當作響。環上刻著的“道”字被血漬暈染,豎彎鉤的末端洇出暗紅,倒像是個要遠走的“走”字。

城墻陰影里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七個刺客以詭異的姿勢蜷縮著,關節都以反方向扭曲,手里的短刃深深嵌進自己的肩胛。老夫子彎腰撿起枚面具,面具眼窩處的云紋在火把下流轉著暗紫色的光——這是玄雍禁軍的制式,卻在額間多了道蛇形刻痕。

“嬴政的狗,跑到稷下來撒野了?”他將面具捏碎在掌心,青銅碎片簌簌落在腳邊。碎塊里突然滲出黑色霧氣,落地化作七只小蛇,剛要鉆進磚縫就被竹杖挑起的火光燒成灰燼。

竹杖上的銅環突然劇烈震顫,環聲里裹著二十八宿的星語。老夫子抬頭望向東方,三百里外的稷下學宮方向,二十八宿旗正在夜空中明滅不定,旗面的星圖像是被蟲蛀過,布滿細密的黑洞。

他踩著殘陽的余暉往回走,竹杖點地的節奏與星軌轉動暗合。路過灞橋時,河水正泛著詭異的腥氣,水面漂著的荷葉都翻著焦黑的背面。有個穿粗布衫的書生蹲在橋頭哭,懷里抱著本被血浸透的《論語》。

“先生,我的同窗們……”書生哽咽著指向河對岸,“他們說要去尋長生術,跟著個戴青銅面具的方士走了,再也沒回來?!?

老夫子摸了摸書生的頭,掌心的紋路突然亮起金光?!墩撜Z》上的血漬遇光后化作小蛇,剛要逃竄就被金光碾碎?!皠e怕?!彼铀钐幱縿拥暮陟F,“丟了的人,我會找回來。”

星軌異動

學宮的觀星臺積著三百年的雪,臺階上的冰棱能映出人影。老夫子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時,姜子牙的拂塵正懸在星圖上方,拂塵絲纏著的星砂在半空拼出破碎的星軌。

“他們動了北斗第七星?!苯友赖陌缀由夏f話時噴出的白氣在星圖上凝成白霧,“昨夜紫微星旁多了顆客星,狀如獠牙,噬食星光。”

星圖上的北斗七星正在緩緩轉動,勺柄末端的搖光星被一團黑霧吞噬。黑霧里有無數只眼睛在眨動,每眨一下,學宮藏書閣就傳來竹簡崩裂的脆響。老夫子數著聲響,不多不少,正好七七四十九聲。

“是‘蝕星術’?!彼焓职丛谛菆D上,掌心的紋路亮起金光,縱橫交錯的紋路在星圖上蔓延,所過之處黑霧退潮般散去,“有人在獻祭活人,用魂魄熬制黑霧,想篡改星軌。”

姜子牙突然指向西方:“看!”

星圖西側的蠻荒之地亮起一道紅光,如利劍般射向北斗,即將觸及搖光星時,被一道橫貫天地的金光攔住。金光里有柄長劍虛影,劍身上“天下”二字在星幕上流轉。

“是韓信?”姜子牙的拂塵抖落三顆星砂,星砂落地化作三只白鶴,繞著觀星臺飛了三圈,“他不是在鎮守長城嗎?怎么跑到蠻荒去了?”

老夫子望著那道金光冷笑:“這小子,總愛搶我的差事。三百年前在稷下演武場,就搶著要跟我比棍法?!?

正說著,觀星臺的門被撞開,個戴方巾的博士抱著捆竹簡沖進來,竹簡上的朱砂符咒正在冒煙?!跋壬?!藏書閣的《周髀算經》被啃了個洞!”博士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洞眼,“洞里鉆出好多小蛇,咬壞了十二車竹簡!”

老夫子接過竹簡,洞眼邊緣殘留著蛇信子的腥氣。他將竹杖橫在星圖中央,杖身的刻痕突然亮起,與星軌連成一片?!拔g星術要湊齊七七四十九個魂魄才能大成,現在已經七個了?!彼蜷L城方向,“韓信攔得住一時,攔不住一世?!?

姜子牙往星圖上撒了把星砂,星砂落地化作二十八盞油燈,有七盞已經滅了?!皩W宮的學子們……”

“讓他們收拾行囊,往南撤?!崩戏蜃幼テ鹬裾?,銅環撞擊聲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去會會那個玩蛇的?!?

長城烽煙

長城的烽火臺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燃起狼煙,煙柱被北風吹得歪斜,像柄倒插的劍。老夫子趕到時,韓信的槍尖正挑著個渾身是血的玄雍士兵,士兵的盔甲上印著嬴政的龍紋,龍睛處嵌著兩顆黑玉,正滲出黑霧。

“你來晚了?!表n信甩了甩槍尖的血珠,槍桿上的紅纓在風里獵獵作響,槍尖的寒光映著他眼角的疤,“已經有九座烽燧被燒了,守燧的兵……”

他沒再說下去,只是偏頭望向城墻下的尸骸堆。玄雍士兵的尸體都保持著沖鋒姿態,脖頸處卻有整齊的切口,切口里爬著細小的黑蟲。老夫子蹲下身,撥開一具尸體的頭盔,死者眼眶空空如也,只剩下兩個黑洞,洞里殘留著符咒的灰燼。

“是‘換魂術’。”他捏碎死者耳后的符咒,符咒化作一只黑色飛蛾,撲棱著翅膀要逃,卻被韓信一槍釘在城磚上,飛蛾臨死前爆出的黑霧里,能看見張痛苦扭曲的臉,“這些士兵早就死了,是有人用符咒操控尸身,借他們的盔甲混進長城?!?

韓信突然挺槍指向關外:“來了?!?

地平線上出現黑壓壓的方陣,方陣前的玄雍戰旗在晨霧里若隱若現。旗手高舉的旗幟上,蛇形紋飾隨著風勢扭曲,像是要從布面上活過來。方陣里傳來沉悶的鼓點,每一聲都讓城墻微微震顫,鼓點間隙能聽見鎖鏈拖動的聲響。

老夫子把竹杖頓在地上,杖頂的銅環發出清越的響聲。響聲里,城墻上的箭垛滲出金光,歷經百年風雨的城磚浮現出古老的符文,符文連成一片,在城墻頂端形成道金色光盾。

“讓學宮的學子退到第二防線?!彼庀卤澈蟮臅?,泛黃的書頁在風中自動翻動,露出里面用朱砂寫就的經文,“今天讓他們見識下,什么叫真正的‘有教無類’?!?

韓信突然笑了,槍尖在晨光里閃著亮:“先生當年教我的‘舉一反三’,今天正好用上。”

書卷藏鋒

長城的風裹著沙礫,打在盔甲上噼啪作響。老夫子展開書卷,泛黃的書頁在風中舒卷,每一頁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那些文字突然從紙上躍起,化作金色的洪流在陣前奔騰,洪流里隱約能看見孔孟老莊的虛影。

“是稷下的‘文氣’!”方陣里有人驚呼,玄雍士兵的陣型出現了片刻的混亂。他們大多是被強征的農夫,家里藏著學宮刻印的啟蒙書卷,此刻見文字化兵,握著刀槍的手不自覺地松了松。

黑袍人從方陣中走出,寬大的袍袖拖在地上,掃過之處草木盡枯。他摘下青銅面具,露出張一半人臉一半蛇鱗的怪臉,左眼是人類的黑瞳,右眼卻是豎瞳的蛇眼,瞳孔里游動著黑色霧氣。

“老東西,三百年了,你還是這么礙眼?!焙谂廴说穆曇粝袷莾蓧K石頭在摩擦,手里的蛇形權杖往地上一頓,杖頭的蛇眼射出紅光,“當年沒能在稷下殺了你,今天就在這里了斷吧。”

老夫子認出他眼角的痣——那是徐福,三百年前在學宮偷學禁術的方士。當年徐福偷走《蝕星秘錄》時,被他打斷了三根肋骨,沒想到三百年過去,這人竟修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你的‘長生術’,就是把自己煉成怪物?”老夫子的竹杖在地上劃出半圈,圈外的野草突然瘋長,纏上前排玄雍士兵的腳踝。那些士兵的盔甲開始發燙,盔甲下的皮膚滲出黑血,“用活人獻祭換來的茍活,也算長生?”

徐福的蛇眼突然睜大,權杖上的蛇頭張開嘴,吐出分叉的舌頭:“我已經吞噬了三百個方士的魂魄,你的‘圣人之道’對我沒用了!”他突然指向韓信,“就連你最得意的弟子,當年不也差點死在我手里?”

韓信的臉色沉了沉,槍尖微微顫動。三百年前他還是學宮的少年郎,在后山采藥時撞見徐福煉蠱,被蠱蟲咬中肩頭,若不是老夫子及時趕到,早就成了徐福的“藥引”。

“舊事不必重提?!崩戏蜃油疤こ鲆徊?,竹杖在地上劃出的圈子突然擴大,金光從圈里涌出,那些被野草纏住的玄雍士兵突然慘叫起來,身上的黑霧被金光逼出,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膚,“他們只是被你下了咒,不是真的想死?!?

徐福突然狂笑起來,笑聲里帶著蛇信子的嘶嘶聲:“死?被我選中是他們的福氣!等我獻祭掉稷下的二十八宿,就能化作星辰,與天地同壽!”

他猛地揮動權杖,方陣里的玄雍士兵突然舉起刀槍刺向自己的咽喉。就在刀鋒即將觸及皮膚的瞬間,老夫子的書卷突然飛到他們頭頂,書頁嘩嘩翻動,金色的文字落在士兵們的額頭,那些自殘的動作戛然而止。

“你以為三百年過去,你還能像當年那樣勝我?”徐福的蛇眼射出紅光,穿透金色屏障直逼老夫子面門,“我已經找到破解‘圣人之道’的法子了!”

紅光穿透屏障的瞬間,老夫子突然笑了。他的身影在紅光中漸漸變得透明,化作無數個光點融入周圍的土地。

“道在螻蟻,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那些被紅光燒焦的野草抽出新芽,城磚縫隙里長出青苔,就連徐福身邊的黑霧都開始凝結成露珠。徐福驚恐地后退,卻發現雙腳已經扎根在地里,腳踝處生出藤蔓,纏得越來越緊。

道心不滅

藤蔓順著徐福的腳踝往上爬,所過之處,他身上的蛇鱗開始剝落,露出底下屬于人類的皮膚。徐福揮舞權杖砍斷藤蔓,斷裂的藤蔓卻化作金光鉆進他的傷口,疼得他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不——”他身上的黑袍開始瓦解,露出布滿符咒的身體。那些符咒正在褪色,露出原本屬于人類的皮膚,皮膚上還留著學宮的烙印——三百年前,每個學子都要在臂上烙下“道”字,“我差一點就成功了……”

老夫子的聲音在風中回蕩:“你偷的《蝕星秘錄》,最后一頁寫著什么?”

徐福的身體劇烈顫抖,蛇眼漸漸變回人眼:“寫著……‘逆天者,必遭天譴’……”

金光突然從他體內爆發,徐福的身體在金光中漸漸化作點點熒光。熒光散去時,天空中的星軌重新變得清晰,搖光星旁多了顆明亮的新星,隨著北斗的轉動緩緩移動。

韓信收起槍,望著天空中那顆新星:“他……”

“算是贖了半條罪。”老夫子的身影在金光中凝聚,手里還握著那半截竹杖,“剩下的,得等他在星軌里慢慢修。”

城墻下的玄雍士兵突然跪了一地,他們臉上的黑氣已經散去,眼神恢復了清明。有個年輕士兵抱著頭哭:“我娘還在家等我……”

老夫子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告訴嬴政,稷下的門,永遠為知錯能改的人開著?!?

殘卷新篇

老夫子坐在學宮的石階上,把最后一頁竹簡粘回書卷。竹簡寫著“道法自然”四個字,邊角處有個小小的缺口,像是被蛇牙咬過。三百年前徐福偷書時,用蛇蠱咬穿了這頁竹簡,今天總算補好了。

“先生?!眰€扎著總角的童子捧著茶碗過來,茶碗里飄著幾片新采的茶葉,“韓信將軍在關外擺了慶功宴,問您去不去?!?

老夫子接過茶碗,吹了吹浮沫:“告訴那小子,我這里有新烤的栗子,讓他自己過來吃?!?

童子跑走后,他抬頭望向星空。二十八宿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旗面上的星圖隨著天上的星辰緩緩轉動。藏書閣的方向傳來朗朗書聲,是學子們在誦讀新補好的《蝕星秘錄》——經過他修改,禁術已經變成了勸人向善的經文。

書卷突然自行翻動,最后停在空白的一頁。老夫子拿起筆,蘸了點松煙墨,在紙上寫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寫完后,他把筆擱在硯臺上,拿起顆栗子放進嘴里。栗子的香氣混著墨香在空氣中彌漫,遠處傳來韓信爽朗的笑聲,驚起了檐下的幾只夜鳥。

夜風吹過,書卷的最后一頁輕輕顫動,像是在回應著什么。月光落在紙上,那些墨跡漸漸暈開,化作漫天星斗。老夫子瞇起眼,看見星斗間有無數個小小的光點在移動,那是被徐福獻祭的魂魄,此刻正循著星光往學宮來。

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竹杖上的銅環叮當作響,像是在哼著三百年前的調子。

故紙余音

藏書閣的木門軸生了銹,推開時發出的吱呀聲能驚動檐下的燕巢。老夫子踩著滿地竹簡碎片往里走,靴底碾過的竹屑散著淡淡的霉味。最頂層的書架塌了半邊,原本整齊碼放的《連山易》散落一地,書頁上的卦象被黑蟲啃得殘缺不全。

“是‘食字蠱’?!彼麖澭鼡炱鹌窈?,指尖撫過被蟲蛀的“乾”字,蠱蟲留下的齒痕里還沾著暗紅的血,“徐福當年在學宮養過這種蟲子,??袔愕臇|西。”

書架后傳來細微的響動,老夫子竹杖一頓,杖頂銅環發出的清響震得梁柱嗡嗡發顫。個穿灰布衫的身影從書堆里滾出來,懷里緊緊抱著本《道德經》,額角淌著血,正是昨夜在灞橋哭泣的書生。

“先生!”書生的手抖得厲害,《道德經》的封面上印著個清晰的牙印,“我、我跟著那些黑霧來了學宮,想看看能不能把同窗的書搶回來……”

老夫子翻開《道德經》,書頁間夾著半片玉佩,玉佩上刻著“稷下”二字,正是學宮弟子的信物。他數著書頁上的牙印,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八個——對應著被獻祭的二十八宿。

“別怕?!彼延衽宕нM袖袋,竹杖在地上畫出個圈,金光從圈里升起,將書生護在中央,“你守著這圈光,等我回來?!?

往閣樓深處走時,空氣里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最里層的書柜后藏著個黑陶甕,甕口用朱砂畫著鎮魂符,符紙下滲出的黑血在地上積成小小的血泊,血泊里浮著無數個小字,細看竟是《蝕星秘錄》的殘句。

“徐福這小子,倒懂得廢物利用?!崩戏蜃永湫σ宦?,竹杖挑起符紙,甕里突然傳出無數人的哭嚎,像是有千百個魂魄在里面掙扎。他將書卷往甕口一扣,書頁自動翻開,金光從紙縫里涌出,那些哭嚎聲漸漸平息,化作點點熒光鉆進書頁。

甕底沉著塊青銅鏡,鏡面蒙著層黑霧。老夫子擦去黑霧,鏡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片荒蕪的祭壇——祭壇中央豎著二十八根木樁,每根樁上都綁著個穿學宮校服的少年,他們的胸口插著銀簪,簪頭的寶石正泛著紅光。

“原來在這里?!彼讣庠阽R面上一點,鏡面突然碎裂,碎片里飛出只黑蝶,翅膀上寫滿了扭曲的符咒。黑蝶剛要飛出閣門,就被守在圈里的書生用《道德經》拍中,化作一縷青煙。

書生舉著書,手還在抖:“先生,我、我好像打中了……”

老夫子摸了摸他的頭,鏡面碎片在掌心拼出完整的祭壇方位:“好孩子,你救了他們一命。”

祭壇鬼影

蠻荒之地的沙礫是黑色的,踩在腳下像踩著碎骨。老夫子循著鏡中指引往前走,竹杖點地的節奏越來越快,杖頂銅環的響聲驚起成群的烏鴉,黑壓壓的鴉群在天上盤旋,像是在為他引路。

走了約莫三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片石林。石林中央的空地上豎著二十八根木樁,樁上綁著的少年們雙目緊閉,胸口的銀簪已經沒入大半,只剩下簪尾的紅繩在風里飄動。

祭壇邊緣站著七個戴青銅面具的方士,面具上的蛇紋在月光下泛著綠光。他們圍著個青銅鼎跳舞,鼎里煮著墨綠色的液體,咕嘟咕嘟的冒泡聲里混著骨骼碎裂的脆響——鼎底沉著些白色的碎片,細看竟是人的指骨。

“還差最后一個魂魄,就能湊齊二十八宿了?!睘槭椎姆绞颗e起骨笛,笛音剛起,木樁上的少年們突然抽搐起來,胸口的銀簪又往下陷了寸許,“等蝕掉搖光星,玄雍就能掌控天下文運,到時候……”

話音未落,竹杖破空而來,精準地敲在他的面具上。青銅面具裂成蛛網,露出張布滿皺紋的臉,竟是當年徐福的師弟,三百年前因偷學禁術被逐出學宮的黃石公。

“三百年不見,你倒是學會了拾人牙慧?!崩戏蜃泳彶阶叱鲫幱?,書卷在他手中緩緩展開,“徐福沒能成的事,你以為自己能成?”

黃石公的手抖了抖,骨笛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身后的六個方士突然舉劍刺來,劍身上涂著墨綠色的毒液,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萎。

老夫子不退反進,竹杖在劍影中穿梭,杖頂的銅環每響一聲,就有一柄劍斷成兩截。他專挑方士的手腕打,看似輕飄飄的杖法,卻讓六個方士的手腕以詭異的角度扭曲,再也握不住劍。

“不可能……”黃石公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弟子們在金光中慘叫,身上的黑袍漸漸褪去,露出底下學宮的灰色布衣,“你的‘圣人之道’明明對邪術無效……”

“誰說無效?”老夫子用竹杖挑起祭壇上的青銅鼎,鼎里的毒液被金光蒸發,露出底下墊著的《論語》殘頁,“道在器中,邪不勝正,三百年前我就教過你。”

劍影槍聲

韓信趕到祭壇時,正看見老夫子用竹杖挑著黃石公往回走。少年們已經被解下木樁,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氣,胸口的銀簪被金光裹著,正一點點往外退。

“先生倒是會獨享功勞。”他笑著甩了甩槍上的血,槍尖還滴著黑血,“我在關外殺了三波玄雍的援軍,胳膊都快斷了?!?

老夫子把黃石公丟在地上,竹杖往少年們中間一頓,金光從杖底涌出,鉆進他們的傷口。有個少年突然咳嗽起來,吐出團黑霧,黑霧落地化作只小蛇,剛要逃竄就被韓信一槍釘死。

“這是‘牽機引’?!崩戏蜃用嗣倌甑拿}搏,脈象虛浮,像是被什么東西吸走了精氣,“銀簪里藏著蛇蠱,能順著血脈爬到心臟,把魂魄一點點勾出來?!?

韓信突然指向西方:“那邊還有動靜。”

遠處的沙丘后傳來馬蹄聲,煙塵滾滾中能看見玄雍的龍旗。老夫子數著煙塵里的人影,不多不少,正好三百個——都是玄雍的精銳騎兵,盔甲上印著嬴政的親軍標記。

“嬴政這是鐵了心要把臉丟盡?!崩戏蜃影褧磉f給韓信,“你帶著孩子們先走,我斷后?!?

韓信卻把槍往地上一頓:“先生忘了?當年演武場你教我的第一課,就是‘同進同退’?!彼蝗淮盗寺暱谏?,遠處的沙丘后跑出匹白馬,馬背上馱著他的盔甲,“今天正好讓先生看看,我這槍法學得怎么樣?!?

老夫子看著他披甲上馬的背影,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時韓信還是個總愛逃課的少年,總說學宮的書太枯燥,不如舞槍弄棒來得痛快。沒想到三百年過去,這小子倒是把“舉一反三”用到了實處。

鐵騎驚塵

玄雍騎兵的鐵蹄踏碎了月光,為首的將領舉著長戟,戟尖的寒芒直指老夫子。他身后的騎兵排著整齊的陣型,長矛如林,在夜色里泛著冷光。

“來者何人?敢攔玄雍禁軍的路!”將領的聲如洪鐘,震得地上的沙礫都在跳動。

老夫子沒說話,只是把竹杖往地上一頓。金光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玄雍騎兵的馬蹄突然陷進地里,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捆住。

“是稷下的妖術!”有騎兵驚呼著揮刀砍向金光,刀刃卻被彈開,在盔甲上劃出火花。

韓信突然縱馬沖出,槍尖帶著破空的銳嘯,直取為首的將領。那將領舉戟格擋,兩兵相交的剎那,火星四濺,將領竟被震得虎口開裂,連退三步。

“我乃淮陰侯韓信。”槍尖抵住將領的咽喉,韓信的聲音里帶著笑意,“三百年前在學宮,先生教我‘仁者無敵’,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老夫子的書卷突然展開,金光化作無數個“仁”字,飄向每個玄雍騎兵。那些騎兵的眼神漸漸變得迷茫,握矛的手不自覺地松開——他們大多是被強征入伍的農夫,家里的田埂上還插著學宮發放的秧苗。

“你們的妻兒還在等你們回家插秧?!崩戏蜃拥穆曇粼陉囍谢厥?,“何苦為嬴政的野心賣命?”

為首的將領突然扔下長戟,翻身下馬:“我、我兒子就在稷下學宮讀書……”他扯開盔甲,露出胸口的傷疤,“這是當年在長城擋箭時留下的,先生說過,保家衛國是本分,但助紂為虐不是?!?

金光散去時,三百個玄雍騎兵齊齊跪下,沙地上的馬蹄印里滲出清水,很快長出了嫩綠的草芽。

星砂補闕

回到學宮時,天已經蒙蒙亮。觀星臺的星圖上,搖光星的位置還留著淡淡的黑影,像是蒙著層薄紗。姜子牙正用拂塵蘸著星砂修補星軌,每撒一把星砂,學宮就有一處閣樓亮起燈光。

“二十八宿已經歸位,就差這最后一顆了。”姜子牙的白胡子沾著星砂,說話時星砂簌簌往下掉,“徐福的殘魂還在星軌里游蕩,不肯散去?!?

老夫子抬頭望向星空,搖光星的黑影里,隱約能看見徐福的身影。他正用手撕扯著黑霧,像是在跟什么東西搏斗。

“他在跟自己的執念較勁?!崩戏蜃影褟募缐瘞Щ氐你y簪放在星圖上,銀簪接觸星圖的剎那,突然化作點點銀光,飛向搖光星,“三百年的執念,哪能說散就散?!?

韓信扶著個少年走上觀星臺,那少年正是被綁在木樁上的二十八宿之一,胸口的銀簪已經取出,留下個小小的血洞。“先生,他說有話要對您說?!?

少年從懷里掏出個布包,打開來是半塊啃過的栗子餅?!斑@是、這是徐福先生留給我的?!彼穆曇魩е耷?,“三百年前,我在學宮后山迷路,是他給了我這塊餅,還送我回了宿舍……”

老夫子捏起栗子餅,餅上的牙印跟書卷缺口處的痕跡一模一樣。原來三百年前徐福偷書時,還惦記著給迷路的少年留塊餅。

“這小子,總算沒壞透。”他把栗子餅放在星圖上,餅上的油漬突然化作金光,飛向搖光星。星圖上的黑影劇烈晃動起來,徐福的身影在金光中漸漸變得清晰,臉上的蛇鱗正在褪去。

“道在螻蟻,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老夫子對著星空輕聲說,“也在半塊栗子餅里。”

搖光星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黑影徹底散去,星軌重新變得完整。觀星臺的角落里,徐福的殘魂化作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落在學宮的藏書閣頂上,化作顆小小的明珠,嵌在《蝕星秘錄》的缺頁處。

書卷長吟

三個月后,學宮的藏書閣重新開館。老夫子坐在門檻上,看著學子們抱著新書進出,臉上的皺紋笑得像朵菊花。那個在灞橋哭泣的書生成了新的圖書管理員,正踮著腳往最高的書架上放書。

“先生,韓信將軍送來的栗子熟了?!痹偨堑耐优踔鴤€陶盆過來,盆里的栗子冒著熱氣,香氣飄得很遠。

老夫子拿起一顆栗子,剝開殼,里面的果仁飽滿金黃。他望向觀星臺的方向,那里的星圖已經重新煥發光彩,二十八宿的星軌流轉自如,搖光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告訴韓信,晚上來吃栗子粥?!彼牙踝尤嗜舆M嘴里,香甜的味道在舌尖彌漫開來,“順便讓他把那三百個玄雍騎兵帶來,我教他們插秧。”

童子跑走后,他翻開那本補好的《蝕星秘錄》,最后一頁的空白處,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筆跡蒼勁有力,正是徐福的筆跡:“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風穿過藏書閣的窗欞,吹動著滿架的書卷,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無數個聲音在輕聲誦讀。老夫子的竹杖靠在門框上,杖頂的銅環叮當作響,合著書頁的聲節奏,像是在唱一首三百年的老歌。

夕陽西下時,學宮的鐘聲響起,回蕩在山谷間。遠處的田埂上,三百個玄雍騎兵正在插秧,韓信的槍插在田埂邊,槍桿上掛著個竹籃,里面裝著剛摘的黃瓜。

老夫子瞇起眼睛,看著這一切,嘴角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他知道,只要這學宮的鐘聲還在,只要這書卷的聲還在,這天下的道,就永遠不會熄滅。

————

原型為王者榮耀老夫子,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主站蜘蛛池模板: 晋州市| 波密县| 满城县| 晋中市| 温泉县| 合江县| 防城港市| 永泰县| 凌海市| 堆龙德庆县| 乐平市| 庆元县| 北京市| 郴州市| 建阳市| 迁安市| 台山市| 穆棱市| 雷州市| 靖宇县| 陵水| 临夏县| 仪陇县| 神农架林区| 邢台县| 织金县| 忻城县| 香港 | 浦江县| 怀远县| 平阳县| 潜江市| 和平县| 灵山县| 望谟县| 淮阳县| 乌苏市| 西城区| 昆山市| 钟祥市| 周口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