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我努力壓住聲音里的顫抖，目光緊鎖住他手中那張刺眼的照片和驚悚的文字，“能幫我個忙嗎？很重要……”

陳嶼眉頭鎖得更緊，眼神銳利了幾分：“什么忙？你說。”

“帶我去程陽在的那家醫(yī)院，現(xiàn)在。”我的語速很快，腦子在瘋狂運轉，“他情況不對勁，必須馬上找到他！”

系統(tǒng)警報還在腦中刺耳地響著：【目標程陽心率：44次/分！波動異常！疑似瀕危！】

“你……你知道他在哪家醫(yī)院？”陳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照片里有醫(yī)院背景標識！”我指向他手機屏幕角落模糊的醫(yī)院標志，“是城東仁和綜合醫(yī)院！急診樓第三窗口附近有那個獨特的黃色標識帶！”

陳嶼放大照片仔細辨認，臉色微變：“好像是…你怎么對這個醫(yī)院這么熟？”

（內心OS：上輩子你急性腸胃炎去過兩次！每次都是我跑前跑后伺候！那該死的黃色標識帶看了就心煩！）當然，這話不能明說。“我……有個親戚住附近，去探望過。”我隨口敷衍，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快！沒時間了！救人要緊！路上解釋！”

陳嶼看著我煞白的臉色和眼中無法作偽的焦急（大部分是為了那該死的1000點怨氣值和潛在危機），終于不再猶豫：“車在那邊！”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大步跑向不遠處的停車場。他的手很有力，帶著屬于年輕陳嶼的熱度，和記憶中前世那個疲憊而失望的男人截然不同。一絲異樣的感覺掠過心頭，但立刻被更強烈的危機感壓了下去。

坐進陳嶼那輛保養(yǎng)不錯的二手帕薩特，他發(fā)動引擎，車子匯入車流。

“暖暖，”陳嶼一邊開車，一邊開口，聲音低沉嚴肅，“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到底怎么回事？程陽為什么會這樣？那個‘一只眼’是誰？那信息……聽起來像是在指控你。”

指控？我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內心冷笑。與其說是指控，不如說是……試探？威脅？或者是把我和程家人一起推入深淵？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半真半假地編織謊言，語氣帶著無助和一絲被冤枉的憤懣：“陳嶼，事情很復雜……我家里的事，你也聽到風聲了。我爸我媽極度重男輕女，程陽就是個被寵壞的廢物。我一直在被他們壓榨……昨晚，我們大吵了一架，徹底撕破臉了。”

我刻意引導，將昨晚和母親那場“交心”對話的時間延后到今天凌晨。

“吵得很兇……我媽……她慌了神，口不擇言地說我……說我瘋了，得了被害妄想癥，甚至拿出了一份很隱秘的文件……好像是什么保單……”我觀察著陳嶼的反應，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jié)微微發(fā)白。

“然后今天一早，我就收到了程陽裝攝像頭和那些謠言傳播開的消息！我知道，肯定是我爸媽他們?yōu)榱吮莆揖头丁⒒蛘吣ê谖腋愕墓恚　蔽衣曇魩线煅剩@次是真的有點心累，“程陽突然出事……我猜可能也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要么是苦肉計博同情，要么……就是意外？但我不知道誰發(fā)給你的信息！‘一只眼’？我根本沒聽過！他說程陽說我詛咒他……簡直荒唐！我氣他恨他，但我怎么可能……”

我適時止住，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

【內心OS：詛咒？呵，心聲也算詛咒？系統(tǒng)搞的鬼倒有可能！這家人是真的想把我徹底搞成瘋子！那個“一只眼”，到底是躲在暗處的豺狼，還是……程家人自導自演的煙霧彈？目的呢？那份保單的補充協(xié)議，到底寫了什么？】系統(tǒng)雷達顯示陳嶼心率輕微加快，但總體平穩(wěn)。他信了多少？

“……無論如何，找到程陽是關鍵。”陳嶼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選擇了務實，“坐穩(wěn)。”

他猛地踩下油門，車子在擁擠的車流中靈巧穿梭，朝著城東方向疾馳。

路上，我一邊裝出擔憂的樣子，一邊瘋狂點開系統(tǒng)面板。

【怨氣值實時監(jiān)控】（被動技能效果）：

*程建國：心率85-波動不大。怨氣值穩(wěn)定產出：+3...+2...(他似乎還不知道兒子出事？或者在強裝鎮(zhèn)定？)

*李淑芬：心率122！波動劇烈！怨氣值產出：+10！+5！+8！(恐慌！她收到消息了？她肯定知道什么！)

*程陽：心率43！！瀕危！怨氣值……微弱的+1？(？意識模糊狀態(tài)下還能產生怨氣值？怨氣值系統(tǒng)真是榨汁機啊……)

【當前怨氣值： 870點！(車上這十多分鐘，遠程薅了15點，李淑芬貢獻巨大！)】

距離1000點的【命運干擾屏蔽器】還差130點！

急！火燒眉毛的急！

我需要一個爆發(fā)點！一個能瞬間收割大筆怨氣值的爆發(fā)點！而且……必須馬上要到醫(yī)院了！

“陳嶼！”我“靈機一動”，帶著哭腔，“你能不能……幫我給我媽打個電話？我被她拉黑了……程陽出事，她肯定急瘋了，但又不敢告訴我……我怕她承受不住……”這不算說謊，被拉黑是真的。但更重要的是——我要把李淑芬這個怨氣值大戶拉入“現(xiàn)場”！

陳嶼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好，號碼。”他遞過自己的手機。

我撥通李淑芬的號碼（爛熟于心），把手機按了免提。

電話幾乎是被瞬間接通的！母親的聲音尖利、嘶啞，充滿了歇斯底里的驚恐：“誰？！誰啊？！暖暖？！是不是暖暖？！你把陽陽怎么了？！！你說啊！！我的陽陽在哪？！！”

這聲音……不完全是演戲。她是真的快瘋了！系統(tǒng)雷達上，她的心率瞬間沖到136！

“阿姨，是我，陳嶼。”陳嶼沉穩(wěn)地開口，“程暖在我車上，我們正在趕往城東仁和醫(yī)院。程陽好像出事了。您……”

“啊——！！！”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凄厲到變形的尖叫，然后是重物墜地和混亂的哭泣嘶喊，“醫(yī)院！真的是醫(yī)院！完了！全完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詛咒會應驗的！！陽陽！我的陽陽啊！！”

“媽？媽你別嚇我！你說什么詛咒？”我適時地“焦急”插話，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震驚和“擔憂”。

【李淑芬怨氣值+100！！！（極度的恐慌觸發(fā)暴擊！）】

“就是你！”李淑芬的聲音像是淬了毒，帶著無盡的恐懼和怨恨，穿透手機，“就是你在詛咒他！你昨晚！你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說了那個盒子！你現(xiàn)在又害陽陽！！你這個魔鬼！！魔鬼附身了！那保單…那補充協(xié)議……都是報應！報應啊！！”

“媽？！你在胡說什么啊！什么魔鬼！什么補充協(xié)議？！”我“震驚”地反駁，內心已經(jīng)樂開了花：來了來了！補充協(xié)議！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顯然是有人（我爸？）強行阻止了她繼續(xù)泄露“天機”。

【程建國怨氣值+60！（氣急敗壞阻止泄密）】

【李淑芬掛斷前最后一秒怨氣值+30！】

【系統(tǒng)提示：來自李淑芬的密集怨氣值爆發(fā)！總計230點！當前怨氣值總計：870+230=1100點！終于夠了！】車恰好一個急剎停在了仁和醫(yī)院急診大樓門口！

1100點！千鈞一發(fā)！

“陳嶼！等我一下！我去個衛(wèi)生間！”我解開安全帶，不等他回答，拉開車門就沖進了急診大廳。目標明確——最近的衛(wèi)生間單間！

鎖上門，第一時間打開系統(tǒng)！

商城界面——緊急兌換：【命運干擾屏蔽器（一次性/15分鐘）】！消耗1000點怨氣值！

【是否確認兌換？警告：啟用后僅可維持15分鐘絕對屏蔽！請謹慎使用時機！】冰冷的提示音。

“確認！立刻啟用！”我不帶一絲猶豫。

【兌換成功！已裝備【命運干擾屏蔽器】！能量儲備：100%！是否現(xiàn)在激活？】一個半透明的、倒計時為15:00的護盾圖標出現(xiàn)在系統(tǒng)視野角落，散發(fā)著微弱但堅韌的藍色光芒。激活開關在我意念控制之下。

安全感，終于有了那么一絲絲！雖然只有15分鐘！

【怨氣值：1100 - 1000 = 100點】瞬間又回到解放前。

我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對著鏡子確保臉上只剩下純粹的“擔憂”，然后沖回急診大廳。

陳嶼已經(jīng)下車在門口等我，臉色凝重：“問到分診臺了！程陽半小時前被送來，生命體征微弱，正在急救室搶救！”

果然！急救室！系統(tǒng)提示沒錯！

我和陳嶼快步跑向急救區(qū)。剛轉過一個走廊，就看到急救室門外那無比熟悉的一家三口——程建國、李淑芬，以及……一個坐在輪椅上、手腕纏著繃帶、臉色死灰的程陽？!

不對！那不是程陽！

輪椅上坐著的，赫然是一個戴著寬沿帽子和墨鏡，身形略顯佝僂的陌生年輕男人！他手里拿著一張紙條，正低頭看著什么。而我的父母，程建國和李淑芬，正焦慮地在門口踱步，目光時不時掃過那個輪椅上的男人和亮著紅燈的急救室大門。

李淑芬一抬頭看見我，就像看見了地獄里爬出來的復仇修羅，雙眼赤紅，指著我，牙齒咯咯作響，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你……你……魔……”她渾身抖得像篩糠。

程建國臉色鐵青，一步上前就要發(fā)難，卻被陳嶼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我身前：“叔叔阿姨，先別急，程陽怎么樣？”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門開了。一個護士走出來，徑直走向那個輪椅上的陌生男人：“程陽家屬？”

輪椅上的男人默默點了點頭，把手中的紙條交給了護士。

護士看了一眼紙條，公式化地說：“病人情況暫時穩(wěn)定了，但需要轉入ICU觀察。你們去辦一下手續(xù)吧。”說完又轉身進去了。

輪椅上的男人默默控制輪椅轉向繳費方向。程建國和李淑芬下意識就想跟過去。

【系統(tǒng)實時心率探測】：

*急救室里那個未知信號（程陽）：心率45→突然微升至47→穩(wěn)定在50！(脫離最危險狀態(tài)？)

*輪椅上的陌生男人：心率平穩(wěn)74。

*李淑芬：心率瘋狂飆到150+！(看著護士對著輪椅男說話，她幾乎要暈厥！)

*程建國：心率劇烈波動100→116！(眼神死死盯著輪椅上男人手中的紙條，表情像見了鬼！)

*真正的程陽（急救室里）：微弱但開始回升的心率和……一絲極其微弱但無比清晰的怨氣值產出？+1…+2…(對誰的怨氣？對那個冒充他的人？還是對……)

一個極其荒謬又驚悚的猜想在我腦中炸開！

那個輪椅上的男人不是程陽！他是假的！一個道具！一個用來領受護士信息、迷惑視線的道具！程建國和李淑芬不認識他！但……他們似乎知道他代表誰來“接收”某個信息？而真正的程陽還在急救室！護士只認紙條不認人！

這一切……是精心設計的局！

紙條！剛才護士看的是紙條！那個假程陽交的紙條！

關鍵在那張紙條上！它證明了誰是“程陽”的家屬？還是……某種交接指令？

系統(tǒng)的警報無聲無息，但那個15分鐘的藍色護盾倒計時已經(jīng)開始：14:45… 14:44…

時間緊迫！

我猛地轉頭，目光如電般射向那個正控制輪椅慢吞吞前行的陌生男人——更準確地說，射向他手中緊緊攥著的那張紙條！

“陳嶼！”我低喝一聲，自己已經(jīng)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抓住那個輪椅！他手里有程陽搶救的單據(jù)！”這個理由足夠正當！

我的目標是紙條！

就在我即將抓住輪椅把手、幾乎能看清紙條上字跡輪廓的瞬間，一道冰冷、銳利，如同實質般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割在了我的背上！那目光仿佛來自走廊盡頭的陰影，帶著令人心悸的漠然和掌控感！

輪椅上的陌生男人毫無征兆地猛然發(fā)力！他不是向前逃，而是手臂爆發(fā)出不合常理的巨大力量，狠狠將輪椅向后甩出！沉重的輪椅帶著呼嘯的風聲，直直撞向我的小腹！

“暖暖小心！”陳嶼的驚呼在身后響起。同時，腦中藍色護盾閃爍了一下！

幾乎就在那帶著惡意的撞擊即將碰觸到我的剎那——

【命運干擾屏蔽器（生效中）！異常外力干擾已規(guī)避！】

一種無形的力量，仿佛在我和輪椅之間豎起了一道極薄但絕對堅固的屏障！

砰！

輪椅重重撞在了那道無形的屏障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輪子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停在原地。那個假程陽臉上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他甚至不顧偽裝，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走廊盡頭那片陰影！

就這一瞬間的分神！

陳嶼如同獵豹般撲到！他不是去對付輪椅（那玩意兒撞上屏障的力道不小，反震讓假程陽也趔趄了一下），而是目標精準地抓向假程陽那只握著紙條的手！

“放手！”陳嶼低吼！

假程陽似乎訓練有素，另一只手肘兇狠地搗向陳嶼的軟肋！陳嶼吃痛悶哼一聲，但手上力道絲毫不減，硬生生抓住假程陽的手腕往反方向猛地一掰！

“呃啊！”假程陽發(fā)出一聲痛呼，手指一松！

那張被揉得有些皺的紙條，打著旋兒飄落下來！

我強忍著護盾被撞擊引發(fā)的輕微眩暈感，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幾乎是撲倒在地，伸長了手臂！

指尖觸碰到了紙條的邊緣！

我猛地一攥！

紙條入手！

14:30… 14:29…

時間，凝滯了一瞬。

我蜷縮在地上，緊緊攥著那張沾染了詭異氣息的紙條。陳嶼死死扣住假程陽的手腕，眼神警惕如狼。輪椅上的人不再掙扎，只是用一種冰冷而空洞的眼神看著我們。

程建國和李淑芬驚駭欲絕地站在原地，眼神死死盯著我手中的紙條，仿佛那不是紙，而是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李淑芬的嘴唇無聲地翕動，像是在重復一個名字，一個代號。

走廊盡頭那片凝聚著冰冷審視的陰影處，那道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一股更加森寒、更加磅礴的意念力如同無形的海嘯，無聲無息地越過人群，帶著碾壓一切的意志，朝著我——確切地說，是朝著我手中的紙條——無聲地降臨！

15分鐘的命運干擾屏蔽器，是我唯一的護身符。它在我腦中閃爍著堅定而微弱的藍光，如同驚濤駭浪中不滅的燈塔。

那張紙條在我手中。

而紙條上，只有一行打印的、冰冷的鉛字：

“受益人變更授權書，請于午夜前送達指定地點。逾期作廢。”

受益人簽名欄，赫然是：程建國、李淑芬、程陽。

委托代理人簽名處，是一個詭異的潦草印記——如同一只睜開的、冰冷俯瞰的眼睛。

“一只眼”的簽名？

真正的程陽在急救室里徘徊在生死邊緣，而他的“家人”卻在和這個代理人交易著……變更保險受益人？變更給誰？！那個“一只眼”？！

這一切，竟然真的是圍繞那份保單展開的！一場在瀕死的“小太陽”陰影下，以他的生命為砝碼的骯臟交易！

那道來自陰影深處的森寒意志與【命運干擾屏蔽器】的無形壁壘，在時間流逝的嘀嗒聲中，在我緊握著這張薄薄紙片的手心上方，無聲地、劇烈地碰撞、消弭、對峙！

13:45… 13:44…

風暴的中心，此刻寂靜得能聽到心跳。我的，陳嶼的，程建國夫婦的，還有……急救室里那個真正程陽虛弱但頑強的心跳。

14:57。

藍色的屏障劇烈地閃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