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深處的胡楊總在某個黎明滲出樹汁。不是根系吸到了水，而是千里外雪山的融水，正順著地下的節點緩緩漫來——那些曾滋養過雪蓮的水流，帶著清冽的寒氣，讓胡楊的樹汁嘗起來有雪的味道；而胡楊在風沙中凝結的樹脂，順著節點流回雪山，在巖石縫里凝成半透明的珠，被來年的采藥人當作“沙漠送來的星辰”。

這就是空間最終的答案：它從不是分割萬物的墻，而是串聯彼此的線。就像大地深處的暗河，看似各自流淌，卻在節點處相互匯入——草原的溪水帶著青草香，流進荒漠的綠洲；雨林的霧氣裹著果香，飄向戈壁的夜空。所有“遙遠”都只是表象，節點早已把萬物的氣息、溫度、甚至心事，悄悄系在了一起。

老郵差走了三十年山路，每次經過山頂的老松，都會把水壺里的水倒一些在樹根下。他不知道這棵松的根系，正通過節點與山腳下的泉眼相連——他倒的水順著根須流進泉眼，讓山下人家水缸里的水，總帶著松針的清苦；而泉眼滲出的、帶著泥土味的水汽，順著節點回到松樹，讓松針上的晨露，嘗起來有山下炊煙的暖。他以為自己只是在“照顧一棵樹”，卻在不知不覺中，讓山頂的松與山下的人，共享著同一份溫柔。

博物館里的舊陶罐，腹部有一道極細的裂痕。那是百年前被農夫失手摔在地上時留下的，當時濺出的陶片，有一塊彈進了墻角的縫隙——而那道縫隙恰好是個節點，陶片穿過節點，落在了現在的陶藝師桌上。陶藝師看著這塊帶著裂痕的碎片，突然明白自己最近總捏不好的弧度該如何調整，當她新燒的陶罐出爐時，腹部竟有一道與舊罐相似的、天然形成的紋路。

空間從不用“距離”制造孤獨，它只是用節點藏起了真相：你腳下的泥土，可能連著萬里外的草原；你窗外的風，可能帶著某個陌生人的嘆息。胡楊與雪山、老松與泉眼、舊罐與新陶，都在說同一個道理：沒有真正“孤立”的存在，節點早已把所有角落織成一張網，而“聯結”，就是空間給萬物最深情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