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把車停在黑水河邊的土路上，看了看表——晚上十點二十。這個時間，城市里正是熱鬧的時候，但在這郊外的河邊，只有月光和蟲鳴作伴。

“完美。“他輕聲自語，從后備箱取出釣具。三十五歲的周默是個資深釣魚愛好者，尤其喜歡夜釣。白天的工作壓力太大，只有夜晚獨坐河邊時，他才能找到內心的平靜。

黑水河是附近有名的釣點，據說水深魚大。周默選了個突出的河灣，這里水流平緩，岸邊還有棵歪脖子柳樹可以倚靠。他熟練地支起折疊椅，架好魚竿，打開頭燈檢查魚餌。

夜風拂過河面，帶著水腥氣和一絲涼意。周默打了個寒顫，突然覺得今晚的黑水河比往常更黑，像一灘化不開的墨汁。他搖搖頭，把這荒謬的想法趕出腦海。

“嘩啦——“魚線突然繃緊，周默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有魚上鉤了，而且力氣不小。他連忙握緊魚竿，感受著水下生物激烈的掙扎。

經過五分鐘的拉鋸戰，一條大魚終于浮出水面。周默用抄網撈起它時，卻愣住了。這不是他常見的鯉魚或草魚，而是一條他從沒見過的怪魚——通體漆黑，魚眼泛著詭異的綠光，更奇怪的是，魚鱗上似乎有某種紋路，像是...符文？

周默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他把魚放進魚護，卻聽到“啪嗒“一聲，魚護掉進了水里。他咒罵著彎腰去撈，卻發現魚護好好地掛在原處，根本沒動過。

“見鬼了...“周默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后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音。

“誰？“他猛地轉身，頭燈的光束掃過灌木叢。

一個佝僂的身影慢慢走出陰影。是個老人，滿頭白發，臉上皺紋縱橫，眼睛卻亮得嚇人。

“年輕人，這么晚了還釣魚？“老人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周默松了口氣：“是啊，夜釣比較清靜。老人家您這是...“

“我姓張，村里人都叫我張伯。“老人走近，周默聞到他身上有股陳舊的霉味，“你不知道嗎？黑水河晚上不能釣魚。“

周默笑了：“還有這種說法？我釣了好幾年了，第一次聽說。“

張伯沒笑，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水面：“二十年前，有個姑娘在這淹死了。從那以后，夜里經常有人聽見哭聲，還有人看見...東西。“

“什么東西？“周默感到后背一陣發涼。

張伯突然湊近，周默聞到他呼吸里的腐臭味：“水里有東西會學人說話。你聽見有人喊你名字，千萬別答應，也別回頭看。“

周默干笑兩聲：“張伯，您這是講鬼故事嚇我呢？“

老人沒回答，只是指著周默的魚護：“你釣到什么了？“

周默低頭一看，頓時渾身血液凝固——魚護里空空如也，那條怪魚不見了。他明明記得自己把魚放進去，還扣好了蓋子。

“這不可能...“周默蹲下檢查魚護，蓋子確實鎖得好好的。就在這時，他聽到河里傳來“咕咚“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落水。

張伯的臉色變得慘白：“它盯上你了。快走！現在就走！“

周默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河面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音——像是女人在哼歌，調子凄婉哀怨。歌聲越來越近，周默的頭皮一陣發麻。

“別看！“張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趕緊收拾東西！“

周默手忙腳亂地收竿，卻發現魚線被什么東西死死拽住。他用力一拉，魚竿彎成了驚人的弧度。

“放開魚竿！快！“張伯厲聲喝道。

周默松開手，魚竿瞬間被拖入水中，速度快得驚人。河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紋，形成一個詭異的漩渦。

“跑！“張伯拽著周默就往車上奔。周默回頭看了一眼，頓時魂飛魄散——河面上浮現出一張蒼白的女人臉，濕漉漉的長發像水草一樣飄散，沒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兩人跌跌撞撞跑到車邊，周默的手抖得幾乎插不進鑰匙。發動機轟鳴的瞬間，他看見后視鏡里有個黑影從河里爬出來，濕淋淋的長發貼在慘白的臉上。

“開車！別停！“張伯拍打著車門。

周默猛踩油門，車子在土路上瘋狂顛簸。他透過后窗看到，那個身影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追來，四肢著地，像蜘蛛一樣爬行。

“它為什么追我？我什么都沒做！“周默聲音都變了調。

張伯死死盯著后方：“你釣到了它的魚...那是它的祭品...“

車子沖上公路，周默把油門踩到底。開了足足十分鐘，他才敢看后視鏡——后面什么都沒有了。

“它...它放棄了嗎？“周默氣喘吁吁地問。

張伯搖搖頭：“它離不開黑水河。但以后千萬別再去了，尤其是晚上。“

周默把張伯送到村口，老人下車前意味深長地說：“那個姑娘叫小翠，二十年前的今天，她穿著紅嫁衣跳進了黑水河。有人說是因為被負心漢拋棄，也有人說...她是被選中的祭品。“

周默回到家，徹夜難眠。第二天一早，他打電話給當地的朋友打聽，果然聽說二十年前有個叫小翠的姑娘在黑水河溺亡，而且——確實穿著紅嫁衣。

更詭異的是，朋友說那個河灣的歪脖子柳樹，正是當年發現小翠尸體的地方。

周默從此再也不敢夜釣，甚至白天也遠離黑水河。但有時深夜，他還會夢見那條怪魚綠瑩瑩的眼睛，和河里那張蒼白的臉。而最讓他毛骨悚然的是，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在他開車逃離前，那個“東西“對他笑了，露出滿口細密的尖牙...

三個月后，周默在報紙上看到一則小新聞：黑水河邊發現一具男尸，死者是名釣魚愛好者，死因是溺水。奇怪的是，尸體手中緊緊攥著一把黑色長發，而法醫檢測顯示，那些頭發不屬于任何已知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