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長老會之劍
- 龍族:海洋與水之王的屠龍日常
- 海凝冰
- 4508字
- 2025-07-26 00:04:46
暮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緩緩蓋在京城的上空。托利爾站在CBD頂樓的旋轉餐廳里,指尖夾著一杯未動的威士忌,目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落在十幾公里外那片隱在綠蔭中的建筑群上。
那里是卡塞爾學院在亞洲的預科分部,偽裝成一所私立國際學校,白色的教學樓在夕陽最后一點余暉里泛著冷光。
他放下酒杯,從口袋里摸出一枚黃銅色的單筒望遠鏡,鏡片上刻著細密的龍紋——這是龍族內部特供的“觀龍鏡”,能捕捉到混血種體內流動的龍血能量,在鏡片里呈現出不同顏色的光暈。
鏡頭對準預科班的操場,幾個穿著校服的學生正在打籃球。托利爾的視線掃過他們,鏡片里跳動著微弱的橙黃色光暈,那是普通混血種的能量反應,不足為懼。
直到鏡頭落在跑道邊的長椅上。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正低頭看書,陽光落在她發梢,側臉的輪廓柔和得像幅畫。但觀龍鏡里,她周身卻縈繞著一層極淡的、近乎透明的青色光暈,如同深海里蟄伏的巨獸,將所有鋒芒都藏在平靜之下。
托利爾的瞳孔微微收縮。
是夏彌。
他調大焦距,看著女孩忽然合上書,抬頭望向教學樓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那笑容在普通人眼里或許只是少女的俏皮,在托利爾看來,卻像毒蛇吐信時的寒光。
“大地與山之王的血脈……藏在這里你也逃不了長老會。”他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望遠鏡上的龍紋。
身后傳來侍者的腳步聲,托利爾收起望遠鏡,轉身時已恢復了平日里的溫和笑意,仿佛剛才那個眼神銳利的觀察者只是幻覺。
“先生,需要加點冰嗎?”侍者恭敬地問。
“不必了。”托利爾端起酒杯,輕輕晃動著里面琥珀色的液體,“結賬吧。”
走出旋轉餐廳時,晚風帶著城市的燥熱撲面而來。托利爾抬頭看了眼預科班的方向,那里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像一串散落的星辰。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電話接通的瞬間,他上報自己的目標:
“先前上報的疑似次代種目標已確認,代號‘震山’。再次像海蒂長老確認,我要去“交涉”了。”
按照以往慣例,直接掛了電話,托利爾將手機扔到一邊,轉身匯入樓下的人流。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有那枚藏在掌心的觀龍鏡,還殘留著鏡片反射的、來自預科班的微光。
夏彌離開預科班時,天邊最后一點霞光也沉了下去。她沒走大路,反而拐進了一條堆滿建筑垃圾的小巷,腳步輕快得像踩著風。
托利爾隔著五十米的距離跟著,深色風衣的下擺掃過地上的碎石,沒有發出一點多余的聲響。觀龍鏡里,那層青色光暈比在操場時亮了幾分,像薄冰下涌動的暗流。
女孩在巷子盡頭停了停,似乎在確認什么,然后推開了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門后是廢棄地鐵站的入口,臺階上積著厚厚的灰塵,隱約能看見“建國門支線”的褪色標牌——這條線路早在三十年前就因結構老化封閉了。
托利爾在巷口的陰影里站定,看著夏彌的身影消失在臺階深處,才緩步跟上去。鐵門在他身后緩緩合上,發出“吱呀”的呻吟,驚起幾只棲息在角落里的蝙蝠。
地鐵站內彌漫著潮濕的霉味,應急燈的光線忽明忽暗,照亮布滿涂鴉的墻壁。鐵軌早已被拆除,只剩下裸露的水泥基座,積著一灘灘渾濁的水洼。
夏彌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站臺里回蕩,越來越遠。托利爾放輕腳步,像獵豹追蹤獵物般保持著距離,觀龍鏡里的青光越來越濃,幾乎要透出鏡片。
忽然,前面的腳步聲停了。
托利爾立刻閃身躲進一根混凝土立柱后,指尖按在腰間的槍套上——那里面裝著灌注了水銀的特制子彈,是針對混血種的殺器。
站臺中央,夏彌轉過身,臉上沒了平日的俏皮,眼神冷得像冰。她甚至沒看托利爾藏身的方向,只是揚聲開口,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帶著回音:
“跟了這么久,出來聊聊?”
托利爾的呼吸頓了頓。他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不是因為腳步,而是因為對方早已感知到了他身上屬于龍族的氣息。
他從立柱后走出來,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給你個選擇,給長老會當狗,或者死在這里。”
夏彌歪了歪頭,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長老會的狗,鼻子倒是挺靈。”
“只是奉命行事。”托利爾的笑容不變。“就是不知道你偽裝成人類在等什么。”
夏彌向前走了兩步,應急燈的光落在她臉上,一半明一半暗。“等什么?”她輕聲重復,忽然提高了音量,“等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東西,把世界拱手送到我面前!”
話音落下的瞬間,托利爾猛地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像是整座地鐵站都在震動。觀龍鏡里的青光暴漲,幾乎要灼傷他的眼睛——那是屬于龍王的威壓,帶著山崩地裂般的力量。
托利爾的瞳孔驟然收縮,全身的骨骼仿佛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下意識地弓起背,感覺像是有一座無形的山岳正碾向自己的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不對。
這不是次代種的力量!更不是什么三代種!
托利爾猛地抬頭,視線穿透應急燈閃爍的光影,死死盯住眼前的女孩。夏彌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睛里翻涌著金色的豎瞳,如同深淵中凝視獵物的猛獸。
空氣里彌漫開淡淡的土腥味,腳下的水泥地面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痕,那些裂痕像有生命般蔓延,發出“咔嚓”的輕響。
是龍威!是只有龍王才能釋放的、足以讓一切混血種匍匐在地的龍威!
“大地與山之王……”托利爾的聲音因為劇痛而嘶啞,冷汗順著額角滑落,砸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你是耶夢加得!”
他一直以為對方只是借助“繭化”隱藏力量的次代種,最多是接近初代種的存在,卻從沒想過,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人類少女,竟然就是那位沉睡了數百年的大地與山之王本尊!
那些古籍里的記載,那些長老會的推斷,全錯了!
耶夢加得早就醒了,她不是在蟄伏,而是在以人類的形態,悄無聲息地積蓄著足以顛覆世界的力量!
“現在才反應過來?”夏彌的聲音變了,不再是少女的清脆,而是帶著一種古老而威嚴的低沉,像是從地心深處傳來,“長老會的蠢貨,永遠都慢半拍。”
托利爾猛地咬碎了后槽牙,右手閃電般摸向腰間的槍。那把灌注了水銀的特制手槍,是他對付高階混血種的底牌,可面對真正的龍王,這點力量連撓癢都不夠。
但他必須試試。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槍柄的瞬間,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托利爾腳下的水泥塊猛地崩裂,一只覆蓋著青黑色鱗片的利爪從地底探出,如同毒蛇般纏上他的腳踝!
“呃啊——”
劇痛從腳踝傳來,托利爾整個人被猛地拽倒在地,手槍脫手飛出,在地上滑出老遠。他掙扎著抬頭,看到夏彌站在裂痕中央,周身的空氣扭曲著,青黑色的鱗片正從她的脖頸處緩緩浮現。
那只青黑色的利爪猛地收緊,托利爾的腳踝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他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整個人已被一股巨力拎到半空。
夏彌的眼神平靜得可怕,金色的豎瞳里映不出絲毫波瀾,仿佛手里拎著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礙眼的蟲子。
“長老會的狗,總是學不乖。”她的聲音里帶著龍王獨有的威嚴,震得托利爾耳膜嗡嗡作響。“我是耶夢加得,龍王耶夢加得!”
托利爾掙扎著想去摸口袋里的最后一枚信號彈,那是他最后的機會。可指尖剛碰到布料,眼前的光影突然扭曲——夏彌的另一只手抬了起來,原本纖細的手指此刻已覆蓋上堅硬的鱗片,指甲變得尖利如刀。
他甚至沒看清對方的動作。
“啪。”
一聲沉悶的響,像是什么重物被狠狠拍在墻上。
托利爾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般撞在水泥墻上,瞬間凹陷下去。骨骼碎裂的聲音密集地響起,鮮血混著腦漿從他七竅涌出,順著墻壁緩緩流下,在地面積成一灘暗紅的水洼。
那雙還帶著驚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卻再也映不出任何東西。
夏彌收回手,青黑色的鱗片迅速褪去,指尖殘留的溫熱液體讓她微微蹙眉。她從風衣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上的血跡,動作優雅得像在擦拭一件珍貴的瓷器。
通風管道的陰影里傳來細碎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爬行。夏彌抬頭瞥了一眼,沒再理會地上逐漸冰冷的尸體,轉身走進了黑暗的管道。
利爪收起的瞬間,地面的裂痕開始緩慢愈合,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對峙從未發生。只有墻上那個深凹的人形痕跡,和那灘不斷擴散的血跡,證明著托利爾曾經存在過。
廢棄的地鐵站里,應急燈依舊滋滋地閃爍著,將這片死亡的角落照得忽明忽暗。血腥味混著霉味在空氣中彌漫,很快又被穿堂而過的風卷走,只留下一地冰冷的寂靜。
海蒂站在長老會的石質大廳里,指尖反復摩挲著手機屏幕,聽筒里傳來的“嘟嘟”聲像鈍刀子一樣割著她的耐心。
已經是第三通了。
“托利爾到底在搞什么鬼……”她低聲自語,眉頭擰成一個結。按照計劃,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已經傳回關于夏彌的最新消息,可電話從十分鐘前就一直無人接聽。
大廳里的燭火搖曳,映著墻上古老的龍紋壁畫,空氣里彌漫著塵封已久的氣息。海蒂走到窗邊,望著外面沉沉的夜色,心里那股不安越來越濃。
托利爾是長老會最得力的執行者之一,行事謹慎,從不會出現這種失聯的狀況。難道是被卡塞爾學院的人發現了?還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深吸一口氣,再次按下重撥鍵。
聽筒里依舊是冰冷的忙音,一遍又一遍,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而此時,在京城廢棄地鐵站外的垃圾堆旁,一部黑色的手機正靜靜躺在碎玻璃和廢紙中間。屏幕暗著,機身還沾著未干的血跡,正是托利爾被夏彌襲擊時,從口袋里震飛出去的那部。
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顯示著“海蒂”的來電提醒,光芒在骯臟的角落里短暫地閃爍,又迅速暗下去,如同從未亮起過。
風卷著垃圾碎屑掠過,手機被吹得翻了個身,徹底淹沒在陰影里。
大廳里,海蒂終于掛斷了電話,臉色凝重如鐵。她轉身走向長老會的議事廳,腳步在空曠的石廳里敲出急促的回響。
“必須派人去查。”她低聲對自己說,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托利爾出事了。”
海蒂剛走到議事廳門口,身后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她轉過身,看見普拉頓正緩步走來,黑色燕尾服在燭光下泛著暗紋,臉上帶著慣有的從容,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
“海蒂長老,”普拉頓在她面前站定,微微頷首,“看你神色匆忙,是出了什么事?”
海蒂攥緊了手機,指尖冰涼:“托利爾失聯了。”
“他去跟蹤夏彌了?”普拉頓愣了幾秒說到。
“他剛才告訴我說要去會會一個叫夏彌的,然后就失聯了。”
“那不用去找他了。”
“為什么?就放任我們的人失聯嗎?”海蒂死盯著普拉頓說道。
“他觸犯到了君主的權威,自然會受到極刑。”
“你的意思是,那個叫夏彌的女孩是山王?”
“正是如此,小姐親口所說。”
普拉頓沉默片刻,目光掃過墻上的龍紋壁畫:“以耶夢加得的性格,被跟蹤到不耐煩時,不會手軟。”他抬眼,鏡片后的目光銳利起來,“托利爾太急于求成了,他低估了龍王的威懾力。”
“那現在怎么辦?”海蒂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要不要立刻派人去地鐵站搜查?”
“可以,但不能大張旗鼓。”普拉頓沉吟道,“卡塞爾學院的眼線遍布京城,動靜太大只會打草驚蛇。我讓暗部的人過去,先確認托利爾的下落,再查耶夢加得的蹤跡。”
他轉身走向大廳角落的通訊器,指尖在冰冷的按鍵上敲擊著,發出清脆的聲響。“另外,”他頭也不回地補充,“通知所有在京的分部成員,提高警惕。耶夢加得既然動了手,就不會只滿足于解決一個托利爾。”
海蒂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的不安稍稍平復了些。普拉頓總是這樣,無論遇到什么事,都能保持冷靜的判斷——這也是前大長老厄瑞波斯放心讓他輔佐水凝夜的原因。
“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她說。
“自然。”普拉頓按下最后一個按鍵,通訊器里傳來細微的電流聲,“新的特使十分鐘內出發。”
燭光在兩人之間跳躍,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拉得很長。議事廳的門虛掩著,里面的空氣沉寂如死水,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