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比比東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這一夜竟睡得格外安穩。

這是多少年來，她第一次沒有被噩夢驚醒

她微微側眸，發現那只雪白的九尾小狐貍正蜷縮在她身側，九條蓬松的尾巴像一朵盛開的雪蓮，輕輕搭在她的手臂上，睡得香甜。

比比東怔了怔。

昨晚，這小家伙不知何時鉆進了她的被窩，還霸道地抱著她的手臂不放。她本可以輕易將他拎開，可當那雙濕漉漉的異色瞳半夢半醒地望過來時，她竟鬼使神差地默許了他的任性。

真是奇怪。

她從那以后向來不喜與人親近，更別說讓一只來歷不明的小狐貍睡在自己身邊。可偏偏，這小東西的存在，莫名讓她感到一絲久違的心安。

……

比比東抬眸看了眼窗外，天色已亮。

“該去議事了。”她低聲自語，正準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仍被白予安緊緊抱著。

她伸手，輕輕捏住他的后頸，想將他拎開。

“嗚……”

小狐貍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耳朵抖了抖，非但沒有松開爪子，反而往她手心蹭了蹭，像是在撒嬌。

比比東指尖一頓。

……算了，再讓你睡會兒。

她收回手，任由他繼續賴在自己身邊。

……

沒過多久，寢宮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教皇冕下……”菊斗羅月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幾分遲疑，“您……該去議事了。”

比比東眉頭微蹙，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因一只小狐貍耽誤了正事。

“嗯，知道了。”她淡淡應了一聲，隨即不再猶豫，直接將白予安拎了起來。

“嗷——？！”（誰！）

白予安睡得正香，突然感覺自己騰空而起，頓時驚醒。他茫然地眨了眨異色雙瞳，環顧四周——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榻、昨晚的那個女人……

這不是青丘！

他瞬間慌了，眼眶一紅，九條尾巴炸開，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嗚……嗚……”（我要回家……）

比比東一怔。

哭了？

她下意識地將他抱進懷里，指尖輕輕撫過他的背脊，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別哭。”

白予安抽抽搭搭地埋在她頸窩，爪子緊緊扒著她的衣襟，像是生怕被丟下。

比比東無奈，只能一邊安撫他，一邊對外面道：“再等片刻。”

門外，菊斗羅月關聽著里面隱約傳來的嗚咽聲，眉頭微挑。

教皇寢宮里……怎么會有哭聲？

而且，教皇冕下剛才的語氣……似乎格外溫柔？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看來，武魂殿要有趣事了……

比比東最終還是抱著白予安去了議事廳。

小狐貍縮在她懷里，九條尾巴緊緊纏著她的手臂，異色雙瞳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氣息、陌生的人群……這一切都讓他感到不安。

沒有父王，沒有母后，沒有熟悉的青丘……

只有這個人類女子。

他下意識往比比東懷里鉆了鉆，爪子輕輕扒著她的衣襟，生怕被丟下。

比比東察覺到他的不安，指尖在他耳尖輕輕一撫，低聲道：“別怕。”

白予安耳朵抖了抖，仰頭看她，濕漉漉的眸子里寫滿了委屈。

她會不會嫌我麻煩，把我丟在這里？

比比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指尖點了點他的鼻尖：“不會丟下你。”

白予安這才稍稍放松，但仍舊警惕地環顧四周，生怕有人靠近。

……

寢殿外，菊斗羅月關正恭敬等候。

“教皇冕下，時辰已到，該去議事了……”他微微躬身，聲音恭敬，卻在抬眸的瞬間猛地頓住。

教皇冕下的懷里，抱著一只雪白的九尾小狐貍？！

月關瞳孔微縮，手中的菊花瓣無意識地飄落幾片。他跟隨比比東多年，何曾見過她允許任何活物近身？更別說……抱在懷里？！

白予安察覺到陌生人的視線，身子不自覺地抖了抖，異色雙瞳中閃過一絲驚慌。他下意識地往比比東懷里縮了縮，九條尾巴緊緊纏住她的手臂，小腦袋埋在她胸前，只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偷偷打量著月關。

“嗚...“他發出細弱的嗚咽聲，爪子不自覺地抓緊了比比東的衣襟，像是在尋求保護。那雙異色瞳中滿是惶恐，仿佛在說：這個陌生人會不會傷害我？

比比東感受到懷里小狐貍的顫抖，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了些。她低頭看了眼這個瑟瑟發抖的小家伙，指尖輕輕撫過他的耳尖：“別怕。“

白予安這才稍稍放松，但還是警惕地盯著月關，時不時發出幾聲不安的嗚咽。每當月關的視線掃過來，他就會立即把臉埋進比比東的臂彎，只露出抖動的耳朵尖。

月關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小東西，似乎格外依賴教皇冕下？而且看冕下的反應，竟然也縱容著它的親近？

白予安漸漸察覺到月關似乎并無惡意，緊繃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些。他壯著膽子從比比東懷里探出小腦袋，歪著頭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打扮奇特的人類——金色的長發、華麗的衣袍，還有那若有似無的花香，都讓他困惑不已。

“嗷嗚？嗷嗷嗚？“（你是男的還是女的？）白予安仰著小腦袋，異色雙瞳中滿是天真無邪的好奇，還伸出爪子指了指月關的衣著。

比比東和月關同時愣住了。

月關眨了眨眼，有些不確定地看向比比東：“冕下，它這是...在問我什么？“

比比東微微蹙眉，低頭看著懷里的小狐貍：“你想說什么？“

白予安見他們都沒聽懂，有些著急地甩了甩尾巴。他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用爪子在自己胸前比劃了一個弧度，又指了指月關的胸口，然后歪著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

月關的臉色瞬間變得精彩紛呈。

比比東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它大概是在好奇你的...著裝風格。“

月關干笑兩聲，手中的菊花不自覺地轉了個圈：“這個...屬下覺得，可能還是不要深究比較好...“

白予安見他們還是沒明白，有些泄氣地耷拉下耳朵，小聲“嗚“了一下，又鉆回比比東懷里去了。只是那雙異色瞳還時不時偷瞄月關一眼，顯然對這個“不男不女“的人類充滿了孩童般的好奇。

比比東看著懷里這只好奇心旺盛的小狐貍，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她輕輕揉了揉白予安的腦袋，低聲道：“別鬧。“

白予安卻不肯罷休，又探出小爪子，在月關面前比劃著。這次他先指了指比比東，又指了指月關，最后做了個大大的問號手勢。

月關被這小家伙逗樂了，忍不住笑道：“冕下，您這寵物可真是...特別。“

比比東淡淡掃了他一眼：“他不是寵物。“語氣中帶著幾分警告。

白予安聽到比比東維護自己，立刻驕傲地昂起小腦袋，九條尾巴愉快地晃了晃。但很快又想起自己的疑問還沒得到解答，于是繼續用爪子比劃著那個讓他困惑的問題。

月關見狀，無奈地攤了攤手：“小家伙，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啊。“他說著，故意轉了個圈，華麗的衣袍隨風飄動，“美是不分性別的，懂嗎？“

白予安歪著頭，異色雙瞳中滿是困惑。顯然，這個深奧的答案超出了他單純的理解范圍。

比比東看著這一人一狐的互動，輕輕嘆了口氣：“月關，去準備議事。“

“是，冕下。“月關恭敬地行禮，臨走前還沖白予安眨了眨眼，“小家伙，改天再陪你玩。“

白予安看著月關離去的背影，小腦袋里還在思考那個未解之謎。他仰頭看向比比東，發出疑惑的“嗚“聲。

比比東指尖輕點他的鼻尖：“有些事，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嗷嗚！嗷嗷嗷嗚！“白予安瞬間炸毛，九條尾巴像扇子一樣唰地展開，銀白的毛發根根豎起。他氣鼓鼓地在比比東懷里直起身子，兩只前爪激動地比劃著。

月關好奇地湊近：“冕下，它這是...？“

比比東紫眸微瞇，看著小狐貍夸張的肢體語言：“似乎在強調自己年紀不小。“

白予安用力點頭，爪子指向自己，又比了個很大的手勢，最后驕傲地揚起小腦袋。

“它說自己很大了？“月關失笑，打量著這只巴掌大的小狐貍，“可這體型...“

“嗚！“白予安急得直跺腳，突然靈機一動，抬起前爪在空中輕輕一劃。只見一道泛著淡淡金光的妖力在空中凝聚，緩緩勾勒出“149“三個數字，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

比比東瞳孔微縮，她清晰地感受到這股力量并非魂力，而是一種更為古老純凈的能量。數字在空中停留了數息才漸漸消散，殘留的金色光點像螢火蟲般緩緩飄落。

月關倒吸一口涼氣：“這...這是...“

白予安得意地晃著尾巴，又抬起爪子準備畫“150“，結果妖力突然中斷，只冒出幾點零星的金星。他尷尬地僵在原地，耳朵羞得通紅，最后只能委屈巴巴地用爪子在地上比劃起來。

比比東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伸手揉了揉他發燙的耳尖：“魂……神力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