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表面泛起一層淡淡的赤紅,細密的汗珠滲出,又迅速被體內散發的熱量蒸干。
許安盤膝坐好,抱元守一,凝神靜氣,全力引導著這股略顯霸道的藥力沿著經脈周天循環。
每一次循環,沸騰的內勁便壯大一分,也凝練一分。
那藥力如同最富激情的匠師,捶打、鍛造著他原本的內勁,去蕪存菁。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力量在增長,經脈在擴張,雖著內勁的增長,藥力也逐漸消逝,在被吞噬煉化。
內勁奔流的聲音在耳畔轟鳴,血液流淌的聲音也似乎變得更加清晰有力。
時間在修煉中飛快流逝。
半個時辰后,許安周身澎湃的氣息漸漸平復下來,皮膚上的赤紅褪去,只留下一層潤澤的光暈。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旋即內斂。
他細細體會著體內的變化。
內勁總量增長有兩成,運轉之間愈發流暢自如,心念一動,內勁傾巢而出,似乎比之前更具鋒銳。
更為重要的是,他能感覺到一道此前模糊存在的關隘,此刻已清晰地橫亙在前方,那是通往后天四品的壁壘。
壁壘雖然堅實,但他已真切地觸摸到了它,甚至能感受到其后更為廣闊的力量境界。
恐怕不需要太長時間,他就能嘗試去突破了。
……
翌日清晨,許安向王景福略作說明,言及想見識一下各類藥材。
王景福自是滿口答應,自昨日之后,他現在對于許安態度分外熱情,親自領著許安來到王家藥鋪的鋪面——一座三層高的木質閣樓。
王家能在黑山縣這魚龍混雜之地開設藥鋪并守住這份產業,憑借的自然是實力。
黑山縣魚龍混雜,早年不是沒有宵小之徒覬覦閣樓內的珍貴藥材,但在數批膽大妄為之徒被王家護衛雷霆手段打死打殘,以儆效尤之后,便再無人敢輕易在此撒野。
閣樓周遭看似平靜,實則暗處皆有銳利的目光巡梭。
此時藥鋪尚未開門營業,閣樓內頗為安靜。
王景福掏出鑰匙,打開那扇厚重的包鐵木門。
“許小哥,請。這一層都是些常見藥材,你先看著。若有疑問,隨時問我。”王景福笑道,在他看來,許安既有丹師天賦,對藥材感興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許安點頭致謝,邁步而入。
就在踏入閣樓的瞬間,仿佛踏入了一個無形的氣場,頓時各種藥香紛紛而至,奇異的是,這些藥香雖然是一股腦而來,此刻如同被無形的手操控,在他的感知中層次分明,毫不混雜!
青草曬干后的澀味、根莖帶著泥土的腥氣、花朵干燥后殘留的甜香、某種礦石般的微辛、陳年樹皮的腐朽味……林林總總,數十種。
這些氣味涌來,非但沒有讓他覺得刺鼻煩惡,反而像是一幅無形的畫卷在他面前展開,每一種氣味都對應著視野之內的某一類或某一株藥材。
“尋香識藥”的天賦,正在高效運轉。
他壓下心中訝異,不動聲色地在一排排高大的藥架間緩步行走。
目光所及,一種種藥材的信息便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他腦海之中,清晰異常:
【青嵐草,多簇生于山澗背陰潮濕之處,葉緣帶細鋸齒,搗碎成粉外敷,可止血清淤,促傷口愈合,效用普通。】
【鐵骨花,耐旱,常生于向陽巖壁縫隙,花色灰白,花期僅十余日,以烈酒浸泡半月后服用,可微弱強健筋骨,需長期使用方可見效。】
【三葉寧神菇,寄生于特定腐木之上,夜間菌蓋會散發微弱熒光。取干菇三朵煮水,飲后可安神助眠,緩解心緒焦躁。】
【活血藤,纏繞灌木生長,藤莖呈暗紅色,有環狀節。煎服可輕微促進氣血運行,常用于輔助治療體虛寒癥。】
一種又一種藥材的信息流過心間,許安心中愈發明亮。
“這天賦詞條果然不凡!”
他暗自思忖,有此能力加持,進入深山老林搜尋藥材將變得事半功倍。
無論是采來售賣換取銀錢資源,還是從中挑選出對武道修煉有益的,以玉佩直接煉化成丹,都是一條極佳的途徑。
未來的修行之路,似乎又開闊了許多。
正當他沉浸于這種新奇感知時,腳步行至一層最內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這里擺放的多是些品相不佳或處理時略有破損的藥材。
他的目光忽然被一株擱在陳舊木盤里的藥材吸引。
那藥材外形頗為難看,通體焦黑,干枯扭曲,宛如一截被山火燎燒過的枯枝,與周圍那些雖普通卻完整的藥材格格不入。
但它的氣味卻極為特殊——一股濃烈的焦糊味之下,竟頑強地透出一絲極細微、極清冽的奇異香氣,如同死灰中埋藏的一粒生機火種。
無需刻意凝神,關于它的信息已然浮現:
【殘雷藤,原為百年清心藤,生長于高峰險峻處,蘊含一絲寧靜意韻。不幸遭天雷擊中,主體生機幾乎斷絕,焦枯碳化。
雷擊之下,死寂中偶蘊一絲雷霆生滅之奧妙。
焚此枯藤,其煙可助人寧定心神,于感悟、破境時或有些許助益,其中蘊含的生機或可助人感悟雷霆之意。】
信息明了。
王景福眼見許安對這株焦黑干枯的藥材有些感興趣,便主動給許安介紹起來。
“這株藥材乃是清心藤,此物若完好無損,必是能放置于三樓珍貴區域的寶物,但卻因遭到雷擊,藥效幾乎殆盡,才被棄置于這一層角落。”
許安心中一動,指向那截焦黑的殘雷藤,對身旁的王景福說道:“王主事,這株藥材,我想購買下來。”
王景福先是一愣,隨即失笑擺手:“這清心藤早就廢了,放在這兒都快忘了。許小哥既然感興趣,直接拿去便是,談什么買不買的。”
“多謝王主事。”許安也不推辭,拱手道謝,小心地將那截焦枯的殘雷藤拿起。
指尖觸感粗糙碳化,但在那焦殼之下,似乎確實能感到一絲極其微弱的、異常堅韌的冰涼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