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燜全席”是這家酒店的主打特色,不僅色澤香艷,味道也是吃一口好久都忘不了的驚艷。
紅燜大蝦、紅燜刀魚、紅燜羊排、紅燜牛肉、紅燜豬腳、紅燜秋葵、紅燜什錦,滿桌子的紅紅火火。同為紅燜,實則色澤、口味各不相同。為了去腥提鮮,各樣的肉食里各添加了檸檬、紅果、玫瑰、桂花、紫蘇不等。這些輔料有些是水果,有些是合成的香精。
喻穎奚吃到了香精的味道,一陣驚喜,再細品,還是有些失望,畢竟不如天然提煉的香精純粹正宗。提到香精,這可堪比黃金一樣的珍貴,尚不舍得放入臉上的化妝品豈能放入腹中當食物。喻穎奚一陣狂吃,鮮竜的蝦肉裹一層油亮醬紅的湯汁,外香里嫩。一口魚,送到嘴,伴著絲絲縷縷的檸檬酥散入口。牛羊肉筷子一碰便碎的糯爛,只能用湯勺取,半湯半肉,油滑馥香。她不僅吃得歡,也不忘挑刺剝殼去骨后再放傅清云碗里一份。
她的這些細慢的動作,讓江影不忍打擾。如果沒有傅清云,喻穎奚一定會成為江影最好的朋友。江影一直這樣安慰自己。
“我們來玩‘敲七’吧?”董晚實在是看不下去傅清云老是敗在自己手里被罰酒。
“敲七”,一種類似“行酒令”的酒桌游戲。就是大家挨著數數,參與的人每個人從1開始連續報數,一人一個數字,轉圈數,然后誰遇到數字中有7或7的倍數時敲一下桌子來代替報數,誰錯了就罰誰喝酒。報錯了、停頓時間長或別人出錯了,你沒聽出來繼續報了數也要罰酒。
董晚想,這樣以來,出錯的人就會不能提前被算計了,他看到搖頭晃腦的傅清云竟愧疚了。
數數游戲是順時針進行,克拉拉坐在傅清云的右面,先克拉拉報數再傅清云報數。克拉拉的眼里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讓董晚琢磨不透。
游戲開始了,莊立涵報了7的數而沒敲桌子,江影沒有注意到莊立涵的錯誤繼續報了數。這錯誤讓克拉拉截下了,莊立涵和江影各飲了一大杯。
游戲進行了五輪,除了傅清云都出過錯,大家都注意到了是克拉拉搗的鬼,便推算好了讓數字含7或7的倍數正好停在傅清云那里,可是每次有這樣的算計的時候,克拉拉總是出錯,要么搶了傅清云的數,要么重復江影的數字,她被罰酒后總是從數字2開始,她查過中國人的習俗,2帶有不好的暗喻,她要把不好的留給自己。
克拉拉的伎倆讓大家拆得體無完膚。董晚是控局的人,他又氣又恨,看到克拉拉喝那么多酒心疼的生氣,看到她這么袒護傅清云又嫉妒的怨恨。“倒著來。”
喻穎奚自然扛起了護傅清云的旗幟,她也學克拉拉,每每在傅清云涉險前,她先出錯攔下。幾局過后,大家覺得無趣,就散了。有人吆喝去唱歌,喻穎奚拉著傅清云趕緊跑。這宴請對他倆來說根本不是紅燜宴說是鴻門宴還差不多。
“董晚這小子,是在報五年前仇。”喻穎奚和傅清云走在海城香樟樹下的人行道上,傅清云的步子畫出了圖案,話語倒吐得清。
“有點,也不全是,他很多時候都還是挺照顧你的。”
“把我照顧得東倒西歪。”
“一看他就是經常混酒場的,劃拳喝酒,你真不行。”喻穎奚略帶戲虐地說。
“這小子明顯地在討好江影,拿我開涮博得美人開心。他對你的恭維也是為了博得江影的歡心,你信不信?”
喻穎奚也察覺到了董晚并非想對自己示好求點什么,如果他有目的的話,早該有動作了。私信、單獨請吃飯、單獨送禮物,這些用爛卻管用的招數,他都沒用。他的奉承全在公開的場合。
“如果是江影的話,事情又不簡單了。”喻穎奚的憂郁就連頭頂的花影也藏不下。
傅清云拉起喻穎奚的手,“放心,我們謹慎點,董晚不是沒有分寸的人。莊立涵也是條漢子。”
“的確,想到他們,看江影也不會翻出天來。”
“我們還得幫助江影走出她給自己設的囹圄。”喻穎奚看著傅清云搖擺的身影忍不住笑了,他自個都無暇顧及了還在擔心別人。
送走莊立涵和江影,董晚找了司機去送克拉拉。在把她塞進車門時,被她一把拉住拽上了車。
“手勁蠻大嘛!”董晚仍舊在生氣,甩了她的手。
克拉拉可能真的是喝多了,雙手摟住董晚的一條胳膊就睡著了,還打起了鼾。怎么都叫不醒,“你住哪里,喂,你住哪里?”車里只有董晚無奈的喊叫聲和司機時不時尷尬地咳嗽一聲。
“送酒店?喻姐的民宿?”
“都不如我那里安全,方便。”
董晚說得是實情,他在城郊買了一套三層別墅,三樓健身游泳養花,一樓二樓臥室客廳客房不下10間,目前就他一人住。
窗外的陽光驚醒了睡夢中的克拉拉,她覺得全身無力,身上壓的被子推了好幾下才推掉。身上那件倒百合裙還殘留了昨晚的紅燜菜味,鞋都沒脫都裹在了嶄新的被子里了。她站到窗前,花園式的庭院出現在眼前,還有一塊花圃和果蔬種植地。
“難道去了傅清云的家?”在她的印象中,只有喻穎奚是懂果蔬的。這時候有人在敲門。
“喻......”
“還傅呢,還喻,想啥呢?”董晚沒好氣地端來了一碗湯,“這是我家。”
克拉拉極掩自己的喜悅,一口氣把湯喝完。
“趕緊收拾走人,我要去上班。”董晚拿起碗就往外走。
“我能在你這待一會嗎,這里比酒店有趣多了?”
“我不習慣,別人在我家里瞎晃。”
董晚看到克拉拉一臉苦相,“一直住酒店?在中國還要待多久?”
“一個月。”
“鑰匙給你,二樓禁止參觀,其他地方都可以去,外出一定要鎖好門。”董晚頭也不回地走了,其實,一絲暗笑已勾起他的唇角。
董晚的公司離喻穎奚的商場不遠,隔了三條街。傅清云把喻穎奚放下,掉轉車頭去了董晚那里。
隔著玻璃,董晚就看到了傅清云的影子,心里一咯噔,但不能溜,總是得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