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西京離開后，溫之意把大家召集起來，開始商量對策。

馮越頭大得很：“老板，我們太難了，原材料還好說，可人手是個大問題啊。”

舒雯像個小媳婦似的縮在沙發(fā)角，連連哀嘆：“窮啊，窮，最近才翻新過操作間，再招人來，恐怕大家都要喝西北風了。”

另外四名匠人也一樣愁容滿面。

可不是嘛，原本還是個小作坊，這是要逼他們吃化學增肥劑，一口變成個胖子。

溫之意見大家士氣低落，心中難免有愧，如果不是她答應得那么果斷，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趕鴨子上架，為難鴨，不，是為難人。

“大家別這么悲觀嘛，肯定會有辦法的。”她試圖鼓舞士氣，“鄭導那邊只要簽了合同，就有預付金，再招幾個人也不成問題。”

馮越一針見血道：“老板，那以后呢？總不能把人招過來用兩天，再把人攆走？咱們現在不成規(guī)模，養(yǎng)不起太多人，這樣一來，就相當于是招臨時工，那質量能好嗎？就算高價聘請了老師傅，臨時到咱們這兒兼?zhèn)€職，那也夠嗆，老行家的價錢可不是吹的。”

舒雯一聽，又開始哀號：“窮啊，窮，花錢如流水，存錢如抽絲……哎，對了，不知道上次那個徐女士還要不要下訂單？”

馮越又氣又笑：“行了啊，你，別煽風點火了，趕緊出主意，這可是大事，沒瞧老板都急成什么樣了？”

舒雯委屈巴巴的：“生意上的事，我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我還是做點兒力所能及的吧。”說完她跳下沙發(fā)，小跑出去，“我去給你們切盤橙子來！”

新鮮的橙子端上桌，辦法還是沒憋出來。

想要找到經驗十足的手藝人，本來就不是信手拈來的事，一般在這行有些年頭的，都在各個工藝廠安身立命，輕易不會另起爐灶，散的匠人好找，可大多經驗不夠豐富，做不出什么精品。

尤其還是做短工，那基本沒戲。

溫之意讓大家先散了，各自回家，路上她給溫子啟打了通電話，問他有沒有什么好辦法，畢竟他也是行內人。

溫子啟聽完她的話，咳了咳，一本正經地說：“你算是找對人了，不得不說，關鍵時刻，還是親哥靠得住。”

溫之意隔著手機屏幕，眼白都要翻上天：“有什么好辦法快說，我著急著呢。”

他優(yōu)哉游哉，頗得意：“別急啊，我這不是正要說嘛。想找有經驗的老匠人，不難，你就是陷在思維怪圈里了，沒跳出來，光想著怎么下工夫招人，就沒好好想一想，人都在哪里招？”

這話給了溫之意一些啟發(fā)，似乎快要猜到他想說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

溫子啟笑得意味深長：“我給你說，你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這不就結了？”

溫之意眼前一亮。

對啊，她怎么沒想到呢？親哥還真靠譜。

第二天，溫之意收拾妥當，早早就來到了唐云美工廠，徑直敲響了程春良的辦公室門。

程春良剛到沒多久，茶還沒泡開呢，見是她，頗為驚訝：“喲，之意來了，快坐。”

溫之意乖乖巧巧地坐下來，滿臉都是明媚的笑意。

程春良對她可了解得很，瞧了兩眼，就覺得這里面肯定有事。

“笑什么？”他給她也倒了杯茶，“這么早就來找我，估計沒好事。說吧，干什么來了？”

溫之意接過水杯，笑吟吟地把椅子往這邊挪了挪：“程老師，您認識鄭西京導演吧？您知道他正在籌備一部宮廷劇，叫《東宮秘史》嗎？”

程春良對這方面不太感興趣，自己和鄭西京也有段時間沒見過了，只知道他在忙著拍戲，具體拍什么，還真不清楚。

“我不知道。”程春良抬眼覷她，“有話直說，別和我繞圈子。”

溫之意咧嘴笑：“程老師，是這樣的，鄭導這部劇打算和我合作，由我的工作室為劇組提供拍攝用到的裝飾，到時候一播出，全國人都能看到我的作品，您說這是不是件好事？”

程春良挑高眉梢，不住地點頭：“好事，好事，絕對的大好事，我就說你應該出去的，你看，這不正是個好機會嗎？能讓更多人看到自己的作品，真不錯，老師我為你驕傲！”

“可是程老師，我不想打無準備的仗。”

溫之意見時機成熟，話鋒一轉，狐貍尾巴就藏不住了。

“好事是好事，不過鄭導給我的時間非常緊迫，我完全沒有把握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提供精心制作的作品，畢竟工作室剛起步，各方面都跟不上趟。除非……”她故作停頓，拖長了尾音，同時也加重了語氣，“一夜之間有一大——批，程老師，注意哦，是一大——批老匠人出現在我的工作室，否則我沒辦法順利完成。”

說這話的時候，她特意搭配了夸張的動作，兩只手在半空比劃了長長的一段距離。

程春良這下算是弄明白了：“溫之意啊溫之意，我就猜到了，我看，你不是來和我報喜的，你是來找魔術師的，你覺得我可以幫你大變活人。”

“哎呀，程老師，您就幫幫我吧。”溫之意開始施展軟磨硬泡的戰(zhàn)術，“我真的需要人，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找您的，否則我哪敢呀？”

程春良被她磨得沒辦法，嘆了口氣：“你可真是長本事了，才出去沒多長時間，轉頭就要來挖老師的墻腳。說吧，打算要多少人，讓我聽一聽。”

溫之意激動不已，立刻朝他比劃了一個數：“老師，不多，就十個人。不然這樣，之前我的那支小組，一共十二個人全都給我吧，他們和我熟，溝通起來沒有什么障礙。”

程春良哭笑不得：“一整個組都要給我弄走啊？你也太狠了。不過，你想帶人家走，人家可還不一定愿意呢，這事兒我一個人做不了主，總不能把他們給你綁過去。”

溫之意早料到他會這么說，連忙掏出撒手锏：“程老師，不用您費心，我已經征詢過他們的意思了，他們愿意去我那兒幫忙，只要您這邊開口，今天我就把人帶走。”

程春良哭不是笑不是。

要知道，培養(yǎng)一名手藝不錯的匠人，是件非常費神費力的事，廠里的老人們都相當有本事，她這一開口，就帶走了一整個組，程春良感到心都在滴血，而且一下走這么多人，廠里的項目進度也會受影響。

溫之意自然顧慮周全，給他吃了一劑定心丸。

“程老師，放心，我和他們說了，就這段時間來幫忙，之后事情結束，我還給你送回來，就權當做兼職，他們在我那邊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要忙，抽空也可以做一些廠里的事，好不好？程老師，求你了求你了……”

“我算是怕了你了。”程春良又搖頭又嘆息，“行了，不說了，人我給你，等事情結束后，必須一個不少地給我送回來，不然我可要拿你興師問罪。”

“謝謝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