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郁寧逸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
“徐月瑤,是你把枝枝推出去的”
“你、你胡說什么!”她的聲音發顫,卻還強撐著揚起下巴,指尖死死攥著衣角,指節泛白如紙,“是她自己沒站穩!誰讓她站在那么危險的地方?我只是被喪尸嚇到,往旁邊躲了一下而已!”
“躲一下?”郁寧逸往前逼近一步,周身的空氣仿佛都冷了幾分。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一寸寸刮過徐月瑤慌亂的臉,“躲一下需要用那樣的力道?需要特意朝著喪尸的方向撞?”
“我沒有!”徐月瑤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破音的尖銳,“郁寧逸你別血口噴人!你就是看我不順眼,想為江懷枝出氣!她現在說不定已經被喪尸吃了,你找不到人,就想拿我撒氣是不是?”
“你閉嘴!”任紫安從旁邊沖過來,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徐月瑤被打得偏過頭,半邊臉頰瞬間浮起清晰的指印。她懵了幾秒,隨即爆發出尖利的哭喊:“任紫安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種背后捅刀子的東西!”任紫安的手還揚在半空,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紅。
“郁寧逸,我們剛去江懷枝倒下去的地方找了找,沒找到人,但撿到個東西。”
談景的聲音從拐角傳來時,郁寧逸正攥著拳頭盯著徐月瑤,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聞聲回頭,看到談景手里捏著個眼熟的東西——那是枚銀質的吊墜,鏈尾還掛著個小小的“枝”字刻牌,那是他送給江懷枝的生日禮物。
吊墜邊緣沾著點黑泥,卻沒沾半點血跡,連最容易磨損的鏈扣都完好無損。
“沒沾血……”郁寧逸的聲音啞得厲害,他把吊墜湊到鼻尖,聞到的不是喪尸的腐臭,而是熟悉的、江懷枝身上淺淡的茉莉花香味,混著點泥土的腥氣。
“枝枝,一定還活著!”
“那她怎么處理?”任紫安看向癱在地上的徐月瑤,語氣里的怒意還沒散去,“這種在背后捅刀子、把同伴往喪尸群里推的人,留著就是禍害!”
“就留她自己在這里吧”王以突然開口,“這種殘害伙伴的人,不配和我們一起。”
徐月瑤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這句話釘在了原地。她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王以。
“王以……”她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帶著最后的乞求。
王以卻沒回頭,只是對著郁寧逸幾人抬了抬下巴:“救援隊的車快到了,我們先走。”他頓了頓,補充道,“這條路往基地走,她要是命大,自己能走過去;要是命薄,被喪尸啃了也是活該。”
這話夠狠,卻堵得所有人都沒話說。
徐月瑤僵在原地,看著所有人都朝著東門走去,沒人回頭看她一眼。風從廢墟深處吹過來,帶著喪尸的嘶吼和遠處救援隊的喇叭聲,卻吹不散她心里的恐慌。
“憑什么這么對我?江懷枝,都是因為你!”徐月瑤蹲下身,抱住膝蓋,眼淚無聲地往下掉。掌心的指甲深深掐進肉里,卻感覺不到疼。
她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朝著和東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不能去基地,至少現在不能。
————
【枝枝,你要一直保持狐貍形態嗎】
江懷枝正蜷在鄔寒星背包的絨墊上,聽見團子的聲音,小耳朵抖了抖。她用鼻尖蹭了蹭爪子,剛才被鄔寒星用溫水洗過,已經變得干干凈凈了。
【不知道。】她在心里回,黑葡萄似的眼睛透過背包縫隙往外看。
【雖然現在變成狐貍不能使用空間異能了,但是我發現我的感知能力并沒有被限制,而且最重要的是變回去沒有衣服穿啊,我可沒有寄希望給這三個大男人能有一套女生的衣服。】
【而且現在這樣很安全。】江懷枝往絨墊里縮了縮,尾巴把自己圈成個雪白的毛團,【鄔寒星他們一看就是靠譜的人,跟著他們至少不用擔心被喪尸追。】
“老大,前面有個加油站,我們要不今晚在這休息一晚上。”
鄔寒星踩下剎車,越野車在加油站入口處緩緩停下。他降下車窗,目光掃過加油站的頂棚,鋼筋結構還算完整,便利店的玻璃門碎了一半,但貨架沒倒,看起來沒被大型變異獸光顧過。
“老周去檢查油罐區,小林守著車,我去看看便利店。”他解開安全帶,回頭看了眼背包里的江懷枝,此時正蜷在絨墊上打盹,雪白的尾巴圈著爪子,耳朵隨著外面的動靜輕輕動了動。
“在這兒等我,別亂跑。”他指尖在小狐貍頭上輕輕點了點,像在跟她打招呼。
江懷枝睜開眼,黑葡萄似的眼珠望了他一眼,尾巴尖懶洋洋地掃了掃絨墊,算是應了。
鄔寒星推開車門時,帶起的夜風卷著柴油味飄進來,江懷枝的鼻尖動了動。她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便利店玻璃門后,才慢吞吞地把前爪搭在背包邊緣,拉鏈留了道半指寬的縫,剛好能看到小林靠在車頭,手里轉著支筆,目光時不時掃過油罐區的方向。
“老周那邊有動靜。”小林突然對著空氣說了句,像是在跟自己確認。
江懷枝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油罐區的陰影里閃過道手電筒光,緊接著傳來老周的大嗓門:“小林你別擔心!就幾只鐵桶是空的,安全得很!”
她把下巴擱在爪子上,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絨墊。背包里鋪的絨墊是鄔寒星昨天在廢棄服裝店撿的,洗得發白的格子布裹著蓬松的棉絮,還帶著點陽光曬過的味道,是他今天早上特意把絨墊放在車頂曬了半小時。
【枝枝你看,他對你好好哦。】團子在腦里打滾,【比郁寧逸還會照顧人!】
江懷枝的耳朵尖悄悄紅了,用爪子把臉埋進去半寸。
【不許亂比。】她在心里輕輕拍了下團子的虛擬腦袋,尾巴尖卻像被施了魔法,敲打得更歡了。
“老大,都檢查完了,沒什么問題。”
鄔寒星“嗯”了一聲,把最后一瓶礦泉水塞進背包側袋。
“把剩下的壓縮餅干分一下。”鄔寒星解開外套扣子,軍綠色的布料上沾著點塵土,卻掩不住他沉穩的氣場,“老周你值上半夜,兩點換小林,我守到天亮。”
“得嘞!”老周從便利店貨架后拖出個紙箱,墊上厚外套當枕頭。
“這是今天找到的寵物凍干。”鄔寒星的聲音在車邊響起,他把一小袋凍干放在背包旁,指尖輕輕敲了敲拉鏈,“餓了就自己扒開吃,別客氣。”
江懷枝在背包里動了動耳朵,鼻尖已經聞到凍干的香味,顆粒不大,剛好能叼在嘴里。她悄悄把眼睛睜開條縫,透過拉鏈縫隙看到鄔寒星正彎腰看著背包,軍綠色外套的衣角垂下來。
他的指尖還停在拉鏈上,像是在確認她有沒有聽到。
江懷枝用尾巴尖輕輕掃了掃絨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鄔寒星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彎了彎,直起身時順手把旁邊的裝水的搪瓷碗往背包邊推了推。
“隊長,我把槍擦好了,放你手邊?”小林指了指駕駛座旁的空位。
“不用,放你自己腰上。”鄔寒星搖頭,“今晚應該不會有事發生,別太緊張。”他頓了頓,目光又落回背包,“真有動靜,這小狐貍說不定比我們先察覺——她耳朵靈。”
江懷枝突然有點得意,悄悄把耳朵豎得更直了。
【你看!他還夸你耳朵靈!】團子在腦里蹦跶,【等會兒要是有喪尸靠近,你第一時間報警!讓他們看看你的厲害!】
江懷枝沒理它,只是盯著那袋凍干——包裝袋上畫著只卡通狐貍,正叼著凍干跑,像極了現在的自己。
“凍干袋子口沒封緊,你要是想吃,用爪子勾一下就能打開。”
江懷枝用小爪子勾開凍干袋,小口嚼著凍干。
“安心吃。”他對著背包低聲說,聲音輕得像夜風,“我在。”
江懷枝的咀嚼動作頓了頓,隨即繼續小口吃著,只是尾巴尖不再緊繃,慢慢放松地搭在絨墊上。她能聽到鄔寒星靠在車門邊的呼吸聲,平穩又規律,像給這危險的末世夜晚加了層安全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