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從窗簾縫隙里鉆進來，在床上投下道細長的金斑，恰好落在少年的發梢上，額前的碎發被壓得有些亂，幾縷軟軟地搭在眉骨上。被子被他踹到了腰際，露出小半截肩膀，左手搭在枕頭上，指尖微微蜷著。

“布谷布谷”——鬧鈴響起，許是打斷了美夢，他睫毛猛地顫了顫，眉頭皺起，往枕頭里埋了埋臉，鼻尖蹭到柔軟的枕套，發出點含糊的嘟囔，聽不清是抱怨還是夢話。最后，他不情不愿地睜開眼，慢吞吞抬手關掉鬧鐘。

剛睡醒的眼睛還帶著層水霧，淺褐色的瞳孔，呆呆盯著天花板看了兩秒，頭發亂糟糟地豎起來幾撮，活像只剛睡醒的小獸，渾身散發著沒褪盡的困意。清水洗臉后，這才清醒過來。

打開冰箱，取出鮮奶用微波爐加熱，又做了個三明治。

距離開學不到一個月，南宮溟計劃在這段時間里看些書籍，提前為高中生涯做準備，當然也讓自己言行符合學生這個角色。學校那有座圖書館，里面的藏書應該不會讓自己失望。

南宮溟背著挎包站在魔法高中的校門前。現在學校沒什么人，在保安室登記好信息就可以進入，沿著校門口那條鋪著青石板的小路往東北方向走去，抬頭隱約可見圖書館的一點輪廓。

約莫五分鐘，圖書館的全貌逐漸清晰。藍綠色的玻璃窗，棕紅色的墻體，正對大門的是一片草坪，明亮而溫暖，厚重而深沉。

走進敞開的大門，墨香混在微涼的空氣里，半圓形的服務臺處坐著一位老人，隔著細框眼鏡在填寫表格。見南宮溟走進來，他只是溫和地抬了抬眼，嘴角噙著淺笑，并未出聲打擾。

大廳兩側立著兩根圓柱形的書架，上面整齊陳列著與博城變遷、學校發展史息息相關的各類歷史典籍。往里走，左右兩側分別是妖魔和魔器相關的資料。

順著右側樓梯往上走，來到二樓的開放式閱覽區。數十張木質書桌錯落擺放，拉開落地窗簾，趴在欄桿上遠眺，就能看到進門前的那片草坪，有時會停留一兩只白粉蝶，有時會飛過一群麻雀。

二樓多是魔法書籍，有星軌構建的、各類魔法系的、魔法實際應用的……

目光所及，皆是書的嶙峋脊背，凝固的思想，矗立的往事，紙頁間封存的熱望與冷眼，都在無聲述說著屬于自己的故事。它以文字為刻刀，細細雕琢一個時代的痕跡。

從第一排書架的最底層抽出一本書，翻開封面，逐字逐句看了起來，一邊在腦海里理解魔法知識，一邊在筆記本上記下自己的感想。合上書本時，空白的扉頁上已經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南宮溟的閱讀速度越來越快，起初還能聽見紙張輕緩的“沙沙”聲，后來這聲音漸漸連成一片，一本接著一本。

正當他要“掃蕩”下一本書時，空隙后面突現一張人臉，他下意識把書重新塞回去。

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跑過來向他打招呼。

“嗨，我叫莫凡！是這兒的工作人員，你是來這查資料的嗎？”

南宮溟這才看清少年的樣貌，一個痞帥的男孩，雖然衣著樸素，但眼睛炯炯有神，里面好像納著光，身上帶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氣質。

“南宮溟，我只是來這看書的。”

“那你這些都看完了嗎？我剛才注意到你換書很快的吧。”

“嗯，都看完了。”沒有夸大，他看書可以用一目十行來形容，也不怪對方會驚訝了。

莫凡不愧小時候當過孩子王，他很快便套到了對方信息——沒參加考試，和他一樣是走后門進來的。這讓莫凡升起了很大的認同感，以為他也是來圖書館補習的，反而忽略了人家根本不需要考試。

停下交談后，南宮溟又接著看書。

“把控，便是用自己的精神意念去控制這些星子，讓它們安靜下來，并且乖乖的停在特定的位置，連成一道星軌。星軌的形狀和結構，決定了魔法的屬性和效果。例如，火系魔法的星軌可能呈現出熾熱的紅色線條，代表著火焰的燃燒與爆發；水系魔法的星軌則如同藍色的水流……”

星軌的構建都是順序的，如果逆反的話，魔法還能釋放嗎？同理，星軌的結構是唯一的嗎？現在的魔法都成了一個套路，釋放方式太過單一，要是能找到不同的構建方法，那么魔法將會更加多樣。他仔細將這些想法記在筆記本上，并做標紅處理。

任誰也想不到，后面影響幾個時代的魔法理論被提出時是如此平常。

合上書本，南宮溟看了眼時間，快到中午了。

“莫凡，你要去吃午飯嗎？”

“去啊，不過我吃工作餐。”莫凡猛地坐直了身子。

“哦，那我走了。”

“你下午還來嗎？”好不容易來個人陪著，莫凡自然不希望他走。

“嗯，開學前基本都會在吧。”

南宮溟走出圖書館，正午的陽光透過梧桐葉在人行道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在晚山餐廳解決午飯后，他又繞道去奶茶店點了杯草莓奶昔，順便給莫凡帶了杯西瓜口味的啵啵奶茶。

回到圖書館，莫凡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輕輕放下手提袋，抄起那本沒看完的書，再次沉入其中，只不過少了些書頁的摩擦聲。

……

“嘿，南宮，這你給我帶的嗎，謝謝啊！”

思緒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南宮溟指尖的書頁頓了頓，才緩緩抬眼。莫凡剛睡醒，額前的碎發被壓得有些凌亂，指尖還無意識地碰了碰冒著微涼水汽的杯壁，眼里帶著顯而易見的雀躍。

“嗯，快收拾下繼續看書吧。”

“好嘞！”

……

專注某件事的時候日子總是過得飛快，過兩天就要開學了，這里的藏書他早已看得七七八八，有時還會用電腦查閱資料。期間，南宮溟也認識了前臺那位老爺爺，愛喝酒，是圖書館的總管理。莫凡總叫他顧老頭，他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就是有時候喜歡開自己玩笑。

第二天，南宮溟早早起來趕往菜市場，買了不少時令食材，他想帶些飯菜過去，和莫凡他們好好喝上一頓，算是對過去的日子做個告別。

系上小圍裙，南宮溟便開始了有條不紊的準備。

干貝用溫水泡軟撕碎，和姜片一起放入砂鍋煮沸，加入冬瓜繼續燉至軟爛。

菜市場沒看到有賣兔子的，在空間挑了一只個頭不算很大的風靈兔，去毛用調料腌制放好。等兔肉腌入味了，用掛鉤勾好，送入烤箱進行烘烤。

牛蛙和黑魚清洗處理好，河蝦去掉蝦線擺在瓷盤上備用。

起鍋燒油，牛蛙炸至表面金黃撈出，等姜蒜、干辣椒、花椒炒出香味后加入生抽、蠔油、少許白糖調味，放入青紅辣椒翻炒片刻，倒入炸好的牛蛙，大火快速翻炒均勻，讓每塊牛蛙都裹上調料，最后撒上少許蔥花就可以出鍋。

黑魚片好做成酸菜魚，河蝦放入蔥段爆炒。還有粉絲墨魚芋頭湯、酸辣藕丁、茼蒿炒蛋、油燜茭白和虎皮豆腐，總共五葷五素。

做好的菜肴放在食盒里，兩個果籃里裝著剛采的龍眼和黃桃，又取出瓶二十年份的狀元紅，倒滿一大一小兩個酒瓶。

將東西收進空間手鐲后，南宮溟匆匆趕往圖書館。

……

“南宮，你怎么才來啊，這都11點了，是有什么急事嗎？”莫凡坐在座位上對他招手。

“沒，我做了些菜帶過來，顧爺爺呢，我還給他帶了好酒來著，大廳里沒見著。”

“真的，哪呢？顧老頭在藏書室找書呢。”莫凡看他兩手空空，還以為東西他放下面了，卻見他從手上戴著的銀色手鐲里提出兩個大食盒，哪怕還沒打開蓋子，都能聞到食物香味。“咕嚕”，莫凡情不自禁地咽了口水。

“你別告訴我這你自己做的，也太香了吧！”

“哈哈，不好吃我才不會拿過來，等下嘗嘗。”

“好，兄弟我今兒有口福了！我帶你去后面食堂，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