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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無字天書認道主

青玉凝光蘊道真,靈臺方寸叩玄門。

寶書無字通造化,神授天機啟慧根。

龍虎交匯金丹始,九轉玄功筑基深。

三靈護法證前因,宿世道緣始成真。

七彩霞光流轉不息,如九天織女傾瀉的華美云錦,將巨大的黑色石壁映照得流光溢彩。無數細碎如星辰的金色符文在其中歡快跳躍、組合變幻,演繹著宇宙生滅、大道輪轉的無上玄奧。浩瀚、精純、古老的道韻彌漫整個洞窟,滌蕩了所有陰穢腐朽,只余下令人心神空靈、如沐春風的清靈之氣。

在這片神圣光海的中央,在那尊太上老君法相虛托太極圖的左手掌心位置,一點溫潤純凈的青玉色光華,正從塌陷凝聚的霞光符文中,緩緩浮現、壯大!

那光華越來越盛,越來越清晰,最終徹底凝實——竟是一卷長約一尺二寸、寬約八寸、厚約三指的……玉書!

整卷玉書通體呈現一種溫潤內斂、純凈無瑕的青玉色澤,仿佛由最上等的昆侖美玉雕琢而成,卻又比玉更加靈動,更加深邃。它沒有金鑲玉嵌的華美裝飾,也沒有任何文字圖案鐫刻其上,通體渾然天成,散發著柔和而神圣的光暈。這光暈并不刺目,卻仿佛蘊含著天地間最本源的智慧與道則,僅僅是目光觸及,便讓人有種心神沉靜、雜念頓消的感覺。

無字天書!

這個名字如同閃電般劃過張道然的心頭!盡管他從未見過,更未聽聞,但當此物出現的剎那,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強烈共鳴便轟然爆發!仿佛這卷天書,本就是屬于他生命的一部分!

天書靜靜地懸浮在石壁前的虛空中,青玉光華流淌,如同擁有生命般微微脈動。石壁上那威嚴神圣的五爪神龍浮雕,那環繞道尊的九龍九鳳九麟虛影,那懸浮的青銅丹爐……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卷無字天書出現后,仿佛活了過來!神龍的眼眸紫光更盛,龍軀仿佛在霞光中緩緩游動;龍鳳麒麟的虛影發出無聲的清鳴長嘯;丹爐虛影爐蓋輕啟,氤氳紫氣升騰得更加濃郁!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跨越了萬古時空的期盼與呼喚,透過這浩瀚的道韻,清晰地傳遞到張道然的心間!

呼喚的目標,正是他額間那依舊睜著、流淌著純粹紫金光芒的豎眼——天眼!

張道然的心臟,在這一刻狂跳得幾乎要撞破胸膛!血脈在沸騰,靈魂在吶喊!一種無法抗拒的本能驅使著他,如同朝圣的信徒,一步步向前走去。腳下碎裂的石板、濕滑的青苔,仿佛都化為了坦途。聆風和穹嘯也感受到了那股神圣的召喚和主人身上散發出的奇異牽引力,它們不再有絲毫恐懼,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張道然身后,眼神充滿了敬畏與好奇。

終于,他走到了那懸浮的青玉天書之前,僅有三尺之遙。

嗡——!

無字天書似乎感應到了正主的靠近,通體青光大盛!那溫潤的光華瞬間變得璀璨奪目,將張道然整個人都籠罩在內!石壁上所有的七彩霞光、金色符文、神龍道尊法相,仿佛都找到了最終的歸宿,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純粹的能量洪流,如同百川歸海,源源不斷地注入那卷青玉天書之中!

天書的光芒越來越熾烈,越來越純凈,最后竟化為了一輪青玉色的、柔和卻又蘊含著無上威嚴的小太陽!書頁雖未翻開,卻仿佛有無數玄奧的經文、浩瀚的星圖、古老的神魔影像在其中流轉生滅!

就在這時!

張道然額間的天眼,仿佛受到了最強烈的刺激!那道原本筆直射向石壁的紫金色光柱,猛地調轉方向,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決絕,瞬間投射在近在咫尺的青玉天書之上!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道無聲的、卻足以震撼靈魂本源的能量漣漪,在兩者接觸的剎那轟然爆發!

青玉天書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沉睡了萬古的神物終于被喚醒!它不再懸浮于空,而是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純粹由道則與智慧構成的青玉色流光,如同歸巢的乳燕,又如同倦鳥投林,帶著一種跨越了無盡時空的孺慕與欣喜,朝著張道然額間那睜開的紫金色豎眼——激射而去!

快!快得超越了思維!

張道然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覺得眉心處傳來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靈魂被洞穿的冰涼觸感!

下一刻!

“呃啊——!”

一股無法形容的、龐大到超越想象極限的信息洪流,伴隨著一股精純浩瀚、仿佛開天辟地之初便存在的本源能量,如同決堤的星河、噴發的火山,順著那道青玉流光開辟的通道,狠狠地、毫無保留地灌注進他的眉心!沖入他的識海深處!

劇痛!撕裂靈魂般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張道然只覺得自己的頭顱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又像是被投入了熊熊燃燒的熔爐!無數光怪陸離、破碎混亂的畫面、聲音、符文、道韻……瘋狂地沖擊著他的意識!有星辰誕生湮滅,有神魔咆哮爭戰,有草木枯榮輪回,有江河奔涌入海……更有無數身著古樸道袍的身影,在云霧繚繞的仙山洞府中打坐、煉丹、演法、論道……

這信息量太過龐大!太過恐怖!遠遠超出了一個凡人靈魂所能承受的極限!張道然眼前一黑,感覺自己的意識如同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瞬間就要被徹底撕碎、淹沒!

就在這意識即將崩潰的千鈞一發之際!

嗡——!

他額間那睜開的紫金色豎眼,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盛紫金光芒!這紫金光芒不再外放,而是如同最堅固的堤壩、最精密的熔爐,瞬間內斂,牢牢護持住張道然那脆弱的識海核心!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梳理天地法則的奇異力量,自天眼中流淌而出,強行梳理、壓縮、烙印著那瘋狂涌入的恐怖信息流!

那些破碎混亂的畫面、符文、道韻,在這股源自天眼的奇異力量梳理下,如同萬流歸宗,開始飛速地組合、排列、精簡、沉淀!

最終,所有浩瀚繁雜的信息,都被強行壓縮、凝聚,化為了一篇不過千余字、卻字字珠璣、蘊含無上大道的——經文!

這篇經文并非鐫刻在竹簡獸皮上,也非書寫在絲絹玉冊中,而是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方式,如同烙印般,直接顯化在張道然那被天眼金光護持的識海最深處!

經文開篇,四個古樸蒼勁、仿佛由大道本源直接凝聚而成的玄奧道文,散發著永恒不朽的氣息,深深烙印進他的靈魂:

《九轉玄功》!

緊接著,是開篇總綱:

“夫玄功者,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丹成之后,鬼神難容;雖駐顏益壽,然三災利害,渡劫不過,壽與天齊休妄想。丹成之時天降雷災打你…渡劫不過,就此絕命;丹成之后,修至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金丹圓潤無暇之時天降火災燒你…渡劫不過,把千年苦行,俱為虛幻;又有天降風災吹你…渡劫不過,五臟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為虛幻。”

這開篇之語,如同黃鐘大呂,震得張道然心神搖曳!道盡修行之艱險,長生之不易!字里行間透出的殘酷與真實,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經文筆鋒一轉,核心奧義隨之流淌而出:

“然此三災利害,皆由自招。欲要渡劫,須要見性明心,積累無上功果。

九轉玄功,乃性命雙修之無上正法。一轉煉己筑基,固本培元,百日功成,筑就無漏道體之基…

其法至簡,其道至深。采先天一炁為種,以身為爐,以神為火,以精為藥,以意為工,行周天火候,煉精化炁,炁足生神,神全返虛,虛極合道……”

隨著《九轉玄功》筑基篇的經文在心海中一字一句清晰地流淌而過,那伴隨信息洪流一同涌入的、精純浩瀚的本源能量,也在天眼紫金光芒的引導和《九轉玄功》經文的運轉法門下,開始緩緩流淌、梳理!

這股能量至精至純,溫和浩大,甫一進入張道然的四肢百骸,便如同久旱逢甘霖!他常年打獵、勞作積累下的暗傷沉疴,在這股能量的沖刷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化去!疲憊不堪的肌肉筋骨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的活力,發出細微卻歡快的嗡鳴!干涸的氣血如同枯竭的河床迎來了春汛,瞬間變得充盈澎湃!

更重要的是,這股能量正沿著《九轉玄功》筑基篇所描述的、一條極其玄奧復雜的行功路線,在他體內緩緩運轉!每運轉一絲,便有一縷精純的、帶著勃勃生機的溫熱氣息(后天之精轉化而來的先天一炁雛形)被提煉出來,沉入他臍下三寸的丹田氣海之中!

那原本空空如也、混沌一片的丹田,此刻如同開天辟地般,正被這股新生的、微弱卻無比精純的溫熱氣息,一點點地開辟、穩固!一個微小卻真實存在的、如同宇宙雛形般的“炁海”漩渦,正在緩緩成型!這便是修道之路的根基——煉己筑基的開始!百日筑基,筑的便是這容納先天一炁、固本培元的道體根基!

劇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回歸母體般的溫暖、舒適與充實感。如同浸泡在溫煦的靈泉之中,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貪婪地吸收著那精純的能量,進行著生命本質的蛻變與升華。

張道然依舊緊閉著雙眼,身體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在原地,額間的紫金豎眼卻已悄然閉合,只留下那道紫金色的豎痕,此刻正散發著溫潤內斂的紫金光澤,顯得愈發神異。他的面容一片寧靜祥和,呼吸變得悠長深遠,每一次吸氣,都仿佛能引動洞窟內彌漫的清靈之氣微微波動,每一次呼氣,都帶著一絲體內排出的、極其微弱的污濁之氣。

他的意識,則完全沉浸在那篇《九轉玄功》筑基篇的浩瀚玄奧之中,沉浸在體內那新生的、微弱卻充滿無限生機的氣感運轉里。忘卻了時間,忘卻了身處何地,忘卻了身外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幾個時辰。

當張道然體內最后一絲精純的本源能量被引導歸入初生的炁海漩渦,當那篇《九轉玄功》筑基篇的經文徹底烙印在靈魂深處,清晰無比、再難磨滅時——

“呼……”

他長長地、悠遠地吐出了一口濁氣。這口氣息綿長無比,帶著一絲淡淡的灰黑色,離體之后便迅速消散在充滿清靈之氣的洞窟中。

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眸中,再無之前的沉靜或偶爾閃過的孤寂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澈與深邃!仿佛剛剛被最純凈的靈泉洗滌過靈魂,又仿佛初生的嬰兒第一次睜眼看世界,充滿了對大道玄奧的懵懂探索與無限可能。一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溫潤內斂的光華,在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逝。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輕輕撫摸自己的額頭。那道豎痕依舊存在,觸手溫潤,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奧秘。方才發生的一切——青玉天書入體、信息洪流沖擊、天眼護持、功法烙印、能量洗禮、炁海初開……如同烙印般深刻在記憶里,清晰無比。

“《九轉玄功》……煉己筑基……”他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沙啞,卻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明悟。困擾了獵陽村乃至無數凡俗武者的“以武入道”的瓶頸,那層看不見摸不著卻堅不可摧的屏障,竟在此刻,以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向他敞開了大門!

他心念微動,嘗試著按照識海中那無比清晰的功法路線,引導丹田炁海中那微弱卻精純的溫熱氣息(后天精元轉化而來的先天一炁雛形)。頓時,一股微弱卻真實的氣流感,隨著他的意念,緩緩在體內幾條特定的經脈中流淌起來!所過之處,帶來一種溫煦舒適、力量充盈的感覺!

這感覺,如此真實,如此美妙!這,便是道的力量!

“嗚……”一聲帶著關切和依賴的低嗚聲將張道然從初悟道法的激動中喚醒。

他低頭看去。聆風正用毛茸茸的腦袋輕輕蹭著他的腿,一雙清澈的眼睛仰望著他,充滿了親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方才張道然身上散發出的浩瀚道韻和生命層次的蛻變,讓靈性十足的它獲益匪淺,感覺與小主人之間的聯系更加緊密了。

唳!肩頭傳來一聲清越的鳴叫。穹嘯也收攏了翅膀,用它堅硬卻溫順的喙部,輕輕啄了啄張道然的耳廓,琥珀色的眼瞳中金光流轉,同樣帶著親近和守護之意。它似乎也感覺到,主人身上發生了某種脫胎換骨的變化。

張道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蹲下身,用力揉了揉聆風的腦袋,又抬手輕輕撫摸著穹嘯光滑的翎羽。“沒事了,我們……好像找到了一條了不得的路。”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輕松和希望。

他站起身,再次望向那面巨大的黑色石壁。

此刻,石壁上的七彩霞光、金色符文、神龍道尊法相、九龍九鳳九麟虛影、青銅丹爐……所有的一切異象都已消失不見。巨大的石壁恢復了最初那深邃烏黑的色澤,光滑如鏡,只有那威嚴的五爪神龍浮雕依舊存在,但那雙鑲嵌著深紫寶石的龍睛,卻似乎失去了之前的神采,變得內斂沉寂。

唯有石壁中央,太上老君法相左手虛托的位置,留下了一個與那卷青玉天書大小、形狀完全契合的淺淺凹痕,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發生的一切并非虛幻。

張道然的目光落在那個凹痕上,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感激與敬畏。他整了整身上沾滿塵土和汗漬的皮襖,神情無比莊重肅穆,對著那面沉寂的石壁,對著那石壁后仿佛永恒存在的道祖法相,深深一揖到地。

這一拜,拜的是傳道授法之恩,拜的是叩開玄門之緣!

當他直起身時,額間那道紫金色的豎痕,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有微不可察的紫金光芒一閃而逝。他深吸了一口洞窟內依舊殘留的清靈之氣,感受著丹田炁海那微弱卻堅韌的溫熱氣息,目光變得堅定而明亮。

“該看看這地方,還有些什么了。”他低聲說道,目光投向了石壁一側,那被巨大浮雕遮掩住的、通往更深處黑暗的甬道。手中的火折子,光芒雖弱,卻仿佛點燃了他心中通往無上大道的希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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