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大巴上，郭嘉靠著樊簡的肩膀假寐，她抱著他手臂。

他舍不得抽開，用單手拿手機處理工作郵件。

屏幕亮起的瞬間，郭嘉瞥見壁紙是她在青磚巷仰頭看花窗的背影。

她突然直起身，“如果徐瑩當年就...那大學時我博客的訪問記錄...”

樊簡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調出一份加密相冊——按年份分類的照片里，全是她參加各類文學比賽的新聞截圖、校園公眾號的署名文章。

甚至還有張她完全沒印象的側影：大二冬天的圖書館，她圍著紅圍巾在窗邊寫字。

“你...“郭嘉的嗓子發干，“這是跟蹤狂吧？”

“是仰望。”樊簡糾正道，手指輕輕摩挲戒指上的土星環，“像地球仰望土星。”

車窗外，云山古鎮的輪廓漸漸模糊。

郭嘉摸出手機，給林曼發了條消息：

「幫我查查徐瑩高中時是不是管過學生會信箱。」

發完她轉頭看向樊簡，發現他正望著窗外的星空微笑，眉骨的月牙疤盛滿了月光。

***

郭嘉站在遠景公司檔案室里，指尖掠過一排排貼著年份標簽的檔案盒。

午休時間的大樓靜得出奇，只有中央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

“2014年...”她踮起腳去夠最上層那個落滿灰塵的藍色盒子，突然被人從身后穩穩托住腰肢。

“是綠色那個。”樊簡的聲音帶著笑意，溫熱的手掌在她腰間停留片刻，輕松取下了標著“校刊合訂本”的檔案盒，“怎么不叫我，你忘了我比你高24厘米？”

郭嘉耳根發燙。

自從云山古鎮回來，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微妙地改變了——樊簡不再掩飾那些“恰好”和“順手”，而她開始允許自己享受這種明目張膽的偏愛。

“找到了！”她抽出泛黃的校報，第三版右下角果然有篇《論校園謠言的傳播機制》，署名“青磚”。

文章邊欄還配了張模糊的照片：徐瑩正在往學生會信箱里塞什么東西。

樊簡突然從背后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看第七段。”

「...謠言制造者往往會偽造物證，譬如截取不同場景的照片進行拼接，或是模仿當事人筆跡...」郭嘉念到一半突然頓住，“等等，這照片是你拍的？”

“當時在拍教學樓改建素材。”樊簡的呼吸拂過她耳畔，“后來才注意到這個細節。”

他的手機突然震動，趙總監的名字跳了出來。

樊簡皺眉掛斷，卻不小心劃開了相冊——最新一張照片是昨晚拍的：郭嘉在青磚巷踮腳吻他傷疤的瞬間，月光把兩人的輪廓鍍成銀色。

“你……”郭嘉伸手要搶，卻被他順勢摟進懷里。

“證據存檔。”他義正言辭地說著，拇指卻摩挲著她泛紅的臉頰，“免得某人又忘了...”

檔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我就知道！”徐瑩踩著十厘米高跟鞋闖進來，玫紅色套裝在灰撲撲的檔案室里刺眼得像警告燈，“樊簡，趙總監找你半天了！”

她的視線在兩人緊貼的身體上掃過，突然冷笑一聲：“真惡心！可惜……”

“趙總監找我？”樊簡不動聲色地把郭嘉護在身后，“正好，我有事要匯報。”

他回頭對郭嘉眨眨眼，用口型說了句“等我”，跟著徐瑩離開了。

郭嘉正想跟上去，突然注意到地上掉著個U盤——徐瑩剛才站過的地方。

***

“你確定要看？”林小曼的視頻通話里傳來嚼薯片的咔哧聲，“萬一是商業機密...”

郭嘉盯著插在電腦上的銀色U盤，心跳如雷。

理智告訴她應該等樊簡回來，但那個詭異的冷笑讓她如鯁在喉。

“就看一眼。”她點開文件夾，里面只有一個命名為“FJ·XY”的視頻文件。

畫面一開始是搖晃的鏡頭，很快聚焦在高中教室。

年輕的樊簡站在講臺邊，徐瑩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你真的不喜歡郭嘉了？”

“早就不喜歡了。”視頻里的樊簡面無表情，“她那種優柔寡斷的性格...”

郭嘉猛地合上電腦。

“等等！”林小曼在屏幕那頭尖叫，“這明顯是剪輯過的！你看他說話時手在干嘛！”

郭嘉重新點開視頻，這次注意到樊簡的右手一直無意識地摩挲——這是他極度緊張時的小動作。

而畫面邊緣的日歷顯示，日期正是他“分手“后的第三天。

“繼續看！”林小曼激動得薯片都噴了出來。

視頻突然跳轉到另一個場景：空無一人的教室里，樊簡正在課桌下刻字。

鏡頭拉近，赫然是“簡愛嘉”三個小字。

“這...”郭嘉的指尖發顫。

那是她高三偶然發現的刻字，還偷偷在旁邊補了顆愛心。

最后一段視頻是遠景公司的辦公室，徐瑩對著鏡頭甜笑：“簡哥哥，你說郭嘉要是看到這些...”

畫面戛然而止。

***

郭嘉抱著筆記本電腦沖進16樓會議室時，里面正在激烈爭論。

“云山項目必須換人！”徐瑩的父親徐董事拍著桌子，“這種關系會影響...”

“請稍等。”郭嘉直接把電腦連上投影儀，“各位先看看這個。”

視頻開始播放的瞬間，徐瑩的臉色變得慘白。

她猛地站起來要去拔電源，被樊簡一把按住手腕。

“徐董事。”樊簡的聲音冷得像冰，“令嬡偽造證據、侵犯隱私的行為，已經涉嫌違法。”

會議室鴉雀無聲。

徐董事的額頭滲出冷汗，而徐瑩精致的妝容被淚水暈開，像個融化的小丑。

“另外。”樊簡點開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我爸說了，只要我把樊簡追到手，云山項目就是我們的...」——正是徐瑩在青磚巷里打電話。

郭嘉驚訝地看著他，樊簡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用口型說：“無人機。”

原來那晚他放飛的無人機不止拍了照片...

徐董事鐵青著臉拽起女兒往外走，在門口狠狠瞪了樊簡一眼，“這事沒完！”

人群散去后，郭嘉才注意到樊簡的白襯衫背后全濕透了。

她輕輕撫上他的背脊：“你早就知道這些？”

“猜到了一部分。”他轉身將她摟進懷里，心跳如雷，“但看到視頻還是...”

郭嘉突然踮腳吻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