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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念花開,青絲白發(fā)

時間,在趙玲玲的感知中被無限拉伸,又被極致地壓縮。

眼前的世界,如同一部被按下了快進(jìn)鍵的老電影。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土屋的墻壁在風(fēng)雨中斑駁,又被一雙逐漸寬厚有力的手重新修葺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院子里的那棵小樹苗,抽枝散葉,一年比一年高大,最后亭亭如蓋。

畫面流轉(zhuǎn)。

夏日炎炎,蟬鳴聒噪。

十三歲的陳曉春帶著弟弟偷偷跑到村口的河里,笨拙地教他游泳,看著弟弟在水里撲騰得像只小鴨子,他笑得前仰后合。

秋風(fēng)送爽,谷物金黃。

少年陳曉春的肩膀已經(jīng)扛得起麻袋,他帶著弟弟在田埂上烤紅薯,兩個人的臉都吃成了大花貓,相視而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冬雪皚皚,萬物寂靜。

十六歲的陳曉春用打零工賺來的第一筆錢,給弟弟買了一件嶄新的棉襖,看著弟弟穿上后在雪地里撒歡打滾,他站在門口,雙手插兜,嘴角是壓不住的笑意。

時間繼續(xù)加速。

十八歲,他告別父母和含淚的弟弟,背著一個破舊的行囊,獨(dú)自踏上了去往香港的綠皮火車。

他身后,弟弟用力地?fù)]著手,大聲喊著:“哥!你放心!家里有我!”

從此,山高路遠(yuǎn)。

夢境里的陳曉春,仿佛真的經(jīng)歷了那段艱苦的打拼歲月。

他睡過天橋,被人數(shù)落,被人欺辱。

但每當(dāng)他撐不下去的時候,總會收到一封來自家鄉(xiāng)的、字跡歪歪扭扭的信。

“哥,家里一切都好,爸媽身體很棒。”

“哥,我用你寄回來的錢,把屋頂修了,現(xiàn)在下雨再也不漏了。”

“哥,我結(jié)婚了,她是個好姑娘,下次帶她去看你。”

“哥,你有兒子了!我是說我!你有侄子了!”

一封封家書,是他奮斗歲月里唯一的光。

他成功了。

成了萬眾矚目的巨星。

平行夢境里,他第一次衣錦還鄉(xiāng),沒有絲毫的遲疑和愧疚。

他看到那個熟悉的小院,看到了白發(fā)蒼蒼的父母,看到了那個憨厚笑著、領(lǐng)著一個虎頭虎腦小子的弟弟。

弟弟給了他一個用力的擁抱,狠狠捶了捶他的后背。

“哥,歡迎回家。”

……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趙玲玲和趙倩的眼前。

她們就像兩個站在時間長河岸邊的幽靈,看著一個少年走完他波瀾壯闊的一生。

不。

是看著一個被遺憾壓垮的靈魂,重新經(jīng)歷了一場圓滿的人生。

趙玲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個成年的、真實(shí)的陳曉春意識體上。

奇跡,正在發(fā)生。

他臉上那些因?yàn)橥纯嗪突诤薅羁倘绲犊痰陌櫦y,正在被一只無形的手,溫柔地緩緩撫平。

他那雙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清澈、明亮,重新燃起了名為“希望”的光。

最驚人的是他的頭發(fā)。

那些夾雜在黑發(fā)中、象征著歲月與悔恨的銀絲,仿佛失去了根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發(fā)根處被新生出的、濃郁的烏黑所取代。

他的靈魂,正在被這個溫暖的平行世界瘋狂地滋養(yǎng)。

精神,正在反哺肉身!

趙倩的呼吸徹底停滯,她引以為傲的所有知識和邏輯,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這是……創(chuàng)世神才擁有的權(quán)柄!

夢境的時間,走到了盡頭。

夕陽下,村口的大榕樹下。

兩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并肩坐著,看著遠(yuǎn)處田埂上奔跑嬉鬧的孫輩們。

弟弟遞過來一根煙,為哥哥點(diǎn)上。

他吸了一口,滿足地吐出煙圈,笑著說。

“哥,這輩子有你,真好。”

轟!

這句幻想了半生、卻從未聽過的話,如同一道創(chuàng)世的驚雷,劈開了陳曉春靈魂最深處的枷鎖。

他笑了。

發(fā)自內(nèi)心地、如釋重負(fù)地笑了。

下一秒。

整個平行夢境,如同被風(fēng)吹散的蒲公英,化作億萬金色光點(diǎn),溫柔地包裹住他的靈魂,然后驟然向內(nèi)收縮!

趙玲玲和趙倩只覺得眼前一花,強(qiáng)烈的失重感再次襲來。

當(dāng)她們回過神時,人已經(jīng)重新站在了那間頂級會所的奢華包廂里。

仿佛,剛才那跨越了半個世紀(jì)的漫長歲月,只是一場幻覺。

但她們的目光,在觸及沙發(fā)上那個人的瞬間,徹底凝固了。

陳曉春,依舊坐在那里。

但他不再是那個蜷縮著、渾身散發(fā)著頹著死氣的男人。

他靜靜地坐著,腰背挺直,身上那件洗舊的T恤,此刻竟被他穿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與從容。

他緩緩抬起頭。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眼角的皺紋淡去了大半,皮膚緊致,透著健康的光澤。

最驚人的是那頭標(biāo)志性的短發(fā),竟已是滿頭烏黑,再不見一根銀絲!

他整個人,仿佛年輕了二十歲!

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不再是悔恨的刻痕,而是沉淀下來的、獨(dú)屬于男人的魅力。

他看著林逸,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挑釁和懷疑,只剩下最純粹的感激與敬畏。

他站起身,走到林逸面前,沒有說一句感謝。

只是,對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一拜。

拜的不是療愈。

是再造之恩。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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