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

林鳶嘟囔著，不愿去相信對方的話語。

如果這是真的，那么她才是一切的源頭。

都是因為林鳶，才會讓朱緋的小隊損失慘重。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真相，哪怕早就已經猜測了無數遍。

“是啊，我是個騙子，我騙了你，也騙了所有人。阿鳶，憎恨我吧，這樣我殺死你的時候，就不會太傷心了?！?

綠回答得輕松，目光投注在戰場上。

越來越多的魔法少女加入了進來。

隨著她們的加入，地面上的魔障體也被飛速殺死。

戰場的急速轉變讓魔法少女們來不及將魔障體的核心回收，那些本該繼續戰斗的怪物們，被「殘響」們圍攻。

人們驚異的目光中，它們化為黑霧，被遠處的魔障體吸收。

“它在變強！不能再給它增加彈藥了！”

琥珀大聲疾呼，她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痕，恢復能力較慢的魔法少女，此刻節約了所有魔力用在攻擊上。

再這樣下去，她也撐不了太久。

魔法少女們打倒的魔障體，成為了遠處A級的燃料。

她們奮力戰斗的現在，慢慢減少的「殘響」又得到了補充。

更多的怪物布滿天空，一切都令人絕望。

魔障體還在不斷冒出新的，但是全國的魔法少女已經來了一半支援，即使如此，她們組成的法陣也無法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安妮的騷擾實在太過頻繁，她們必須先解決了這名“魔女”。

組成陣型的魔法少女們將她包圍。

“這樣才有趣啊！來吧！讓我們互相殘殺吧！”

安妮大笑著揮舞武器。

自從她成了魔女，原本該「振羽」變成和過去相差不多的姿態，現在卻已經完全變異，比起魔法少女更像是怪物那一邊。

不過她絲毫不在意，只要變強，這些都是細枝末節的小事。

被限制的魔女不再有機動性，自然就無法阻礙其他人的戰斗。

戰場開始確實向著魔法少女的方向偏移。

勝利，似乎不再是空談。

“你突然死而復生，又突然跟我說這些……之前安妮說讓我加入魔女的事情，也是你授意嗎？”

也許是受到的打擊太強，林鳶混沌般的大腦中，卻生出些許的理性來。

很奇怪，綠以前不是這樣的。

雖然距離上次“死亡”到現在已經有八年的光景，這么長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讓她性情大變。但林鳶依舊想要相信，想要去尋找綠身上過去熟悉的模樣。

“當然不是，”綠眺望著遠方，“那是她的擅作主張，還說你一定會很適合來當‘魔女’這樣的玩笑話。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不適合成為‘魔女’，那肯定就是你了?！?

綠的話語令林鳶無法回答，如果說要毀滅世界，她確實沒有這樣的念頭，但是一點壞心思都沒有的人，怎么可能出現在現實中？

林鳶自然也是有著一些難以言說的不好的念頭，比如偶爾想要做件壞事，欺負一下人之類的。

但是，那不代表她能夠下定決心去傷害他人。

“阿鳶，我要先把臨海市毀掉，接著是新野市，一點一點，讓雪球越滾越大，直到能夠把整個世界毀滅，你覺得怎么樣？”

綠的口吻就像是，這塊蘋果好不好吃。

林鳶感到荒謬至極，多年的搭檔，死了多年之后突然出現，又突然說要毀滅世界，這一切多么沒有真實感。

“我不相信……之前安妮跟我說的，明明是阻斷星靈來這里的通道，然后向魔應局復仇，根本就不是毀滅世界?！?

她這時大腦飛速運轉了起來，分明因為悲傷而痛苦不已的心情，卻不知道為什么距離自己的心越來越遠。

林鳶好似浮在空中，下方是自己痛苦的心靈，而上空的她卻頭腦無比清晰。

“連這個都告訴你，安妮是真的相當喜歡你呢。”綠笑了起來。

“不過那家伙也是個笨蛋，你覺得她知道的這些計劃，是來自誰呢？”

綠看著林鳶，目光依舊溫和。林鳶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你騙了她？你跟安妮說的都是假的？？？”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呢，我雖然是個騙子，但是不會全部都是假話。阿鳶，你知道說一個謊言，最有效的騙人的方式是什么嗎？”

綠不等林鳶回答，自顧自地接下去：“那就是用九分真實，一分虛假去騙人。”

她豎起手指，看起來閑適得猶如在自家陽臺上放松，和遠方的戰場形成截然不同的對比畫面。

“她知道的關于魔障體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想要推翻魔應局也是真的，我想要把那群雜碎星靈都殺了也是真的。但是，阿鳶你知道嗎？只要世界毀滅了，這些都是真的。”

綠的笑容是那樣刺眼，林鳶胸膛起伏，怒意漸漸上升，壓過了被欺騙的痛苦，也壓倒了自責與強烈的自我厭惡。

“你又想騙我是嗎？你根本不是這么想的，我知道的綠不是這樣的人！明明就是一個非常溫柔，即使總是捉弄我，也依舊會幫助我，不會讓我難過，只要看到我的眼淚什么都愿意答應我的人！”

林鳶的語速飛快，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說得這么快。

綠睜大了眼睛，顯出驚愕的神情來，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

她捧腹大笑，笑得彎下了腰，眼淚都因此而笑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綠的笑聲響徹天空，林鳶繃緊神經，緊閉雙唇。

“抱歉，我沒想到你眼中的我竟然是這副樣子。我真是太開心了，單純的、天真的、善良的、溫柔可愛的阿鳶，我就是喜歡你的這一點啊?！?

綠的聲音低了下去，隨著魔障體接近黃金海岸的邊緣，她直起身來。

“已經到了現在這一步，說什么都不可能回頭吧？我也不會想回頭的，你就在特等席上，仔細地觀看這一場盛宴吧。我可是精心準備了很久，想要讓你欣賞呢?！?

她拭去眼中留下的淚水，將自己的所有情緒也一同抹消。

“殺了她們！”

綠揮動手臂，魔障體裂開一道口子，耀眼的黑色光芒在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