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

數具軀體以扭曲、僵直的姿態躺倒在地，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生氣。

不約而同地，死者的腳踝上印著兩點淤青；月光灑下，那淤青也如退潮般迅速淡去，只余一片死寂……

五天后，聽聞C市供貨巨頭李莽手下內亂，李莽親自下場閉門清理，人員折損大半，還斷了一只左掌，圈內一片嘩然。

……

“唉~”

一聲滿足的喟嘆，季微霜將身體更深地滑入浴缸，溫熱的水線恰停在鎖骨下方。

蒸騰的水汽模糊了她眉宇間慣有的疏離，“咩咩，我們沒投股市的錢還有多少？”

“報告！可用流動資金余額37w~”

咩咩輕快的聲音響起。

季微霜閉著眼，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水面：“打15w到李莽卡上吧。”

既然用得上李莽，暫且不能讓他太過拮據，否則就是自己束縛手腳了。

短暫的沉默，只有撩動水花的聲音。

“嘖…”

季微霜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10w吧。”

一陣肉疼，季微霜壓根沒想過就在今早，包括這忍痛割愛的10w在內，全都是從李莽手上套來的……

“對了，明早大賺的股票可以出手了。”

瞞著那群人偷渡到小世界，季微霜不想引起太多注意。倘若被天道察覺可就麻煩了，她還約了旸琉吃酒呢。

……

旸琉（叉腰）：看清楚了，我才是霜霜最愛的人。

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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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將廉租房里僅有的家當收拾好，季微霜轉頭就租下了林歐陽隔壁的院子。

為什么是林歐陽？

大概是因為這是霜霜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的人吧，咩咩如是想。

“早呀~林醫生。”

清越的嗓音帶著笑，突兀地響起。

正在花園里專心侍弄花草的林歐陽聞聲猛地一僵。

他緩緩地、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扭過頭——看到少女笑瞇瞇的向自己打招呼，見了鬼一般，挺直了身子。

“嗬——！”

林歐陽倒抽一口涼氣，隔壁不是一家都定居國外了嗎？她怎么在那？——露臺上，少女正倚著欄桿，笑靨如花地朝他揮了揮手。

手里的噴壺直直向下，精準地澆灌著他昂貴的真絲家居褲，浸染開一大片深色的水漬。

季微霜饒有興味地看著他這副魂飛天外的模樣，唇角微勾，指尖慵懶地往下一指，語氣帶著點看戲的促狹：

“林醫生，您的褲子……快能養魚了哦。”

直到這時，林歐陽才后知后覺地感到小腿一片冰涼，低頭一看，頓時窘得滿臉通紅。

“還記得我嗎？”

話音未落，季微霜走下露臺，手一撐，牛仔短褲下白得晃眼的腿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輕松翻越圍欄，下一秒，穩穩落在林歐陽的花園里。

不想記得。

此時此刻，林歐陽十分后悔為什么當初貪圖那十幾分鐘的上班通勤時間，買下了間距如此之小的聯排別墅，一點不考慮住戶隱私！

眼前的少女，簡單的高馬尾，白色T恤利落地扎進牛仔短褲，乍看之下，干凈清爽得如晨光本身。

然而林歐陽只覺得她白得像鬼一樣，翹起的嘴角昭示著內心的邪惡，碎發隨風飄動，勾勒出索命的符咒。

這哪里是什么元氣少女？分明是披著人皮、踏著晨光降臨的索命幽魂！

季微霜才不管林歐陽心情如何，俯身朝向林歐陽，聳了聳鼻子，嚇得林歐陽快速后撤幾步。

“你來干什么？……強闖民宅構成非法侵入住宅罪啊！”

緊急調用相關知識，林歐陽試圖嚇退季微霜。

“你還守法啊？”

沒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季微霜回正身子，伸出右手。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的新鄰居，季微霜。”

渾渾噩噩地握上少女柔荑，林歐陽好不容易等來休息日，一早就被季微霜的系列操作雷得不清，腦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何時送走的季微霜。

直至晚上回到老宅，被父親問起，林歐陽才想起來，臨走前季微霜以“喬遷禮”的名頭，順走了他的戰術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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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邊…

“季姐，名單都在這了。”

一日不見，李莽穿著西裝、打了領帶，甚至穿了皮鞋，人模人樣地出現在吳江路路標旁的咖啡廳里。

墨鏡滑落鼻梁，露出一雙鳳眸，抬眼間若有流光。

漫不經心地定格在李莽身上，季微霜今天心情不錯，左手纖指勾起溫熱的馥瑞白送至唇邊，聲音里帶著幾分難得的松弛：

“這幾天原本有哪些安排？”

右手將李莽送的材料放在桌上，兩指捻起一頁，目光懶懶地掃過。

那身顯然不合身的正裝像是把他捆住了，李莽肩膀微縮，雙臂僵硬地交疊在身前，拘謹得像個良民：

“這周……原本，是想放個假的。”

……瞬間覺得，他有點委屈？

季微霜推了推墨鏡，纖細的玉腿交疊著，繼續翻看材料。

“哦對對，下周有一個局。”

李莽咽了咽口水，聲音壓低了些，“牽頭的是Q市的萬丘松，那是個狠角色。”

“邀請我們了？”

季微霜翻看的動作一頓。

“沒。”

高看你了。

季微霜目光重新落回財務表上，指尖劃過一行行數據，最終停在林醫生那欄——

平均醫療材料耗損高得扎眼。

這小子，油水沒少撈。

“聽說是有樁跨國的大買賣！”

李莽摩拳擦掌，“萬丘松一個人吞不下，又舍不得全吐出來……難說運氣好，干完這一票就能金盆洗手了。”

“到時候我跟你去。”

季微霜合上文件，裝回李莽懷里。

李莽的忠誠她倒不擔心，只是這萬丘松放出的消息是真是假，就耐人尋味了。

拋出這么大塊餌，是圖謀收編人心，還是等著收網撈魚？

季微霜覺得，這是場鴻門宴。

“嘿嘿，季姐…”

李莽抱著文件，湊近了些。

“咱是奔著大單去，還是先……探探虛實？”

“端了他們。”

好好好……

…嗯？端了他們？

李莽臉上的興奮瞬間僵住。

季微霜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揚長而去，獨留李莽一人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