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的小路上，兩串腳印深深淺淺，雨水沖刷下，掩去蹤跡。

“三個月內，要新的卵，chu女的。”

“這批不行？”

“那邊看不上。”

“奶奶的，一群龜孫。一開始他們說要卵！現在要處的？這我怎么來得及搞。”

男人煩躁地薅了薅自己的頭發，指尖捏著一段抽了一半，被雨水打彎了頭的煙。

“誰知道呢，三個月，你得找到，不然到手的錢就飛了。”

“特么的”，男人暗咒一聲。

抬手送煙，用力一吸，沒了滋味，“MD，什么操蛋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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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來到764號世界，四周幽閉的環境讓季微霜直覺情況不妙，抬手，一陣酥麻的感覺，只能微微活動手指。

“劑量不夠？”屬于男人的高大身影籠罩過來。

季微霜快速閉眼，在沒搞清楚情況前千萬別被發現有什么異常，要是引起天道的注意可得不償失。

“呵…”

陰影籠罩在身上，過了一分鐘，沒有覺察到異常便離開了。

“咩咩，什么情況？”

季微霜意識到自己現在似乎處于麻藥未散的狀態，尚不能集中精力，更別說脫困了。

“主人，764號世界發展到了現代，盡量不要使用神力。”

咩咩面前摞了一圈書卷，依稀看到一頂蓬松的羊毛，“這個世界科技和經濟發展得不錯，但本司人間善惡的神使，不知為何卻不曾來過這里；導致怨氣淤積，冤孽叢生，經年累月，早已如附骨之疽。”

咩咩繼續說道：“倘若這些怨靈能消散一些，世界氣運方可自發流轉，重歸正軌。”

呵……季微霜無聲嗤笑，原來如此！簡直利益熏心！

為剝奪世間靈氣，竟不惜親手將一方沃土扭曲成豢養怨毒的囚籠，生生掐斷天道垂青！這等手段…還敢妄稱為神？

強壓下翻涌的怒意，將尚未收束的魂魄之力沉入這具軀殼。

季微霜將聽覺、嗅覺以及微弱的觸覺，編織成網，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探去……

很濕…很陰暗…

通感的瞬間，她聞到了青苔的氣息，混著一點酒精的味道，還有…

金屬生銹的味道，很微弱。

也可能是血的味道…

剛才的人不知何時離開了，季微霜等待了很久，沒有感知到人的活動。

再次調動起力量，集中于右手指尖，季微霜終于抽動了兩下食指。

麻醉嗎？

想到前段時間在其他小世界學到的新知識，季微霜放棄了掙扎，靜觀其變。

既然一時半會兒不能起來，不如先閉目養神，養足精神。

……

【哐當！——】

生銹鉸鏈發出刺耳的震鳴，門被粗暴推開。

濃烈而混雜著汗臭、劣質煙草、霉變濕氣以及某種難以名狀的化學試劑的濁浪，猛地灌進狹小的空間。來者不善。

“這批不行，基因差，老板肯定看不上。”

粗曠的聲音混著煙味，仿佛喉嚨里堵著永遠咳不盡的痰，還有一股梅雨天氣腐爛苔蘚的潮濕霉氣。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但還是讓季微霜有一瞬的惡心，死死咬住牙關內側的軟肉，才將這股生理反應強行壓下。

“三個月，不然我換一個貨源了。”

音調平板，毫無起伏，男女莫辨的聲線，不刺耳，但說不上來的古怪。

腳步聲逼近，季微霜將自己徹底放空，呼吸微弱到幾乎停滯，眼瞼維持著全麻后特有的、毫無生氣的松弛，季微霜努力裝得像一個全麻后的人。

“不要靠近。”

一道年輕、異常冷硬的男聲響起。

又一道門被打開，投來一道狹窄、慘白的光，瞬間刺破昏暗，但很快又關上了，黑暗再次吞噬一切。

“……臟。”

死寂中，男人慢條斯理地補上了一個字。

剛離開的那人回來了，帶來一股季微霜熟悉的氣息。

“就看看貨，馬上走。”男人張口，濃烈刺鼻的煙味更明顯了。

人販子？季微霜努力調整控制表情，躺平，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

“情況和我之前說的一樣，不用看了，”年輕男人對那兩人下了逐客令，“我還沒處理完。”

“嘿嘿，這就走，這就走。林醫生，你繼續，你繼續，這就交給你了。”

聽上去，明明這個男人才是賣家，為何對“林醫生”畢恭畢敬、言聽計從，不過幾句話便被打發走了。

這個“林醫生”不簡單。

室內只剩兩人，季微霜的神經卻繃得更緊了。

……

“聽得到我說話？”

鐵門合攏的余音未散，男人的聲音便在這幽閉的空間里環響。室內只剩他們兩人，這話顯然是沖季微霜來的。

季微霜心頭一凜。

“演得挺像回事，”見她毫無反應，男人自顧自地繼續，“啞巴？”

季微霜挺尸，紋絲不動。

“上一個還是瞎子呢，”男人嗤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手術器械，“呵，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挺有本事。”

季微霜：……

回應他的依舊是沉默。

“喂！真不說話？”他提高了音量。

吵，季微霜實在想不明白，剛剛那么高冷，拒人千里、惜字如金的人，怎么轉眼就變得如此碎嘴？

“別裝了，你真以為自己打了全麻？”

男人一語戳破她的偽裝，“你今天才坐上床就暈過去了，我還沒注射呢，暈針啊？”

語畢，男人用鑷子試探著戳了戳季微霜外露胳膊，冰冷的金屬殼凍得季微霜一激靈。

裝不下去了。季微霜睜開眼，冷冷掃視男人一眼，隨后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修長的指節扣著白大褂口袋邊緣，身形在冷光下拉得更長，長得倒是不賴；燈關了大半，愈發顯得這里密閉昏暗，像是地下室。旁邊并排的有幾個操作臺，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嗆人。

764號世界留給季微霜的初印象欠佳。但本就是被剝奪靈力、不被眷顧的小世界，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喲，不裝了？”

像找到新玩具的孩子，林醫生拖過椅子坐到床邊，一雙桃花眼底躍動著頑劣、充滿惡趣味的光。

嘴角勾起壞笑，鑷子尖再次不輕不重地戳在季微霜裸露的胳膊上。

“喂，你來這干嘛？知道這是哪嗎？”

冰冷的金屬在她皮膚上流連，帶著十足的試探與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