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的別墅被警燈照得如同白晝。

陸沉站在二樓書房窗外，看著樓下巡邏的警員換崗。從接到預(yù)警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48小時，張濤把自己鎖在別墅里，連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謝屹帶著技術(shù)隊剛檢查完別墅的安防系統(tǒng)，紅外報警器、門窗磁控鎖，甚至在通風管道里都裝了震動傳感器。

“陸隊，所有死角都布控了，蒼蠅都飛不進來?！敝x屹抹了把汗，遞過來一杯水，“張濤這老小子嚇得快尿褲子了，剛才還跟我要安眠藥呢?！?

陸沉沒接水杯，目光落在別墅對面的老舊居民樓上。那棟樓和張濤的別墅只隔了一條馬路，三樓有扇窗戶始終黑著燈，窗簾卻留了道幾厘米的縫隙。他舉起望遠鏡，鏡片里映出窗簾后的陰影——像有人正貼著玻璃往外看。

“去查查對面三樓住戶的信息。”陸沉放下望遠鏡，“尤其是最近一周有沒有人入住?！?

謝屹剛要轉(zhuǎn)身，別墅里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

陸沉踹開別墅大門時，報警器的尖嘯聲快把人耳膜震破。一樓客廳空無一人，茶幾上的茶杯還冒著熱氣。張濤的臥室在二樓，門虛掩著，陸沉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乙醚味撲面而來。

床上沒人。

被褥被揉成一團，枕頭掉在地板上，上面沾著幾根灰白的頭發(fā)。通風管道的格柵被撬開，邊緣還掛著一小片深灰色的布料——和高遠出租屋里那件舊風衣的顏色一模一樣。

“關(guān)了警報！”陸沉吼道，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他爬上通風管道，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管道內(nèi)壁有新鮮的劃痕，還殘留著乙醚的甜味。

“陸隊！樓下發(fā)現(xiàn)這個！”謝屹在一樓喊。

陸沉從管道里爬出來，跑到客廳時，看見謝屹正舉著個證物袋。袋子里是枚銀色的袖扣，上面刻著縮寫“ZT”——張濤名字的首字母。但更刺眼的是，袖扣背面被刻了個反寫的“S”，只是這次的符號邊緣有些歪歪扭扭，像是刻到一半被打斷了。

“管道通向別墅后山的排污口?！奔夹g(shù)隊的人跑進來匯報，“出口處有新鮮的腳印，應(yīng)該剛離開不到十分鐘。”

陸沉抓起車鑰匙往外沖，警笛聲立刻在夜空中炸開。對面居民樓三樓的窗戶依舊黑著，但那道窗簾縫隙已經(jīng)不見了。

張濤失蹤后的第三天，城郊垃圾場發(fā)現(xiàn)了他的車。

車被燒毀得只?？蚣?，駕駛座上有攤凝固的血跡，DNA比對結(jié)果正是張濤的。蘇芮在灰燼里找到半片燒焦的衣角，布料纖維和通風管道里發(fā)現(xiàn)的那片完全一致。

“看來張濤已經(jīng)遇害了?！敝x屹把尸檢報告拍在桌上，語氣里帶著挫敗，“我們在垃圾場周邊搜了三天，連尸體的影子都沒找到?！?

陸沉盯著桌上的證物照片，張濤的袖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突然注意到符號歪扭的那處——像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邊緣有個微小的凹陷，形狀很規(guī)則，像顆米粒。

“把袖扣送去微量物證科，查一下凹陷里有沒有殘留物。”他指著照片說，“另外，再去張濤辦公室一趟，重點查他近五年的受賄記錄，尤其是和學(xué)校相關(guān)的?！?

謝屹剛走，周教授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澳莻€歪扭的符號，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么？”老教授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急促，“高遠是個完美主義者，前三個符號都極其工整，這次突然出錯，只有一種可能——他在刻符號時被打斷了，而且打斷他的人讓他不得不立刻離開。”

“您是說……還有其他人在場？”陸沉皺眉。

“或者是某種突發(fā)狀況?！敝芙淌陬D了頓，“我重新看了高遠的心理學(xué)論文，他在研究群體犯罪心理時提到過‘審判者同盟’的概念——認為單個審判者的力量有限，需要同類協(xié)助才能完成‘凈化’。這會不會是個伏筆？”

掛了電話，陸沉走到白板前，把四個死者的名字圈起來。林薇、王志國、劉艷、張濤，除了捐款給陽光福利院，他們還有個更隱秘的聯(lián)系——十年前都在星光幼兒園做過義工。

陸沉猛地想起林薇的職業(yè)——她就在星光幼兒園工作。他立刻驅(qū)車趕往幼兒園，園長顫巍巍地打開檔案室，翻出十年前的義工登記冊。在登記冊最后一頁，貼著張泛黃的合影，前排蹲著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笑容燦爛，而站在她身后的四個大人，正是林薇、王志國、劉艷和張濤。

“這孩子是誰？”陸沉指著照片問。

“是安安啊?！眻@長嘆了口氣，“可憐的孩子，十年前在幼兒園失蹤了，到現(xiàn)在都沒找到。當時這幾位都是來幫忙找孩子的義工，后來安安沒找到，他們就經(jīng)常來捐錢……”

陸沉的手指停在照片里安安的笑臉。他突然想起高遠出租屋里那本《犯罪心理學(xué)導(dǎo)論》的夾頁里，掉出來過一張被揉皺的兒童畫——畫上有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手里舉著個反寫的“S”。

這時陳默的電話打了進來，聲音帶著震驚：“陸隊，微量物證科在袖扣凹陷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是顆乳牙！而且DNA比對顯示，屬于十年前失蹤的女童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