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在破碎窗透進的月光里浮沉,空氣里混著血腥、硝煙和木頭味,還飄著一絲清冷的蓮香。
林逍遙的身體因劇痛微微抽搐。后背深可見骨的傷口邊緣,青黑色死氣像活物般蠕動,啃噬著好肉,帶來鉆骨的冰寒和撕裂痛。每呼吸一下都牽扯著傷口,火辣辣地疼。失血讓他頭暈目眩,眼前發黑,煉氣二層的真氣在體內掙扎抵抗,卻像螳臂當車,節節敗退。
“呃……”他想抬頭看蘇媚兒,視線卻模糊一片。
“別動!”清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柳如煙素白手掌懸在林逍遙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方,指尖青色靈光像跳躍的精靈,絲絲縷縷滲進傷口。青光過處,青黑死氣發出“滋滋”聲,像沸湯澆雪般消融,腐肉邊緣竟慢慢長出新肉芽——這是青蓮劍宗的“青蓮劍元”,專克邪祟死氣!
劇痛減輕,林逍遙意識清醒了些。他側頭看見蘇媚兒雖仍虛弱地蜷在墻角,但臉上死灰褪去,冰藍眼眸正焦急望著自己。
“謝……謝……”他聲音嘶啞,不管對方為何出手,救命之恩是真的。
柳如煙沒回應,專注盯著傷口,眉頭微蹙——林逍遙體內那絲帶著逍遙意境的淡金真氣,竟和她的青蓮劍元有種奇異的親和力?目光掃過他胸前破損衣襟下的殘玉,那溫潤光暈讓她心頭疑竇更深。
“死氣已去大半,但本源受創,得靜養。”柳如煙收回手,語氣平淡,“此地不能留。邪修雖被重創,他師父血手老魔定會察覺,隨時可能親至。”
血手老魔!親至?!林逍遙和蘇媚兒心同時一沉——一個弟子就這么恐怖,師父來了還得了!
“走……必須走!”林逍遙咬呀想去扶蘇媚兒,卻牽動傷口,疼得咳嗽不止,眼前發黑。
“你這樣,能去哪?”柳如煙淡淡瞥他一眼。
就在這時——
嗡——!!!
林逍遙胸前的殘玉突然發出微弱卻震靈魂的嗡鳴!一股比以往磅礴百倍的清涼氣息,像蘇醒的巨龍從玉佩里爆發,瞬間沖遍四肢百骸!殘留的死氣遇這氣息,像冰雪遇驕陽般蒸發干凈!被侵蝕的經脈不僅修復,還變得更寬更韌!
轟——!
識海里仿佛炸響驚雷!《萬古逍遙訣》總綱的金色古篆亮起,龐大的修煉感悟涌進來:“氣沖穴海,筑基始成……逍遙之道,豈囿樊籠?引天地氣運,鑄無上道基……”
是筑基篇!
玉佩涌出的清涼氣息修復傷勢后,竟瘋狂涌入丹田!林逍遙丹田那團拇指大的淡金真氣瞬間沸騰、膨脹——煉氣三層、四層、五層……境界像坐火箭般飆升,氣團飛速壯大凝實,從淡金變純金,能量波動越來越強!
“這……怎么可能?!”柳如煙第一次露出震驚!這速度聞所未聞!那玉佩氣息古老蒼茫,帶著超脫的逍遙真意,竟讓她的青蓮劍元都強烈共鳴!
蘇媚兒也瞪圓了眼,她最清楚林逍遙的底細——這簡直是神跡!
“呃啊——!”林逍遙痛得嘶吼!境界飆升帶來的不僅是力量,更是身體和靈魂的撕裂!經脈被撐得劇痛,骨骼作響,皮膚滲出血珠,丹田那團拳頭大的金色氣團仿佛要把他炸碎!
“不好!根基不穩會爆體!”柳如煙抬手就要輸劍元疏導。
“等等!”蘇媚兒急切喊道,“他的功法要引導!外力介入會適得其反!”她比誰都清楚“雙力循環”的玄妙,這是玉佩里的逍遙本源,只能靠逍遙訣駕馭!
柳如煙動作頓住,看著林逍遙痛苦扭曲的臉,最終收回手。
這時,殘玉光芒熾烈到頂點,像胸口燃著顆小太陽,玉內微光徹底點亮,溫潤光華流淌,仿佛有了呼吸。
嗡——!!!
玉佩發出貫穿時空的悠長嗡鳴,一股更精純浩瀚、像含著天地初開第一縷生機的本源氣息,如決堤星河注入林逍遙體內!
“玄關……開!!!”
林逍遙在極致痛苦中福至心靈,按筑基篇口訣,將所有意志集中于丹田那虛無卻真實的玄關一竅!
轟隆隆——!!!
體內像炸開了開天辟地的巨響!丹田那團狂暴的金色氣團,在本源之力注入和玄關打開的瞬間,猛地向內塌縮、壓縮、凝聚、蛻變!從璀璨金色轉成深邃暗金,從氣態變近液態,粘稠沉重!
煉氣九層巔峰!大圓滿!筑基臨界點——破!!!
咔嚓!
像琉璃破碎,又像宇宙初啼!林逍遙丹田內,那團壓縮到極致的暗金色能量核心亮起,凝固成龍眼大、圓融無暇、流轉暗金光澤的固態金丹——道基之種,筑基丹胚!
筑基期!成!!!
嗡——!!!
強橫氣息以林逍遙為中心爆發,像湖面投巨石激起千層浪!破碎家具被吹得四散,墻壁落灰,柳如煙的白裙都獵獵作響!她眸中滿是震撼——這筑基根基竟如此完美!
林逍遙緩緩睜眼,眼底流轉暗金光芒,藏著星辰大海,帶著睥睨天下的逍遙氣。傷口已愈合,皮膚光潔,肌肉充滿力量,氣質徹底蛻變,青澀市井氣換成沉穩內斂卻暗藏鋒芒的逍遙氣度。
“這就是筑基的力量?”他低語,難掩激動與自信。
目光先落向蘇媚兒,滿是感激與溫柔。昨夜生死相依,出租屋療傷,剛才的守護……點點滴滴涌上心頭。
“媚兒……”他聲音帶著筑基修士的磁性。
蘇媚兒冰藍眸子一顫,蒼白臉頰飛起淡紅,輕輕“嗯”了聲,銀發垂落遮住羞意。
林逍遙笑了,轉頭看向柳如煙,抱拳鄭重行禮:“多謝柳仙子救命,助我破境!”態度不卑不亢,有了筑基修士的氣度。
柳如煙看著他,眸中閃過異樣,最終只是頷首:“舉手之勞。你根基……驚人。”目光再落殘玉,“此玉從何而來?”
“家傳之物。”林逍遙坦然,“仙子認得?”
柳如煙沉默片刻,搖頭:“氣息古老,似曾相識,想不起了。或許看錯了。”她沒深究,話鋒一轉,看向窗外:“血手老魔隨時會來。你們打算去哪?”
林逍遙掃過這承載太多生死的出租屋,看了看蘇媚兒和柳如煙,念頭成型。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著野心與灑脫,朗聲道:“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柳仙子,媚兒!我們搬家!去一個真正屬于我們的地方,一個逍遙自在的地方!”
他目光灼灼,帶著自信與豪情:“就叫它——‘逍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