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物理自習課，教室里只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林璇盯著習題冊上的力學分析題，眼角的余光卻始終鎖著右方的江月。她的演算紙寫得密密麻麻，公式推導步驟簡潔得近乎凌厲，唯獨在一處摩擦力系數的取值上反復涂改，那猶豫的筆觸和她生人勿近的氣場格格不入。

“這道題的動摩擦因數是不是給錯了？”

林璇終于找到開口的機會，指尖點在題目末尾的數字上。他故意把滑動摩擦力說成靜摩擦，這是他從超凡英雄中學資料里看來的小陷阱——只有接觸過特殊材料實驗的人，才會立刻察覺其中的偏差。

江月抬眼的瞬間，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淺影。

她掃過題目數字的目光停留了半秒，筆尖在草稿紙上迅速勾出個三角形：“斜面傾角37度，sin值0.6，cos值0.8，用G×sinθ=μG×cosθ反推，μ應該是0.75才對。”

她的指尖在“0.75”上頓了頓，那力道幾乎要戳破紙張。

林璇心里微沉。這個數值計算，和超凡英雄中學實驗室里某種合金的摩擦系數完全吻合。他假裝撓頭，把筆帽在桌面上敲出三短兩長的節奏——這是他記下的疑似暗號的東西，此刻故意試探。

江月翻頁的動作毫無停頓，只是將物理課本往旁邊挪了挪，露出壓在下面的半張電路圖。圖上標著的電阻參數很奇怪，串聯方式像極了某種能量裝置的備用線路。

“可能是題目排版錯了。”

她的聲音沒什么起伏，卻在“錯”字上輕輕加重了語氣。

走廊突然傳來籃球撞擊地面的砰砰聲。趙陽穿著球衣跑過，經過窗邊時，他后頸露出的半截繃帶被風吹起，下面隱約可見塊青紫色的印記，形狀像枚不規則的星軌。

江月握筆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直到趙陽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她才緩緩松開手，手背上浮起層細密的冷汗。

“剛才那個是體育組的趙陽吧？”林璇狀似隨意地轉著筆。

“昨天籃球賽他投絕殺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他手腕上戴著個挺特別的手環。”

他注意到江月的左手腕有圈淺白色的勒痕，像是長期戴某種飾品留下的。

江月的視線落在窗外的香樟樹上：“沒注意。”

她從筆袋里掏出塊橡皮，擦掉剛才反復涂改的地方，重新寫上數值時，筆尖微微發顫，“我對體育不太感興趣。”

影飛舞抱著作業本經過，路過江月座位時，手里的磁鐵書簽突然“啪”地吸在桌角。江月像被燙到般猛地往后縮手，桌底傳來陣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影飛舞眼尖地瞥見她校服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銀色鏈條，鏈墜形狀像是枚被磨掉棱角的徽章。

“你的桌角是鐵的啊？”

影飛舞故作驚訝地拿起磁鐵，“我們班只有這個座位是舊課桌改造的，聽說以前是實驗樓淘汰的操作臺呢。”

她晃了晃磁鐵，“要不要借你玩？能吸起好多小東西。”

江月的喉結滾動了下：“不用了，我對磁鐵過敏。”

這個謊話說得太急，連耳根都泛起層薄紅。林璇清楚地看見，她桌底的金屬聲來自個小巧的電磁感應器，剛才磁鐵靠近時，感應器的指示燈亮了下紅光。

這時顧肆抱著摞實驗報告從走廊經過，他的視線隔著窗戶掃過江月，兩人交換了個極快的眼神。顧肆的手指在報告封面上輕輕敲了三下，江月立刻低下頭，將那張電路圖折成小方塊塞進筆袋。

“學生會在搞什么實驗？”

林璇假裝望向窗外，“剛才看見他們搬了好多金屬架進操場，像是要搭什么裝置。”

他注意到江月的呼吸節奏變了，吸氣時長明顯延長——這是緊張時的生理反應。

江月突然站起身：“我去接杯水。”

經過林璇身邊時，她的校服下擺掃過桌面，帶落了片從她頭發上掉下來的深藍色羽毛。羽毛輕飄飄地落在林璇的習題冊上，根部隱約有個極小的刻痕，像是字母“O”的殘跡。

林璇捏起羽毛的瞬間，一股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

“這是…”林二說道。

這羽毛的材質很奇怪，既非鳥類羽毛，也不是普通化纖，觸感帶著種冰涼的金屬質感，和上次擊敗奧姆伽羅斯時，對方脫落的翼膜碎片有些相似。

“她剛才往實驗樓方向走了。”

影飛舞湊過來低聲說，手里捏著塊剛撿到的芯片，“這是從她座位底下掉的，上面的紋路有點奇怪。”

芯片在陽光下泛著淡藍色的光，邊緣的編號“001”被磨得快要看不清。林璇想起趙陽后頸的青紫色印記，突然意識到那形狀或許不是星軌，而是某種能量裝置的接口圖案。

“下午的閉眼畫畫比賽，用的畫板是金屬板。”

影飛舞突然想起什么，“學生會通知上說要‘特殊顏料’，我剛才去倉庫看了，那些顏料罐上都貼著磁場感應的標簽。”

林璇的心跳開始加速。江月對磁鐵的異常反應，趙陽身上的印記，顧肆的實驗報告，還有這枚神秘的芯片……所有線索都指向實驗樓，指向那個被江月刻意回避的過去。他把羽毛夾進習題冊，突然有了主意。

“幫我個忙。”林璇拽住影飛舞的手腕，“去借個萬用表來，就說物理實驗要用。”

他看著江月的身影消失在實驗樓門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我們得去確認件事——那個操作臺改造的課桌，到底藏著什么。”

影飛舞剛跑向器材室，蘇棠就抱著漫畫書沖了進來：“林默學姐！你看我新買的奧特曼漫畫！里面有個會操控磁場的怪獸，胸前的標志和江月同學掉的羽毛好像啊！”她攤開漫畫，反派怪獸的胸口赫然印著個完整的“Ω”符號，正是奧姆伽羅斯的縮寫。

林璇的目光落在漫畫里怪獸的能量核心上，形狀竟和江月筆袋里露出的徽章輪廓完全吻合。他突然抓起書包，往實驗樓的方向跑去——不管江月是誰，她和奧姆伽羅斯，和那些隱藏在校園里的秘密，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走廊里的時鐘指向一點半，距離挑戰賽開始還有半小時。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一道道等待被揭開的謎題。林璇摸了摸口袋里的羽毛，心中的警報越來越清晰，他知道，離真相最近的地方，就在實驗樓的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