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人臉上的笑容早就已經消失了，它陰沉沉地凝視著霍頌，一動不動。

“SB。”霍頌翻了個白眼。

舒雅茹訓斥道：“不許說臟話！”

都說小孩子的惡是純粹的惡，大人的善是復雜的善，她對此表示贊同。

空氣逐漸安靜下來，大家的神經開始松懈，那個留學生在副駕駛座睡著了，傳來輕微的鼾聲，車子駛入了高速公路，偽人還在盯著霍頌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女續練習用腦電波控制軀殼，從褲兜里取出手機，找了個學音標的視頻，練習控制喉舌。

過了一個多小時，汽車駛入了服務站，司機李真下來休息一會兒，留學生伊麗莎白還在睡覺，舒雅茹帶著霍頌去上廁所了，偽人也悄無聲息地下了車，尾隨在霍頌后面。

少女思考了片刻，有舒雅茹在，霍頌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有事，就像偽人跟了她一路，她也沒出事一樣。剛好她手機沒電了，她就去借了個充電寶，給手機充上電，順便買了個自熱米飯，填飽了肚子，這具身體需要能量補充。

等她從超市里出來之后，場面已經變得極其混亂。

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霍頌，做著一模一樣的表情，同時說著一模一樣的臺詞，哭著喊著拼命向舒雅茹證明自己才是真的霍頌，而舒雅茹努力保持著鎮定，其他人都圍了過來看熱鬧。

很好，她正發愁該怎么證明偽人是偽人，現在它自己暴露了正如了她的意。

她一眼就分辨出了誰是偽人，偽人的眼神有點假，怎么說呢？它更像捕獵者，眼神深處藏著捕獵者獨有的專注，就像貓科動物的豎瞳一樣，又像瞄準鏡的光點，習慣把視線集中在一個點上，而非人類自然散開的視線。它模仿得再像，那非人的內核也無法完美隱藏。

目光掃過地面，一塊半截的紅磚躺在地面上，沒有猶豫，少女抄起板磚，跑過去沖著它后腦勺就用盡全力狠狠砸下！

怪物偽裝成人以后，會具有一切人類具有的特征，小到它的分子排列都和人類一模一樣，只要令這堆分子失去生命活性，偽人也就死了。

也就是說，她可以用殺死普通人的方式殺死偽人。

因為身體構造和人類一模一樣，偽人也沒法察覺她突然偷襲，不可能反應極快地躲開，再加上它現在變成了11歲的小孩，她雖然是剛誕生，但一誕生就是成年人，它更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沉悶的響聲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觸感傳來，偽人霍頌連哼都沒哼一聲，它被她重重擊倒在地，鮮血瞬間從后腦勺涌了出來，它的身體因劇痛而劇烈抽搐，因為疼痛暫時失去了行動力。

趁它病，要它命！

正當她準備繼續把它砸爆漿的時候，舒雅茹沖上來攔住了她，一把搶過她的板磚：“你瘋了嗎？！萬一她是真的頌頌呢？”

少女錯失了良機，就這一瞬間的耽擱，地上的“霍頌”就發生了恐怖的巨變。偽人的血肉飛速蠕動，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它很快從一個小孩變成了兩米高的大漢，傷口瞬間恢復，但因為沒有參照物，它的五官格外丑陋、詭異、扭曲，它的衣物隨著身形變化的同時，手里還多了一把槍械。

“啊——！！！”

“怪物！！”

人群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恐懼瞬間淹沒了所有人，四散奔逃。

舒雅茹僵在原地，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放大，臉色慘白如紙。真正的霍頌早已嚇癱在地，連滾帶爬地躲到她身后，死死抓住她的褲腳。

“小姐，我在幫你懲罰對你惡言相對的人，你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偽人看起來很疑惑。

聽它的意思，它在替她出頭？

少女說道：“我是……人類，當然……要保護……同類。”

現在世界規則尚且比較完善，世界沒有徹底崩塌，這個世界會排斥偽人的存在，它變成這樣，維持不了多久的。

偽人卻篤定地說道：“你不可能是人。”

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轉身就要離開，因為它手里有槍，再加上表現出來的詭異，壓根沒人敢阻攔，大家自發地讓開一條道。

“攔、住、它！別讓……它跑了！”少女費力地說道，可是沒有一個人聽她的，她沖到了最前面試圖阻攔，但它巨大的步伐極快，輕易就甩開了她。

所有人都被它嚇到了，大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污染，偽人的行動規則是取代，越是害怕，就越有可能被偽人取代，它的那把槍也只能對準受到了精神污染的人。

它挑了一個受污染程度最深的人，開槍打死了她，然后順利取代了她，變成了她的模樣。

它也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它的軀殼很快就會崩潰的。

人群更加驚恐：“殺人了！”

它現在只是個普通女人，現場這么多人，攔住它不是問題。

但問題是大家都受到了精神污染，驚恐之下根本不可能團結，只有極個別人還能將生死置之度外，只顧著拍視頻。

它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嘲笑，朝著女人的車走了過去，準備開車離開。

少女知道，很可能攔不住它了。

關鍵時刻，一聲槍響，它的太陽穴破了個大洞，同時，它的軀體緩緩倒了下去。

她循聲望去，原來是給她們開車的司機——李真，開槍了。

“忘了說了，我是武警。”她朝她露出張揚的笑容，說道。

哦對，發生地震等自然災害后，政府一般會讓警察、消防、醫護等人員進行救援，武警也是警察的一種。

只不過沒想到給她們開車的司機剛好是一名武警，還剛好攜帶槍支。

少女瞬間松了一口氣。

然后她就想起了偽人說的話：你不可能是人。

她不是人？笑死，怎么可能？

肯定是這個偽人不懷好意，故意這么說的，她才不信。

少女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后，看向了舒雅茹，說道：“你看，它真的不是霍頌。”

舒雅茹久久緩不過勁兒來：“抱歉，我不知道，我看你拿起磚頭就砸人，被你嚇到了，我很抱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