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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所謂家人

將拉格薩斯翻看最新一期周刊索沙拉的時間稍微往回倒退一天。

這個時候的索爾還站在尼比特族聚落的入口處,手里拿著溫蒂撿到的蛋以及裝著換洗衣物的獸皮背包,看著她依依不舍地與羅賓魯做最后的道別。

“嗚嗚嗚……羅賓魯……我還不想離開你們!”

“溫蒂,好孩子,你并不是離開我們,只是暫時去大公會里學習而已,等你學有所成,隨時都可以回來,看,那位魔導士還在等你呢,快去吧。”

在羅賓魯和索爾長時間的連哄帶騙之下,不知花了多久才終于讓溫蒂同意離開化貓之宿,去妖精尾巴完成索爾口中所謂的“留學”。

這會兒道別結束,溫蒂把自己的小臉哭得梨花帶雨,儼然就是個第一次上學不愿意和家長分開的幼兒園孩子。

越是看她這幅樣子,索爾心里就越是過意不去。

羅賓魯的本意是好的,從理性的角度思考,當溫蒂長時間和這群終將消逝的已死之人作伴,當他們真正要分別的那一天肯定會非常悲傷。

因此趁現在他們的感情還不夠沒那么深就將其分開,至少當化貓之宿的人消逝之后不會讓她太難過。

但是從感性角度出發,用這種手段把她從化貓之宿騙走,索爾作為接取委托的執行者,良心多多少少有點不太好受。

尤其是當溫蒂用那雙被淚水打濕的大眼睛看過來的時候,索爾心中的負罪感則更是強烈。

不過委托始終都是委托,哪怕溫蒂再怎么不樂意,索爾還是得按照羅賓魯的意思將她帶走。

“魔導士叔叔……”

“溫蒂,和羅賓魯揮手道別吧。”

索爾俯身半跪在地上減少自己對溫蒂的壓迫感,為了防止讓她感到害怕,特意放緩了語氣才對她做出提醒。

在索爾的提醒下,溫蒂用手臂擦掉了臉上的淚水以及淚痕,強行在臉上擠出一道勉強的笑容與羅賓魯揮手告別。

“溫蒂——!到了那邊以后一定要記得好好吃飯!”

“也不要忘了對魔法的學習啊!”

“我們會一直在這邊支持你的!”

而讓索爾也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接下來,化貓之宿的成員們紛紛從聚落里現身。

無論男女老少,他們全都在放聲吶喊著,同樣也在回應溫蒂的離去。

跨越了數百年時間,只為溫蒂一人而存在的公會,全員思念體的化貓之宿在這一刻竟猶如鮮活的生命,吶喊之中蘊含的感情只會令人為止震撼。

‘羅賓魯,你這老頭……呵,就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索爾勾起嘴角,默默在心底里對羅賓魯刮目相看。

已然死去數百年的人都能為溫蒂做到這份上,索爾這個接了委托的魔導士如果照顧不好她,那可就太對不起這個令他都覺得敬佩的委托人了。

和化貓之宿的同伴們揮手告別以后,溫蒂和梅爾蒂就被索爾帶到了他的座駕旁邊。

但是這個時候,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就擺在了他們眼前。

火輪只是一輛重型機車,輪子就前后兩個,座位也就這么一個。

溫蒂和梅爾蒂年紀還小,擠一擠還能在索爾的駕駛位前面坐下,可溫蒂要帶走的那顆蛋以及換洗衣物又該放在什么地方了?

“魔導士叔叔,你的車子好像坐不下我們幾個人,該怎么辦啊?”

聞言,索爾低頭看向了提問的梅爾蒂,他保持著平靜的表情,隨后把蛋和裝有溫蒂換洗衣物的獸皮背包都換到左手。

緊接著,在梅爾蒂和溫蒂大為震撼的目光中,索爾用右手打了一個響指,火輪的側面徒然就多出個挎斗。

索爾的魔力和魔法本質上都是和后院借來的東西,因此連接到后院直接用魔法創造出一個機車挎斗并不是什么難事。

當然如果真要造的話他肯定更愿意自己動手,不過眼下的情況也管不得那么許多了。

全然不顧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兩個幼女,索爾把溫蒂撿到的蛋和她的背包放入火輪側面的挎斗里,很快便騎上了他的座駕。

“梅爾蒂,溫蒂,上車吧,我們得趁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城鎮。”

握住火輪的油門輸送魔力,引擎很快就爆發出一陣強勁的蜂鳴聲,車尾兩根粗壯的排氣管中噴出火焰,還意外的將梅爾蒂和溫蒂都給嚇了一跳。

看來想讓兩個小女孩完全接受這種充斥著重工業風格的機械造物,目前還需要不少時間。

乘上火輪,三個人的身影很快就遠離了尼比特族的聚落,在羅賓魯的目送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

“吶吶,魔導士叔叔,那個妖精的尾巴是個什么樣的公會?”

“那個……溫蒂也想知道,自己要去什么樣的魔導士公會留學。”

聽見兩個幼女先后向自己提問,索爾緩緩把火輪的油門松開些許,讓行駛速度降到兜風的級別。

他勾起嘴角,做出回答時的口吻還帶著一絲自豪的意味:“妖精的尾巴啊,那可是由一群笨蛋組成的魔導士公會。”

“誒——叔叔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嘛?根本聽不懂啦。”

梅爾蒂仰著腦袋,帶著困惑的表情像看看索爾的臉,但是一不留神就撞到了身后溫蒂的鼻子。

或許是觸及淚腺的緣故,梅爾蒂這一撞當即就給溫蒂撞出了眼淚,讓淚水在她的眼眶里不停打轉。

當溫蒂將要哭出來的時候,索爾輕輕用空出來的左手幫她揉了兩下鼻子,隨后再次開口。

“就是說,妖精的尾巴是由一群只會喝酒,打架,破壞公物的笨蛋魔導士組成的笨蛋公會。

但是,無論你是高興,悲傷,喜悅,又或是憤怒,他們始終都會陪在你身邊,包容你,并且和你一起承擔這些感情,是一群讓我感到自豪的笨蛋。”

索爾用左手輕輕撫摸溫蒂的小腦袋瓜,以此來安慰她的情緒。

梅爾蒂為了不再撞到溫蒂的鼻子,選擇轉身回頭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索爾的表情。

談到妖精的尾巴,自豪與驕傲便在不經意間爬上索爾的臉頰,讓梅爾蒂也不由得開始對這個未曾謀面的魔導士公會產生了期待。

“那,是不是就像,像我和化貓之宿的大家一樣?”

溫蒂怯怯地開口提問,似乎還沒完全從鼻子剛才被撞的那一下恢復過來,她的聲音還有點哽咽。

“沒錯,就跟你和化貓之宿一樣,妖精的尾巴里,我們都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家人,盡情期待吧,溫蒂。”

清風拂過梅爾蒂的臉龐,當索爾提到家人一詞的時候,原本情緒還算平靜的她頓時就不安分起來。

如果索爾和溫蒂都有他們自己的家人,那么梅爾蒂的家人又都到哪里去了呢?

年僅七歲的梅爾蒂尚且還想不通這種事情,不過既然索爾都說了公會里都是沒有血緣的家人,那么她也可以成為妖精尾巴的一份子嗎?

“魔導士叔叔,我……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魔法,但是我也想加入妖精的尾巴,可,可以嗎?”

抱著試試的心態,梅爾蒂讓自己的左右手指尖互相碰到一起緩解緊張感,小心翼翼地向索爾提出了這個問題。

火輪依舊馳騁在菲歐烈王國軍的大路上,梅爾蒂地盯著眼前的儀表盤,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被索爾拒絕,因為她不懂魔法,卻又向往有家人陪伴的生活。

如今她已經是孤身一人了,曾經的家宅已經被燒毀,雙親也不見蹤影。

雖然索爾說梅爾蒂的母親以后會聯系他,可萬一母親不想要她這個孩子了呢?到時候她該怎么辦?

一想到自己被雙親拋棄的種種可能,梅爾蒂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快降至冰點,害怕得渾身都在發抖。

但是,一瞬間的疼痛卻從梅爾蒂的頭頂傳來,將她的意識喚回現實當中。

年幼的梅爾蒂捂著自己的頭頂,帶著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向索爾,懵懂的眼睛里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梅爾蒂,你第一反應是要加入魔導士公會而不是問有關母親的事情,該不會是在害怕你的母親不要你了吧?”

看著一下子變得氣勢洶洶的索爾擺出嚴肅的表情,梅爾蒂幾乎都要被嚇傻了,在他的追問下只能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但是她的點頭卻只是讓索爾的表情變得更嚴肅,他用左手指著梅爾蒂,語氣也進一步加重。

“那你無疑就是個傻瓜,剛才我敲你腦袋那一下你肯定覺得很痛吧?但是啊,當你的母親把你放進地窖里,被迫和你分開的時候……

她的心只會比剛才那下更痛一百倍,千倍,甚至是萬倍,所以絕對不要用這種想法揣測你的家人,明白了嗎?”

即使對梅爾蒂的思想感到氣憤,索爾也還是盡量控制著自己的音量,以防自己的憤怒讓兩個孩子受到過度驚嚇。

在他那股壓倒性的氣勢面前,梅爾蒂只能默默抽泣著,努力壓制自己的感情,以防自己哭出來。

“對,對不起,魔導士叔叔,我,我只是,害怕,怕媽媽不要我了……”

“呵,你放心就是,我以妖精尾巴的魔導士名義作為擔保,無論你的母親身在什么地方,她一定始終愛著你。”

索爾也不嫌棄,直接上手為梅爾蒂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嚴肅的表情這才終于得以緩和下來。

“所以趕緊把眼淚止住,你的母親可是個很厲害的人,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是個愛哭的孩子吧?”

親眼所見索爾三言兩語就說服梅爾蒂止住了眼淚,溫蒂眨了眨純真的眼睛,心中對帶著自己前去留學的這名魔導士有了進一步的認知。

‘這個叔叔,雖然看起來很兇,但其實好像是個好人呢。’

剛才被嚴肅的索爾嚇出來的驚慌一掃而空,認為自己似乎發覺到索爾的內心,溫蒂的臉上隨即便綻放出爛燦的笑容來。

“溫蒂你在笑什么?”

“因為梅爾蒂的媽媽讓我想到格蘭帝列,她也是等我睡醒以后就不見了,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兩個孩子在談笑之間就讓索爾的小幅度笑容凝固在臉上,怎么這個格蘭帝列,聽著不太像個人名啊?

好在有梅爾蒂擔任索爾的嘴替,聽出這個名字的異常之處,她也下意識就問道:“格蘭帝列?”

接下來,讓索爾意想不到的事情就來了。

聽完溫蒂的回答,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這次出門,好像給公會帶回去個很不得了的人物。

“嗯嗯,是格蘭帝列把我養大的,她就像我的媽媽一樣,還有還有,她其實是一條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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