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在鍛造錘起落間的火星飛濺里,在汗水浸透的粗布衣衫上,在金屬被反復錘煉的呻吟聲中,如同指間流沙,悄然滑落。
傲來城那間低矮的鍛造作坊里,空氣依舊灼熱、干燥,彌漫著鐵銹與汗水的味道。但此刻,那單調而沉重的“鐺鐺”聲卻已停歇。
唐舞麟和唐羽并肩站著,面前是兩堆閃爍著不同光澤的金屬小山。唐舞麟的那堆,銀灰色的金屬塊數量龐大,如同忠誠的士兵整齊列陣,每一塊都散發著穩定而扎實的百鍛中級氣息。唐羽的那堆則少得多,每一塊都只有拳頭大小,深邃內斂的暗銀灰色澤仿佛沉淀了夜空的星光,那是無限接近千鍛生靈卻始終未能真正跨越那道天塹的偽千鍛高級。
汗水順著唐舞麟棱角初顯的下頜滴落,在他腳下積起一小灘深色印記。他抬起纏著厚厚繃帶、隱隱滲出血絲的手掌,用力抹了一把臉上混合著油污和汗水的痕跡,藍眼睛里卻燃燒著一種近乎亢奮的火焰。他側過頭,看向身邊的弟弟,聲音帶著一絲喘息,卻異常響亮:“小羽!加上前幾次賣的,還有老師幫忙周轉的,夠了!絕對夠了!傳靈塔的錢,我們攢夠了!”
唐羽的小臉比五個月前似乎清減了些,下巴更尖了,襯得那雙烏黑的眼睛愈發大而沉靜。他點了點頭,沒有像哥哥那樣激動,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目光掃過自己面前那堆偽千鍛金屬,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遺憾。身體的桎梏……終究還是沒能打破。不過,夠了就好。他抬起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貼身口袋里那張硬邦邦的卡片——里面靜靜躺著他們這五個月用血汗換來的、沉甸甸的聯邦幣。
“好!好小子們!”邙天魁梧的身影從鍛造爐的陰影里走出,布滿風霜的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老懷大慰的驕傲。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幾乎帶著點粗魯地分別揉了揉兩個徒弟的腦袋,力道之大讓唐舞麟齜牙咧嘴,唐羽也微微蹙了下眉。“沒白費老子這幾個月的心血!明天!就明天!去傳靈塔!老子親自帶你們去!”他聲音洪亮,帶著鐵匠特有的不容置疑,“我倒要看看,我邙天的徒弟,能覺醒出什么驚天動地的玩意兒!”
唐孜然和瑯玥站在作坊門口,看著里面被汗水浸透、小臉卻洋溢著希望光芒的兩個兒子,眼眶都有些微微發紅?,槴h用手背悄悄擦了擦眼角,聲音帶著哽咽的喜悅:“好……好……舞麟,小羽,快出來洗洗,媽媽給你們做了好吃的!”
東海城,傳靈塔。
這座矗立在城市核心區域的巨塔,通體由一種瑩白如玉、散發著柔和魂力波動的特殊石材筑成,高聳入云,塔尖仿佛要刺破蒼穹。塔身表面流淌著繁復玄奧的銀色魂導紋路,在陽光下折射出夢幻般的光暈,散發出一種神圣、威嚴又帶著幾分疏離的冰冷氣息。它是魂師夢想的起點,是力量與地位的象征,也是橫亙在無數普通人面前的一道森嚴壁壘。
塔前巨大的廣場上,人潮涌動。有滿臉緊張期待、被父母緊緊牽著的孩童;有神情肅穆、帶著家族徽記的隨行人員;更多的是衣著普通、眼神中混合著希冀與忐忑的平民家庭。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混雜著興奮、焦慮和淡淡的敬畏。
唐孜然和瑯玥站在人群中,顯得有些局促。瑯玥緊緊握著丈夫的手,指甲無意識地掐進他的掌心,目光焦灼地望向那扇通往未知命運的巨大塔門。唐孜然努力挺直脊背,試圖給妻子和孩子們一點支撐,但他微微發白的臉色和緊抿的嘴唇,暴露了內心的緊張。
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站在最前方、如同一座鐵塔般紋絲不動的邙天。他抱著雙臂,虬結的肌肉將樸素的工裝撐得緊繃,亂糟糟的灰白短發根根豎起,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人群和那座高聳的巨塔,臉上沒有絲毫敬畏,只有一種近乎審視的冷硬。他像一頭誤入華麗殿堂的猛獸,格格不入,卻又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強悍氣場。
唐舞麟站在邙天身邊,小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仰著小臉,癡迷地望著那流光溢彩的塔身,藍眼睛里充滿了純粹的憧憬和對強大力量的向往。心臟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幾乎要撞破肋骨。武魂……魂靈……屬于他的力量,會是什么?
唐羽則安靜地站在哥哥身側,微微落后半步。他烏黑的眼睛同樣望著傳靈塔,眼神卻異常沉靜,如同深不見底的古潭,映照著塔身的流光,卻不起絲毫波瀾。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靜的外表下,思緒正如同風暴般翻涌?!{銀草……三級魂力……金龍王封印……’原著中哥哥那看似黯淡的開局,如同沉重的烙印刻在他的記憶里。他無法改變,只能等待,并在那之后,給予最堅定的支持。
“傲來城,唐孜然家庭,唐舞麟、唐羽,編號D-7743,請到3號覺醒室?!北涞碾娮雍铣梢敉ㄟ^擴音魂導器在廣場上空響起,清晰地傳入他們耳中。
來了!
瑯玥的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抓緊了唐孜然的手。邙天鼻腔里發出一聲沉悶的“嗯”,率先邁開步伐,如同一艘破冰船,分開涌動的人群,帶著唐孜然一家,走向那扇閃爍著柔和魂導光芒的側門。
覺醒室內部比想象中要簡潔。地面是光滑的黑色石材,墻壁和穹頂刻滿了復雜的銀色魂導回路,散發著微弱而穩定的能量波動。房間中央,一個直徑約兩米的圓形法陣微微凹陷下去,法陣中心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藍色水晶球,散發著柔和的牽引力。一名穿著傳靈塔制式白袍、神情淡漠的中年男子站在法陣旁,胸前佩戴著象征工作人員的身份徽章。
“誰先來?”白袍男子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沒什么溫度,目光在唐舞麟和唐羽身上掃過,帶著公式化的審視。
“我!”唐舞麟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向前一步,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狂跳的心臟,回頭看了一眼父母和老師。唐孜然和瑯玥用力點頭,眼中是無聲的鼓勵。邙天只是抱著臂膀,下巴微抬,示意他快去。
唐舞麟不再猶豫,邁步走向中央的覺醒法陣。當他踏入法陣范圍時,腳下那些銀色的魂導紋路瞬間亮起,柔和的光芒如同水波般流淌起來,將他小小的身體籠罩其中。一股溫暖而奇異的能量流開始從腳底升起,緩緩浸潤全身。
“放松,伸出你的右手,掌心向上。”白袍男子面無表情地指示,聲音在能量流動的嗡鳴中顯得有些飄忽。
唐舞麟依言照做,將還有些顫抖的右手緩緩抬起,攤開掌心,對準了法陣中心那顆懸浮的藍色水晶球。他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努力去感受那股在體內流淌的溫暖能量。
嗡——
法陣的光芒驟然變得明亮!無數細小的銀色光點從法陣邊緣升起,如同被磁石吸引的螢火蟲,紛紛揚揚地朝著唐舞麟的右手掌心匯聚而去!水晶球也開始散發出越來越亮的藍色光暈。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粘稠。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瑯玥捂住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唐孜然屏住了呼吸。邙天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唐舞麟的右手。唐羽的呼吸也微微凝滯,藏在衣袖下的小手悄然握緊。
來了!藍銀草!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唐舞麟攤開的右手掌心上方,空氣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一株稚嫩的植物虛影,由虛幻迅速變得凝實。
纖細的草莖,呈現出一種溫潤的深藍色,頂端分出三片小巧的心形葉片,葉片邊緣帶著極其細微的銀色脈絡,在法陣光芒的映照下,流轉著微弱卻純凈的生命氣息。它靜靜地懸浮在掌心上方,柔韌而安靜。
正是斗羅大陸公認的廢武魂——藍銀草!
白袍男子瞥了一眼那株深藍色的草葉,眼中沒有任何波瀾,甚至連一絲額外的情緒都沒有,仿佛看到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他公式化地開口:“武魂,藍銀草。”
簡單的五個字,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唐舞麟身上!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著掌心上方那株小小的、柔弱的藍銀草,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剛才所有的憧憬、所有的熱血、所有的期待,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干癟下去!只剩下巨大的失落和冰冷刺骨的絕望!藍銀草……廢武魂……他辛苦鍛造了五個月,手掌磨破了一層又一層皮,流了那么多汗,就是為了覺醒這個嗎?
巨大的落差讓這個六歲孩子幾乎無法承受,藍眼睛里瞬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小嘴癟著,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仿佛隨時會崩潰。
“舞麟……”瑯玥心疼地低呼出聲,淚水瞬間涌出眼眶。唐孜然也紅了眼眶,嘴唇翕動著,卻不知該如何安慰。連邙天那冷硬的臉上,也罕見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和擔憂。廢武魂……這意味著什么,他太清楚了。
就在這令人心碎的沉默即將吞噬唐舞麟時,一只微涼的小手,輕輕而堅定地握住了他冰涼、微微顫抖的左手手腕。
唐羽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哥哥身邊。他仰著小臉,看著唐舞麟那雙盛滿淚水和絕望的藍眼睛,烏黑的瞳孔里沒有任何輕視或失望,只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沉靜的堅定。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覺醒室里的壓抑:
“哥,別怕?!碧朴鸬穆曇艉茌p,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藍銀草怎么了?它是草,但也是生命。草能破石,能成林。誰說它不能變強?”他用力握了握哥哥的手腕,眼神認真無比,“我們有錢了,去挑一個厲害的魂靈!我們一起努力!以后,我保護你!”
唐舞麟怔怔地看著弟弟那雙清澈而堅定的黑眼睛,聽著那稚嫩卻充滿力量的話語。那株掌心柔弱的藍銀草,在弟弟的話語中,仿佛也微微挺直了纖細的草莖。一股微弱卻真實的暖流,順著被握住的手腕,緩緩流入他冰冷絕望的心田。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強行把快要掉出來的眼淚憋了回去,重重點頭,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嗯!”
白袍男子對兄弟倆的互動恍若未聞,只是冷冰冰地指了指法陣中心的水晶球:“測試先天魂力,手放上去。”
唐舞麟收拾心情,將帶著藍銀草武魂的右手,輕輕按在了那顆冰涼的藍色水晶球上。
嗡……
水晶球內光芒流轉,如同星云旋轉。柔和的光暈亮起,并不強烈,只占據了水晶球內部大約三分之一的空間,穩定地散發著微光。
“先天魂力,三級。”白袍男子毫無感情地報出數字,然后直接轉向唐羽,“下一個?!?
三級的先天魂力,配上廢武魂藍銀草。這幾乎宣判了唐舞麟未來在魂師道路上的黯淡無光。剛剛被唐羽安撫下去的絕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無聲地漫上唐舞麟的心頭。他低著頭,默默退到父母身邊,小小的背影透著一股沉重的落寞?,槴h立刻將他緊緊摟在懷里,無聲地安慰著。唐孜然和邙天也圍了過去,低聲說著鼓勵的話,但氣氛依舊沉重。
唐羽深吸一口氣,將哥哥的失落看在眼里,心中那根弦繃得更緊。他不再猶豫,邁步踏入了那光芒流轉的覺醒法陣。溫暖的能量流包裹全身,仿佛浸泡在溫水中,但唐羽的心神卻高度凝聚,摒棄了所有雜念。
“伸出右手?!卑着勰凶右琅f是那副公事公辦的腔調。
唐羽依言,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攤開掌心,對準了法陣中央的水晶球。
嗡——!
法陣的光芒再次大盛!銀色的光點如同受到更強的牽引,瘋狂地朝著唐羽的右手掌心匯聚!其聲勢,竟隱隱比唐舞麟剛才還要強上一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唐羽的右手掌心上方,空氣劇烈扭曲!一點赤紅的光芒驟然亮起,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火星!
光芒迅速凝聚、拉伸、定型!
最終,一面造型古樸的青銅圓鏡虛影,清晰地懸浮在了唐羽的掌心上方!
鏡身不過巴掌大小,邊緣銘刻著繁復玄奧、仿佛在流動燃燒的火焰云紋。鏡面并非光滑,而是如同融化的赤銅,呈現出一種半凝固的液態質感,內部仿佛有巖漿在緩緩流淌、翻滾!一股灼熱、爆裂、仿佛能焚盡萬物的氣息,毫無保留地從這小小的鏡面上散發出來,瞬間讓整個覺醒室的溫度都上升了幾分!
“嗯?”一直面無表情的白袍男子,在看到這面赤銅火鏡的瞬間,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驚訝!他下意識地向前傾了傾身體,目光銳利地審視著,“武魂……器武魂?火屬性?氣息很純粹……很霸道……”他似乎在記憶中搜索著類似的武魂圖譜,一時難以確定。
“赤霄離火鑒。”唐羽平靜地報出了這個名字,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這是在他感知到武魂成型的剎那,靈魂深處自然浮現的真名。
“赤霄離火鑒……”白袍男子重復了一遍,眼中驚訝更甚,隨即點了點頭,“好!好武魂!氣息強度上佳!登記為:赤霄離火鑒,火屬性器武魂!”他的語氣明顯比剛才對唐舞麟時要熱切了一些。一個擁有強大攻擊性器武魂的孩子,價值自然遠超廢武魂。
唐孜然、瑯玥和邙天臉上瞬間涌上了巨大的驚喜!尤其是剛剛經歷了唐舞麟的打擊,唐羽這強大器武魂的出現,如同一劑強心針,驅散了籠罩的陰霾!邙天更是咧開嘴,無聲地握緊了拳頭,眼中爆發出“果然如此”的狂喜光芒!他就知道!這小怪物絕不會平凡!
唐舞麟也暫時忘卻了自己的失落,從媽媽懷里抬起頭,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弟弟掌心那面燃燒般的赤銅鏡,小臉上滿是純粹的、為弟弟高興的笑容。弟弟好厲害!
然而,就在白袍男子準備讓唐羽測試魂力,所有人以為覺醒已經結束的瞬間——
異變陡生!
唐羽的左手,那只一直自然垂落在身側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劇烈地顫抖起來!一股與右手灼熱氣息截然不同、卻同樣磅礴浩大的力量,毫無征兆地在他左臂經脈中轟然爆發!仿佛沉睡的巨龍被驚醒,要撕裂束縛,破體而出!
“呃!”唐羽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小臉瞬間變得煞白!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失控的左手!
白袍男子瞳孔驟然收縮!失聲驚呼:“能量反沖?!不對!這波動……”
嗡——?。?!
覺醒法陣仿佛受到了更強的刺激,嗡鳴聲陡然拔高了一個八度!璀璨的銀色光芒如同沸騰的開水,瘋狂地從法陣紋路中噴涌而出!這一次,所有的光芒,所有的銀色光點,不再是涌向右手,而是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朝著唐羽劇烈顫抖的左手掌心奔涌而去!
光芒刺目,能量激蕩!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唐羽的左手掌心上方,空氣被強行撕裂!一株植物的虛影以驚人的速度凝聚、顯現!
那并非柔弱的草葉,而是一株通體呈現出深邃、尊貴翡翠色澤的藤蔓!藤蔓并不粗壯,只有拇指粗細,卻充滿了古老而威嚴的生命氣息!它蜿蜒盤旋,如同沉睡的青龍,藤身之上,布滿了極其玄奧、仿佛天然生成的暗金色古老紋路,散發出一種統御萬木、君臨自然的磅礴威壓!幾片同樣呈現翡翠色、邊緣帶著暗金鑲邊的狹長葉片點綴其上,輕輕搖曳,每一次搖曳,都仿佛引動了空氣中草木精氣的共鳴!
翡翠藤蔓出現的剎那,一股清新、浩瀚、充滿了無盡生機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與右手赤霄離火鑒那焚盡八荒的灼熱氣息分庭抗禮!一左一右,一火一木,兩種截然相反卻又都強大到令人心悸的力量,在唐羽小小的身體上交相輝映,將整個覺醒室映照得光怪陸離!
“雙……雙生武魂?!”白袍男子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人徹底石化!他張大了嘴巴,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臉上那萬年不變的淡漠表情被極致的震驚、駭然和狂喜徹底撕碎!聲音因為過度激動而扭曲變調,尖銳地劃破了覺醒室的死寂!
“青帝藤!”唐羽忍著左臂經脈被兩種強大力量沖擊的脹痛,清晰地感知到了這第二武魂的真名。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白袍男子那失態的模樣,以及身后父母老師那如同見了鬼般、徹底呆滯凝固的表情,心中卻一片奇異的平靜。果然……還是來了。
“青帝藤……青帝藤……”白袍男子如同夢囈般重復著這個名字,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起來,“雙生武魂……火與木……極致屬性?!天啊……東海城……不!整個聯邦多少年沒出過雙生武魂了?!記錄!快!最高規格記錄!”他手忙腳亂地撲向旁邊的魂導記錄儀,動作完全失了方寸。
整個覺醒室陷入了一種近乎癲狂的寂靜。只有法陣光芒流轉的嗡鳴和唐羽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唐孜然和瑯玥互相攙扶著,才勉強沒有腿軟跌倒,他們看著光芒中心那個小小的身影,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的神跡。邙天死死攥著拳頭,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臉上的肌肉因為極致的激動而扭曲著,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想狂笑,卻又怕驚擾了什么。
唐舞麟更是徹底懵了,小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看看弟弟左手的翡翠藤蔓,又看看右手的赤銅火鏡,再看看那失態的工作人員,小小的腦袋完全無法理解“雙生武魂”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恐怖含義,只覺得弟弟……好像變得比傳靈塔還要高大了?
“測試!快測試先天魂力!”白袍男子猛地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幾乎是撲到法陣旁,聲音嘶啞地催促,眼神熾熱得如同要融化唐羽。
唐羽定了定神,壓下體內兩股強大武魂力量帶來的沖擊感。他深吸一口氣,先將左手上那散發著磅礴生命氣息的青帝藤武魂虛影緩緩收回體內。那翡翠色的光芒隱沒的瞬間,左手失控的顫抖也隨之停止。然后,他將承載著赤霄離火鑒武魂的右手,穩穩地按在了那顆藍色的水晶球上。
嗡——!
水晶球如同被點燃的恒星!內部的光芒瘋狂暴漲!不再是柔和的流淌,而是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涌澎湃!刺目的藍色光暈瞬間充斥了整個水晶球內部!光芒之盛,幾乎要透過水晶球壁溢射出來!最終,那璀璨奪目的藍色光芒,穩定而強勢地占據了水晶球內部超過九成的空間!如同燃燒的藍色海洋,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魂力波動!
“九……九級!先天魂力九級!”白袍男子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徹底破音,尖銳得刺耳!他看著水晶球里那幾乎滿溢的藍色光芒,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雙生武魂!先天魂力九級!天才!不!妖孽!絕世妖孽啊??!”他看向唐羽的眼神,已經不再是看一個孩子,而是在看一件稀世國寶,一件足以震動整個聯邦魂師界的無上瑰寶!
先天魂力九級!距離滿魂力十級,僅差一線!配合雙生武魂……這天賦,足以讓任何勢力瘋狂!
覺醒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水晶球散發的璀璨藍光和眾人粗重的喘息。巨大的驚喜如同海嘯,瞬間淹沒了之前的沉重?,槴h捂著嘴,喜極而泣。唐孜然激動得說不出話,只是用力拍著邙天的肩膀。邙天終于爆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如同風箱拉動般的狂笑聲:“哈哈哈!好!好!好!老子的徒弟!老子的徒弟?。。 ?
唐羽緩緩收回手,水晶球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他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左手仿佛還殘留著青帝藤那磅礴的生命氣息,右手則縈繞著赤霄離火鑒的灼熱余溫。雙生武魂……先天九級……這開局,遠超預期。他抬起頭,目光穿過激動的人群,落在了依舊有些懵懂、但眼中滿是真誠喜悅望著自己的哥哥唐舞麟身上。
‘哥,別急?!朴鹪谛闹心?,‘你的路,才剛剛開始。’
傳靈塔魂靈殿。
這里的氛圍與覺醒室的冰冷神圣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個……充滿奇幻色彩的巨大動物園與交易市場的結合體。
穹頂極高,光線被巧妙地設計成柔和的自然光。巨大的空間被分割成無數透明的魂導能量隔間。每一個隔間里,都懸浮著一個或大或小的光球。光球內部,封印著形態各異的魂靈!
有在光球里呼呼大睡、憨態可掬的十年柔骨兔;有在狹小空間里暴躁沖撞、獠牙猙獰的百年鐵甲犀牛幼崽;有優雅盤旋、羽翼閃爍著冰晶的百年冰晶雀;甚至還有盤踞在光球角落、散發出陰冷氣息的百年曼陀羅蛇虛影……
魂靈的氣息或溫和,或暴戾,或靈動,或陰冷,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而令人心悸的場域??諝庵袕浡哪芰坎▌雍突戢F特有的氣息。
穿著考究制服的工作人員穿梭其間,引導著客人。穿著華服、帶著保鏢的大家族子弟趾高氣揚地挑選著百年甚至千年魂靈。更多的則是像唐孜然一家這樣,穿著樸素,臉上帶著謹慎和計算神情的普通家庭,在十年魂靈的區域反復徘徊、比較。
唐舞麟和唐羽兄弟倆,在唐孜然、瑯玥以及如同守護神般寸步不離的邙天陪同下,走進這片光怪陸離的空間。唐舞麟的失落感在弟弟驚天動地的雙生武魂刺激下,已經被沖淡了不少,此刻更多的是好奇和重新燃起的希望。他拉著唐羽的手,藍眼睛亮晶晶地掃視著周圍那些光球里的魂靈,充滿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