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東宮卻燈火通明。

太子書房里，我爹急的團團亂轉。

“瞧瞧你們兩個養出的好女兒，連太子娶親這樣的事都敢弄虛作假！”

姐姐的母親齊氏和我娘小齊氏一齊跪了下來。

我推門進來時，齊氏正求父親處死我與母親。

“老爺，小齊氏向來心術不正，這些年她處處與我作對，如今更是有滔天的膽子，敢叫她女兒換嫁太子！”

她跪在地上大哭：“這樣的人留在府里，老爺你早晚有一天會被她害了！”

我娘跪爬著上前抱住我爹的腿，戚戚瀝瀝地掉著眼淚：“楚郎，你是知道我的，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干不出偷換太子妃這樣誅九族的大罪啊！”

她伸出一指，顫顫巍巍地指向齊氏：“姐姐好狠毒的心！如今你女兒楚憶然下落不明，太子娶親又迫在眉睫。楚憶然向來是個膽子大的，定是她攛掇紅兒替她嫁給太子！”

她回頭看著我爹凄怨道：“老爺不是不知道，楚憶然在府上與一馬夫走得很近，說不定就是她拒旨逃親，嫁禍給紅兒，自己與情郎私——”

“住嘴，休得胡言！”我爹氣的胡子都歪了，他一個巴掌狠狠扇在我娘的臉上，把她的話堵了回去，眼神慌亂頻頻瞟向一旁的太子。

我撲了上去。“娘！”

我與娘坐在一起抱頭痛哭。

我爹一看見我，撕扯著就要上前打我：“楚憶紅，我怎么生養出你這么個膽大包天的女兒？快說，你把你姐姐藏到哪去了？”

言語間竟是要把錯全推到我的頭上。

太子只在一旁冷冷看著我爹打我，不發一語。

短短幾個時辰，我接連被太子與爹爹傷了心。

我只說我不知道。

一時間，我爹痛心疾首，齊氏仍鐵了心要殺我娘，我娘與她爭辯不休，場面混亂無比。

太子一聲暴喝：“夠了！”

他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著我，嘴里卻問我爹：“事到如今，楚相你說，要怎么辦？”

我爹滿頭大汗，跪在太子面前，痛哭流涕：“殿下息怒，老臣昏聵，家中竟然養出兩個奸人。她娘倆犯下此等大罪，我實在沒臉求殿下寬恕。”

“就把她們交由殿下處置，要殺要剮，老臣絕無怨言！”

我娘的哭聲傳進我的耳朵，一時之間，我不敢置信。

這還是那個會把我放在肩膀上、帶我看花燈、給我捉蝴蝶的爹爹嗎？

十六歲我的生辰禮，爹爹為我點上滿城花燈，摸著我的頭，笑得一臉慈祥：“這是爹爹最后一次為紅兒辦生辰禮了。”

“紅兒是大姑娘了，要嫁人了。爹爹一定為你找一個如意郎君。”

“你是爹爹最疼愛的女兒。爹給你找的夫婿，必須得比我更疼你，爹才放心。”

那一日父慈女孝溫馨光景還歷歷在目，不過半年時間，他竟然要把我和娘推出去，替楚家擋災。

事到如今，我反而冷靜下來。轉身質問太子：“殿下，您若要殺我解恨，我認了。可太子妃已經娶進門，明日一早朝中問起來人在哪，要怎么解釋？”

我又轉頭對著父親磕頭：“如今姐姐已經下落不明，若殺了我，太子妃懸空，宮內定要追查。紙包不住火，到時候不光要問責楚家，太子也脫不了干系。”

我娘馬上反應過來，跪在地上哭求道：“為今之計只有先讓妹妹代替姐姐嫁進來，先在東宮稱病不出面，等把憶然找回來后，再把姐姐以妹妹的名義娶進東宮做妾，后面再讓她倆互換身份。”

齊氏氣的瞠目結舌：“好你個毒婦，楚憶紅也配做我的女兒？”

我爹卻愣了，接著喜笑顏開：“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啊。殿下您說呢？”

太子久久未語，我爹又哄道：“等憶然嫁進門，大家都是一家人，您要怎么懲處她們自然是您說了算。”

我死死攥住母親的手臂。

等了良久，太子才緩緩出聲：“好。”

我娘長舒一口氣，可太子聲音未停：“既然要稱病做戲，就做的像一點。”

他狠狠盯住我，一臉陰翳：“來人，把太子妃的腿打斷！”

不顧我的掙扎，仆人把我活活拖了出去。

我疼暈過去之前，我娘哭著趴在我耳邊說：“一定要找機會去面圣，讓皇后娘娘看到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