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單向玻璃，昏厥的老人雙眼翻白，嘴角涎水拉出了晶瑩的絲，灰白的發(fā)黏在額前，狼狽至極。

看老人剛才那痛苦癲狂的模樣，失去的肯定不只是一塊肉那么簡單。

林曄莫名脊背發(fā)涼，后頸炸起了一層細栗。

那怪異的感覺，仿佛被綁在那手術(shù)臺上剜肉的是自己一樣。

“考慮到很多鬼器失控的現(xiàn)象，總部特地研究出了這剝離技術(shù)。走吧，給你來點冰的。”

鄭晚霜抬腳，領(lǐng)著他返回休息室。

腳下的燈帶亮起又熄滅，像是心跳。

林曄卻是捕捉到了關(guān)鍵詞匯，“只要鬼器失控，都要強行剝離？”

他這狀若瘋狗的影子鬼，怎么看，怎么不安全。

“也不全是，一部分不是那么危險的還能再救一救。”鄭晚霜是個好人，有問必答，“比如可以吸收駕馭第二件鬼器，這樣可以平衡鬼的力量。那個老人就是想用這樣的方法。”

林曄眼里多了幾個問號，“那他這不是害人嗎？被你們抓到還是一死。”

“嗯，但獲取鬼器又不只是殺人奪寶這一條路。”

林曄眼睛一亮，等著她繼續(xù)說。

兩人已經(jīng)回到了休息區(qū)，鄭晚霜推開了玻璃門，里面冷氣撲面。

“靈異論壇偶爾會放出一些鬼器售賣，但那要價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因為鬼器交易用的不是貨幣，而是壽命卡。”

林曄驚了，沒想到那壽命卡還能有充當(dāng)貨幣這個功能，只是那鬼器的來路就引人深思了，“來路正規(guī)嗎？”

“正不正規(guī)就不知道了，不過鬼器的來源無非就那幾種。一是詭異游戲的獎勵。二是關(guān)押封存厲鬼。三則是從控魂師身上剝離。異常研究局會管，但有時也顧不了那么全面。”

休息區(qū)燈光溫和，鄭晚霜從冰箱取出了兩瓶冰鎮(zhèn)可樂，“啵”的撬開金屬瓶蓋，將其中一瓶推給了他。

林曄接過，指尖冰涼，心有余悸。

這說法顯然是確實有殺人奪寶的事件，但他們管不了那么全面，無法核實全部來源，自然會有一些被當(dāng)作工具屠戮了的可憐蟲。

而他，差點就成為了其中之一。

深呼吸了口氣，林曄開始對那靈異論壇比較好奇，“那個靈異論壇什么來路？居然那么厲害？”

“不算厲害，只是存在的時間久，所以底蘊深厚罷了。你可以理解為他們是玩家組成的聯(lián)盟，主要作用是交換信息情報，以及雇傭，交易道具。里面潛藏了很多玩家，他們并不想受官方管制，但又有所需求，所以需要這樣一個平臺，讓官方和民間達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最先發(fā)現(xiàn)靈異現(xiàn)象，被卷入詭異游戲的就是靈異論壇的這些人。而異常研究局是詭異游戲擴散后才組建的，但要比力量，最強的還是官方。”

鄭晚霜抿了一口冰可樂，纖細的指尖輕敲玻璃開口。

“就拿鬼器來說，異常研究局有很多，全是處理靈異事件時關(guān)押的鬼。只是考慮危險性一般是處于封存狀態(tài)，但如若是我們系統(tǒng)內(nèi)自己人鬼器失控，組織不會吝嗇資源。”

所說的一切，都意有所指。

林曄也灌了口可樂，開始權(quán)衡利弊。

余凌空的段位比自己高了可不止一星半點，卻故意卡在自己危機解除后人才出現(xiàn)，很難說不是故意的。

但卻也并不是故意想要他死，而是想讓他明白自己的處境。

一個擁有強大鬼器的新人控魂師，背后毫無勢力，只能成為待宰的羔羊。

他可以躲過一次，那下一次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異常研究局現(xiàn)在是想讓他做出選擇，官方可以給他提供資源，可以給他庇護，可以在他鬼器失控時幫他解決。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是異常研究局的人。

權(quán)利，與義務(wù)對等。想要獨善其身并沒有那么容易。

“如果我加入，會獲得什么？”

林曄深呼吸了一口氣，猛灌了一口可樂，才讓自己冷靜開口。

鄭晚霜微笑，似乎是早有預(yù)料。

“普通隊員月薪3萬，七險二金。每次出任務(wù)獎金另算。”

沉默，好一會林曄才繼續(xù)開口。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異常研究局有專門針對詭異游戲和駕馭鬼器的訓(xùn)練，可以幫助你快速成長。當(dāng)你鬼器失控時，也允許你選擇一件危險級別較低的鬼器來平衡自身。你也可以繼續(xù)利用系統(tǒng)的資源信息來尋找爺爺。”

條件說完，林曄陷入沉思。

他心說，你們這資源信息對于普通人還挺管用的，隨便查。

但對于靈異現(xiàn)象和控魂師也沒多大用啊，要是都像自己一樣能隱身，你那監(jiān)控咋翻也沒用。

而很不巧，他的爺爺大概就是個很強的玩家，畢竟那壽命卡跟不要錢似的。

“那要是再遇到想殺人奪寶的……”林曄欲言又止。

鄭晚霜猛拍了下桌子，“有膽動異常研究局的人，怕不是活膩了。給你配武器，余凌空那個可以打鬼的槍見過沒？給你來兩把，再遇上削就完了！”

這也算是表明了態(tài)度了，林曄松了口氣，他可并不想再遇到類似的事情。

“我加入。”

林曄將可樂一飲而盡，并做出了決定，“但我需要更多空閑的時間。”

“可以。”

鄭晚霜十分爽快，微笑伸手，“歡迎加入。上四休三怎么樣？不過如果有靈異現(xiàn)象發(fā)生，還是得加班的。”

林曄伸手，和她輕握了一下，但卻笑不出來，感覺自己被拿捏了。

“你稍等一下，我去給你拿個入職協(xié)議，順便叫人給你安排個辦公室。”

鄭晚霜出門，還貼心的又給他拿了一瓶冰可樂。

林曄背靠著沙發(fā)閉目養(yǎng)神，等她出了門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問她爺爺留下的那些東西了。

總覺得這鬼器不僅影響了自己的情緒，還讓自己記憶下降了不少。

去拿協(xié)議時，鄭晚霜路過了余凌空的辦公室。

余凌空正在給綠植噴水，看見了她不由問上一句，“魚上鉤了嗎？”

“當(dāng)然。”鄭晚霜揚了揚手里的協(xié)議，“多虧了你放出消息，找到這樣一個人很不容易吧？”

“那可不，反正也是潛在威脅，不如打掉。”

余凌空放下了手里的小噴壺，心情頗好的去鼓搗自己的漁具。

“我這魚釣的可越來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