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掏出一百枚刀幣，也不吝嗇的丟給周瑞。

隨后再次躺在搖椅上歪著腦袋對著自己的師弟說道：

“小子，你就等著被師傅打吧。明天師傅可就從明博城回來了，要是讓他老人家知道你動了他珍藏的皇王梨花木，你吃不了兜著走。”

少年則是無所謂的說道：“切~馬后炮，要不是師弟我，咱們能賺到一百刀幣嗎？”

“哼~要不是昨夜采花太累，今天這二百刀幣還不盡數進賬？”

少年翻著白眼撅嘴回應：“別再放屁了師哥，你也就是趁著師傅不在家，才敢去春花樓點雞的。”

周瑞聽著二人斗嘴，憋著笑收拾一百枚真刀幣進袋后，便借著夕下的晚霞回家去。

他們家住在張家管轄的村落中，地基地契都是張家的。

只有替張家做工的下人，才能居住。

路上不少下了工的四目人三三兩兩的往村子里走，他們都不認識周瑞，只能怪周瑞這幾年的變化太大了，都認不出了。

推開年久失修的門扉，走進里院，六歲的蓮蓮正吃力的提拉著懷中的藥壺，這里面都是爹爹要煎的藥材。

“蓮蓮，快放下，讓哥哥來！”

周大步流星搶過她懷中的藥壺，隨后從懷里掏出有些余溫的糖葫蘆遞給蓮蓮。

蓮蓮銅鈴般的雙眼瞪得老大，嘴角的口水不自覺地流了出來，不停的允吸著自己的食指。

卻遲遲不敢接過來。

周瑞皺眉好奇問道：“蓮蓮，不喜歡吃糖葫蘆嗎？這個很甜的！”

“喜~不，不喜歡。哥哥，家里拮據，不要再亂花錢給我買吃的了，會被阿娘罵的！”

蓮蓮那飄忽不定的小眼神盡數被周瑞看在眼里。

這孩子懂事的不像一個孩子，反倒像他周家養的一個仆人了。

“拿著，該吃就吃，以后哥哥給你買什么東西，都不要拒絕。哥哥現在有錢哩！”

硬塞給蓮蓮糖葫蘆后，將藥壺放在火堆上添水煎熬。

蓮蓮雖然不明白哥哥說的有錢是多有錢，但是自己暗暗伸出舌頭，輕輕的舔在包裹著糖衣的山楂上，一股甜絲絲的味道混雜在她口腔內的口水，給她苦澀無味的味蕾添上一道別樣的感覺。

“真甜！”蓮蓮喃喃道。

周瑞撫摸著蓮蓮的發絲，真切地看著蓮蓮久違的笑容，果然世界上最美的小姑娘就是自己的親妹妹。

守在火篝邊正在打瞌睡的周瑞忽然被一道洪亮的聲音吵醒。

家里來客人了，是位中年男子，火急火燎的沖進院子里喊道：

“二狗，不好了你老婆被蛇咬了。”

聽到這話，里屋臥在床上的周二狗神情大變，可雙腿生瘡的他卻怎么也站不起來。

“你是？”那男人只瞧見周瑞不認識，便好奇打探。

周瑞蹙眉回應：“我是周瑞，你說我娘怎么了？”

男人這才嘆息說道：“哎~都是運氣不好，你娘在稻田一腳踩在紅斑蛇的尾巴上，那蛇反咬一口。你娘瞬間大腿紅腫泛青！現在被我們送去醫館去哩，可惜那庸醫見我們是四目人，執意要先付錢后醫治。”

周瑞一聽這話，面色一冷：“哪有這話，你帶我去！”

蓮蓮接過周瑞坐的小板凳，看守在火篝旁，小臉愁容的目送著哥哥和王勛離去。

路上這位叫王勛的男人實在是自來熟的很，有一茬沒一茬的找話題跟周瑞聊天，畢竟也就周瑞離開過彌亞歷。

周瑞只管趕路，現在自己娘危在旦夕，可沒工夫陪王勛聊天，只管嗯、啊、噢的回應著。

二人腳程不慢。頂著最后一道夕陽的余溫，也是趕到了醫館。

一群人簇擁在醫館外，都是一身農奴裝扮的男女將齊娘圍住，一位年紀稍長的婦女不停的喂著生水。

周瑞撥開人群，便瞧見娘親嘴唇泛白皸裂，右腳踝紅腫紫青，雙眼迷離的不經人事。

“娘，你沒事吧？”周瑞半蹲在一旁急切問道。

齊娘偏著腦袋，嘴巴微張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那年長的婦人皺眉說道：“還是要盡快醫治，已經不能再拖了！”

“那將我娘送進醫館啊，各位長輩幫幫忙，將我娘抬進去！”周瑞起身朝著四周抱拳懇求。

眾人卻無動于衷。

許久不見響應，王勛這時跳出來說道：“周瑞，不是俺們不幫您。是這醫館狗眼看人低，不讓我們這幫四目人進去。”

“不就是錢嘛，我周瑞有！給我抬進去，我就不信了！”周瑞憋著一肚子氣，在醫館外大喝道。

王勛見狀也不做勸阻，便朝著幾名漢子點頭，一行人便架著齊娘浩浩蕩蕩的再次進入醫館內。

王勛剛踏過門檻，右腳還沒落地。

里屋的掌柜便匆匆橫在路前，不讓他們再進分毫。

挺著大胃袋，貼身的衣服紐扣一副要爆開的樣子，顯得很緊繃。

“你們想醫治就要先付錢，我從不做善事。”掌柜皮笑肉不笑，“去去去，今天我們醫館打烊了，明日籌集到足夠的錢再來看病吧！”

真要等到籌到足夠的錢，人都過頭七了。

眾人是恨得牙癢癢，卻不敢作聲。

“且慢，不就是錢嘛。我給！”周瑞信誓旦旦的跨進醫館，緊攥著掌心二十枚刀幣。

他也不清楚是拿多了還是拿少了，反正他豪橫的將這二十刀幣盡數丟在掌柜腳前。

“叮鈴叮鈴~”

刀幣叮當作響，金器碰撞的聲音，遏制住掌柜的氣焰。

見錢眼開的掌柜，瞬間笑臉相迎。

“這就救治，即刻現在！”掌柜彎腰撿著錢幣，“快去喊黃藥師救人！”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藥徒聽到掌柜的命令后，便慌忙跑向后院。

“快點，我娘今日但凡保不住這條腿，你們杏仁堂也就沒有必要開下去了！”周瑞的氣勢很強硬，不少農奴漢子都為之一怔。

這周二狗的兒子出息了，出手夠闊綽的，二十刀幣都夠他們這些農奴一年的買肉錢了，說給就給。

“來了，來了！黃藥師你可算來了，快給這位大娘看看！”掌柜那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比周瑞都殷勤的忙前忙后。

這二十刀幣進了自己的口袋，那是不可能吐出來的。

黃草邪步履蹣跚的拄著拐杖在藥徒的攙扶下，坐在齊娘的身旁。

眼睛不大，但目光如炬。雙手枯皺，卻不顫抖。

可見黃草邪平日里保養的不錯。

經過簡單的扎針放血后，齊娘紅腫的腳踝有些消腫。

不過黃草邪卻無下一項動作，無奈搖頭。

“這位患者救治不夠及時，被時間拖累。蛇毒已侵入神經，已是藥石無果。我只是一介普通的藥師，這病我救不了！”

掌柜聽到這話，汗如雨下。

“黃藥師，你可得救啊。你可是仁心仁術啊！”

周瑞蹙眉，眼袋鼓起，一雙眼神極為的犀利看向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