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宗的山門最近像是被扔進了滾油的火星，從上到下都炸了鍋。

這事的由頭，是后山那座百年未動的閉關崖突然騰起了九道紫金氣柱。那氣柱直插云霄，把半邊天都染成了紫金色，連巡山的外門弟子都能看見崖壁上滲出的淡淡金光——那是只有合體期修士突破時才會有的天地異象。

“我的乖乖！太上長老這是要沖擊煉虛期了？“外門弟子們蹲在山頭上，手里的掃帚都忘了揮動。

“什么煉虛期！“旁邊的師兄照著他后腦勺來了一下，“沒看見那氣柱里裹著龍影嗎？這是煉虛破境合體??！“

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宗門，連寶霞殿的長老們都按捺不住，扎堆守在殿門口望著閉關崖的方向。玄塵真人捻著胡須的手都在發顫，玄陽長老更是把珍藏的玉如意都捏出了裂紋：“三百年了...青崖師兄三百年沒動過境界了...“

唯有靜心苑的方向，還透著點與世無爭的平靜。

林無暇此刻正泡在一汪冒著白汽的泉眼里，十二根銀針扎在他頭頂百會穴周圍，針尾的紅纓隨著泉水的波動輕輕顫動。這泉眼是青嵐宗的靈脈源頭，水色碧綠如翡翠，水底沉著密密麻麻的靈石，氤氳的靈氣濃得都快化成水了。

“放松些。“玄水道人站在泉邊，手里捏著個青銅羅盤，盤面上的指針正圍著林無暇瘋狂打轉，“這水玄經霸道得很，要是繃著勁，小心經脈被靈氣撐爆。“

林無暇咬著牙沒說話，不是不想說，是實在沒力氣。那十二根銀針像是十二條小蛇，正源源不斷地把靈泉里的玄青色靈氣往他腦子里灌。起初還挺舒服，暖洋洋的像泡溫泉，可沒過半炷香，就變成了十二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天靈蓋都快掀開了。

“此法源于北溟海的深海玄龜一族。“玄水道人一邊調整羅盤，一邊慢悠悠地講解，“當年我見老玄龜用這法子沖擊萬年大劫，硬生生把方圓千里的海水都煉化成了靈液?！八蝗辉掍h一轉，眼神里帶著點促狹，“不過你放心，給你用的是簡化版，頂多...也就疼得鉆心刻骨而已?！?

林無暇聽得眼角直抽抽，心說這還叫簡化版？他感覺自己的經脈正在被靈氣一點點撐開，就像鐵匠鋪里被敲打延展的鐵塊，疼得他想滿地打滾，可身體被泉眼的浮力托著，連動根手指頭都費勁。

就在這時，視網膜上的面板突然跳了出來，嚇得他差點把舌頭咬掉。

名稱：林無暇

修為：煉氣二層（波動中）

法力：237/300

狀態：靈氣灌體（水玄經）

警告：檢測到境界壁壘異常波動

“嗯？“林無暇盯著面板上跳動的數字，眼看著“237“突然跳到“299“，還沒等他高興兩秒，又“啪嗒“掉回了“210“。這忽上忽下的架勢，看得他眼皮直跳。

他偷偷瞥了眼旁邊的玄水道人，只見這位藍袍道人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玄水道人手里的羅盤指針正像瘋了似的轉圈，盤面上的刻度都被靈氣熏得發黑。

“不對勁...“玄水道人摸著下巴喃喃自語，“按說以你的經脈寬度，吸納這點靈氣跟喝水似的，怎么會卡在二層...“

話音剛落，泉眼突然“咕嘟“冒了個大泡，林無暇只覺得一股沛然靈氣順著銀針猛灌進來，面板上的法力值“噌“地飆到了 298，周身瞬間騰起淡青色的靈光——這是煉氣三層的征兆！

玄水道人眼睛一亮，剛要說話，就見那靈光“噗“地滅了，林無暇頭頂的銀針突然劇烈震顫，面板上的數字“唰“地跌回 201，連帶著他整個人都往泉眼里沉了沉。

“這...“玄水道人撓了撓頭，把手里的羅盤翻過來掉過去地看，“難道是銀針扎錯位置了？“

林無暇在心里瘋狂吐槽：扎錯位置能讓法力值像坐過山車似的？他試著集中精神，想看看能不能用修改器把法力上限鎖死在 300，可系統還在冷卻，界面上只有一行冷冰冰的提示：“檢測到異常境界波動，功能受限。“

“罷了，隨它去?！靶廊送蝗皇掌鹆_盤，盤腿坐在泉邊，指尖彈出十二道水線纏在銀針上，“你且記住，水無常形，遇方則方，遇圓則圓。別想著硬沖，順著靈氣的勢頭走。“

隨著他話音落下，泉眼里的靈氣突然變得溫順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橫沖直撞，而是像條小溪似的順著銀針緩緩流淌。林無暇試著按照《基礎吐納訣》的法門引導靈氣，沒想到那些調皮的靈氣竟然真的聽話了，順著經脈慢慢往丹田匯聚。

面板上的數字開始穩步上漲：220...240...260...眼看就要摸到 300的門檻，林無暇心里正念叨著“穩住穩住“，突然感覺丹田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踹了一腳，剛匯聚的靈氣“嘩“地散開，法力值又掉回了 210。

“我草！“林無暇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這一下動靜太大，連泉眼都跟著翻起了浪頭。玄水道人猛地睜開眼，拂塵往泉里一甩，一道水幕突然罩住林無暇：“別動！“

林無暇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水幕上浮現出自己的經脈圖——那些本該暢通無阻的經脈節點上，竟然纏著一絲絲灰黑色的霧氣。每當靈氣沖到那里，就會被霧氣彈回來。

“這是...“玄水道人臉色驟變，“鎖脈咒？不對...這氣息不像鎖脈咒?！?

還沒等他想明白，玄水道人突然從懷里掏出個小玉瓶，往泉里倒了幾滴銀色的液體。那液體一進泉水就化作無數銀線，順著林無暇的毛孔往身體里鉆，所過之處，那些灰黑色的霧氣“滋滋“冒起了白煙。

“這是北溟海的銀鯨淚，專破各種邪門的禁制。雖然這些黑霧氣息不像鎖脈咒，但功能都是鎖住經脈致使靈氣無法貫通。“玄水道人額頭上滲出了細汗，顯然維持這水幕極耗心神，“倒是沒想到銀鯨淚有用“

林無暇張了張嘴，總不能說這是自己亂改系統代碼搞出來的后遺癥吧？

隨著銀鯨淚的作用，那些灰霧漸漸消散，林無暇的法力值再次開始攀升。這次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200...250...290...眼看就要沖破 300的大關，他甚至能感覺到丹田傳來一陣酥麻的癢意，那是突破境界的前兆。

“就是現在！“玄水道人猛地一拍羅盤，泉眼里的靈石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所有靈氣都化作一道青線，順著銀針狠狠扎進林無暇的百會穴！

面板上的數字瞬間跳到 300！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林無暇感覺腦子里像是炸開了個煙花，無數信息流涌了進來——有他改死的那株小草的紋路，有石頭挑水時的呼吸節奏，甚至還有太上長老壽元面板上跳動的秒數。更詭異的是，他的法力值在 300這個數字上閃了三下，突然“咔噠“一聲，上限竟然又變為了 250！

“這...這是什么鬼？“他瞪著泉眼里的林無暇，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只見林無暇周身的靈光忽明忽暗，青一陣白一陣，時而凝實如琉璃，時而稀薄如青煙。面板上的修為明明顯示著“煉氣三層（初期）“，可氣息卻在二層和三層之間反復橫跳，連泉眼的水位都跟著忽高忽低。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玄水道人圍著泉眼轉來轉去，手指飛快地掐算著什么，“哪有已經突破還帶跌回去的的？這分明是根基不穩的征兆，可你的經脈...你的經脈怎么還在拓寬？“

林無暇自己也懵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每次法力值跌破 300，經脈就會傳來一陣輕微的脹痛，隨后便會拓寬一絲；而當數值重新漲上去時，丹田就會變得更加堅韌。這感覺就像是...系統在自動修復他亂改代碼造成的 bug？

就在這時，閉關崖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九道紫金氣柱突然暴漲百丈，隱約能聽見龍吟之聲。整個青嵐宗的靈氣都跟著躁動起來，連靈泉眼的水位都猛地漲了三尺。

“成了！“玄水道人猛地抬頭望向閉關崖，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青崖道友破境了！“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隨著那聲轟鳴，林無暇體內的靈氣突然變得狂暴起來，面板上的法力值像瘋了似的上下跳動，200...300...250...350...最后竟卡在 270這個不上不下的數字上不動了。更詭異的是，那十二根銀針突然“噗噗“冒出黑煙，針尾的紅纓瞬間焦黑。

“不好！“玄水道人臉色大變，一把扯掉林無暇頭頂的銀針，“靈氣紊亂了！“

銀針離體的瞬間，林無暇猛地噴出一口帶著靈氣的血沫，整個人像條咸魚似的癱在泉眼里。他看著面板上定格的“270/350“，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最后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昏迷前，他好像聽見玄水道人在耳邊念叨：“怪事...真是怪事...這小子的根基怎么跟海綿似的...既能吸水又能漏水...“

而此刻的閉關崖前，青崖長老正站在裂開的崖壁前，望著掌心那縷若隱若現的金色靈氣，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困惑。

“合體期...倒是成了...“他摸著胡須喃喃自語，“可這靈氣...怎么感覺跟之前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