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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傷痕與橘子

接待大廳。

大廳內光線略顯沉滯。燕尚快步下樓,值勤警員簡潔扼要地匯報了事情經過。

燕尚聽罷,牙關緊咬,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掠過站在一旁的燕梔。

燕梔深知兄長的脾性,心虛地縮在后面,大氣不敢出,眼角余光卻忍不住頻頻瞟向身后靜坐的身影。

那人便是陳南。

他端坐著,身姿挺拔頎長。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龐上,眉宇舒展如遠山連綿,一雙深邃的鳳眼沉靜平和,透著濃濃的書卷清氣。鼻梁挺直得恰到好處,不過分嶙峋。唇瓣微抿,殘留著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下頜的線條清晰利落。

盡管右頰紅腫,唇角猶有血痕,也難掩他周身散發出的那股沉靜儒雅的氣息——宛如一幅被打擾的古卷,破損處更添幾分令人疼惜的美感。

得有些紅腫。燕尚甫一下樓,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這角落里的身影攫住。而距陳南不遠處的門邊,則倚著另一位當事人,那位與燕梔熟識的追求者。

他臉上同樣掛了彩,顯得頗為狼狽,青紫交錯,盡管底子尚可,此刻也難稱體面。

只見那追求者磨蹭著挪到陳南面前,姿態扭捏得像個犯了錯的小姑娘:“對…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聲音含糊不清。

陳南只是微微抬起眼皮。那眼神平靜無波,沒有憤怒,也談不上原諒,仿佛看穿了一切荒誕。他確實感覺荒謬——平白無故,飛來橫禍。

燕梔的這位追求者,因窺見兄弟拍攝的照片——一張陳南被富麗女子“握住手”的模糊影像——便認定陳南是個游戲感情的騙子,為燕梔抱不平,竟糾集人手一早堵在陳南供職的酒吧門口“理論”。

直到被帶回警局,當事人才慌張解釋:照片捕捉的瞬間之后,陳南便毫不猶豫地抽回了手,拂開了那位女士。一切,不過是場偏執引發的鬧劇。

就在這時,齊越趕到了。他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正是那追求者向著陳南彎腰賠罪的場景。

齊越開口說:“聽都聽不見,算哪門子道歉,我們不接受你的道歉。”

陳南抬眼望去。齊越額頭上還清晰地壓印著手術帽的勒痕,顯然是剛脫下手術衣、匆匆從醫院趕來的。

看著朋友擔憂的眼神,陳南不愿再添麻煩。他緩緩起身,輕輕伸展了一下因久坐而微僵的筋骨,動作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慵懶與疲憊:“算了,走吧。”語氣清淡。

齊越上下打量他——雖然帶了點傷,但狀態尚可。再看旁邊那人慘不忍睹的臉……齊越心頭不由掠過高中的記憶碎片:那時的陳南打架也從不吃虧。

想到這里,他緊繃的嘴角終于牽起一絲了然的笑意。對齊越來說,看到這小子吃癟但沒吃大虧,也算值得

齊越妥協,嘆了口氣:“行吧,照你說的。”他看到坐著穿著警服的燕尚:“警官,他可以走了嗎?”

燕尚依舊維持著懶散的姿態,一手悠閑地插在褲袋里,另一手隨意地朝值班警員的方向揚了揚:“這邊處理。”

他這才轉身,看向自家不成器的妹妹,眼神里交織著無奈與同情:“能自己回去吧?我這邊還有事。”

燕梔不滿地撇了撇嘴,悶悶點頭。燕尚走近她,抬手在她的肩頭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搖頭低語:“什么時候能少讓我操點心呀!”

他轉身走出兩步,腳步忽地一頓。再次回首,目光意味深長地瞥過沉靜如畫的陳南,燕尚附耳到妹妹身側,壓低了聲音,語氣帶著過來人的審慎:“小梔,聽哥一句勸……換個人喜歡吧。”

燕梔皺眉,剛才批評歸批評,讓自己換個人喜歡算什么,她攥緊拳頭正要發作,燕尚卻已腳底抹油般閃身而去,只留下一個快速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身影。

燕尚步伐利落地上樓,正好碰見下樓的梁初:“走了?”

梁初點頭:“嗯,有點事。”

梁初下樓經過門口時,燕梔正背對著門與陳南低聲說著什么。

也許是腳步聲的觸動,或是冥冥中的牽引,一直微垂著眼的陳南無意間抬起了目光。這一抬,便不偏不倚,直直撞入了一道清澈如水的眼眸。

陳南的目光無意間抬起,正巧撞入她的眼眸里。

微風掠過,帶起梁初幾縷散落的碎發。她似乎微微一怔,隨即極快地、幾乎是下意識地,微微頷首,收束了目光,像秋日被驚擾的湖面,短暫漣漪后復歸寂靜。

錯開的視線里,殘留著一絲驚鴻的冷意。

齊越的車停在警局門外。他幫陳南拉開車門:“送你。去哪兒?藥房?”

陳南坐進副駕,聲音有些微沙啞:“不,去療養院。”

齊越了然地點點頭。

車子發動,低沉的引擎聲中,他打開了舒緩的車載音樂,手指輕點方向盤,側頭看向陳南,問出了盤旋在心頭的疑惑:“話說回來,你白天不是一向不去酒吧嗎?今天怎么破例了?”

他知道陳南白天通常會在藥房坐診或泡在實驗室里,晚上才會去做他那可有可無的調酒師工作。

陳南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側臉的傷痕在流動的光影中格外清晰。“外套忘在吧臺了。”他簡短地解釋——白天被堵上門時,正是要去取回這件遺落的外套。

齊越低笑一聲,踩下油門:“那你這運氣,可真夠背的。”

陳南也輕輕扯動唇角,回應道:“誰說不是呢。”尾音輕飄,消散在車廂流轉的音樂與窗外倒退的街景里。

療養院。

看見熟悉的身影,護理員眼睛笑成了彎月牙,熟稔地招呼。:“你又來看老人家啦?”

陳南點頭,熟練的在護理員那里做了登記:“嗯,他身體怎么樣了?”

護理員回復:“挺好的,哦,對了,今天還有一個人來看他呢,我看他挺開心的。”

陳南蹙眉,還有人?他想起每個月的住院費以及療養費都有一個不知名的人支付,或許是他吧。可為什么這么久不來看他,現在才來呢?

陳南點頭,把買的水果分了一些給護理員:“辛苦你了。”

護理員捧著紅蘋果,直到陳南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激動地跺著腳小聲尖叫:“天啊!還是帥得讓人不敢直視!不管見多少次都心跳加速!”

另外的護理員走過來看到她癡迷的樣子,吐槽道:“看你這一臉不值錢的樣子。”

陳南搭在冰涼門把手上的手,五指倏地收緊,指節泛出青白。回想起護理員說老人家很開心,停頓如同一根被拉緊的弦,最終還是無聲地滑落下來。

門內傳來老人蒼老、帶著粗礪沙啞的聲音,如同磨損的砂紙刮過枯木:“小初,不用麻煩你,我自己可以剝。”

陳南還沒有被齊家收留的時候,老人江廣持總是會提著很多好吃的到福利院里面來,分發給每一個孩子,但是對陳南卻格外的好,有時候會偷偷塞一些其他孩子沒有的東西給他。

江廣持有一個兒子,在幾年前去世,他舊病復發暈倒在院子里,鄰居發現送到醫院里。

沒過幾天,他就被安排到這家療養院里療養身子,每月定期都有人付住院費,可是除了陳南從來沒人來看過他。

他沒有說,陳南也就沒有詢問,只是想陪著他過完這一生。

女生回復道:“很抱歉,這么久才來看您。”

江廣持臉上沒有責怪,他心里知道住院費都是梁初付的,慈祥的說:“你能來,說明你已經放下了。其實那件事并不怪你,他只是做出了大多數人都會做出的選擇。”

梁初只是低頭剝橘子,一滴橘皮里的汁水不小心濺落在她的手背上,冰涼,帶著澀澀的清香。她動作頓住了片刻,指尖無意識地捻了捻那微小的水漬。

江廣持接過剝好的橘子,橘子破開的汁水在嘴里彌散開,冰涼又香甜,他滿足的說:“這橘子還挺好吃的。”

梁初的聲音低低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嗯。”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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