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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時間在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復雜的財務模型中流逝。窗外的天色由亮轉暗,華燈初上。偌大的辦公區只剩下零星幾個加班的燈火,江淮音的小角落是其中之一。她揉著發酸的眼睛,對著屏幕上錯綜復雜的現金流預測圖,感覺腦子快變成一團漿糊。

“咕嚕……”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抗議。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誘人的、混合著谷物清香和藥材甘醇的溫熱氣息,毫無預兆地飄了過來。

江淮音一愣,抬頭。

一個素雅的白瓷燉盅,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放在了她的桌角。蓋子掀開一條縫,裊裊熱氣帶著濃郁的香氣逸散出來,瞬間驅散了熬夜的疲憊和數據的冰冷。

是粥。還是“靜心閣”的招牌養生粥。茶水間八卦的主角。

她愕然抬頭,正對上唐如成不知何時站在桌邊的身影。他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著挺括的白襯衫,領口松開了第一顆扣子,少了幾分白天的冷硬,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手里還拿著一個薄薄的平板,屏幕上跳動著復雜的圖表。

“補充點能量。”他言簡意賅,目光在她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和手邊攤開的、寫滿密密麻麻筆記的《擇偶準則》(被她當草稿紙用了)上掃過,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數據分析不是靠蠻力。”

說完,也不等她反應,便轉身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區域,仿佛真的只是路過,順便給下屬投喂點加班糧草。

江淮音看著那盅熱氣騰騰、用料十足的粥,又看看唐如成已經重新投入工作的挺拔背影,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茫然。茶水間的議論聲仿佛又在耳邊響起——“太子爺親自給送粥!”

她下意識地摸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搜索“靜心閣”。頁面跳轉,鮮紅的提示赫然在目:【本店配送范圍:僅限城東老城區及部分高檔住宅區。金融中心商圈不在服務范圍內。】

金融區…不在服務范圍?

江淮音猛地抬頭,看向那盅粥,又看向遠處落地窗前那個專注的側影。所以…這粥是怎么來的?他特意…讓人繞了大半個城買來的?

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法忽視的暖意,像投入冰湖的小石子,在她被數據和羞憤塞滿的心底,漾開一圈微瀾。很輕,很淺,帶著點不敢置信的困惑,卻實實在在,驅散了些許熬夜的寒冷和獨處的孤寂。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溫熱的粥送入口中。軟糯香甜,暖意從舌尖一路蔓延到胃里,熨帖了緊繃的神經。

真是…見鬼了。她一邊機械地咀嚼,一邊看著屏幕上那些依舊復雜的數據流,腦子里亂糟糟地想著:這雪松味的暴徒,打一棒子,難道還真的…會給顆糖?

直到凌晨一點,江淮音才終于把初步篩查意見整理成文檔,帶著一身疲憊和滿腦子漿糊發到了唐如成的郵箱。幾乎是郵件發送成功的提示音剛響起,她就一頭栽倒在桌子上,意識瞬間模糊。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自己設定的鬧鈴驚醒的。脖子落枕似的疼,胳膊被壓得發麻。她齜牙咧嘴地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忐忑地點開郵箱。

沒有新郵件?唐如成沒回復?是沒看?還是…她的意見太垃圾,被直接無視了?

她懷著上墳的心情,點開昨晚自己發送的那個文檔附件。手指顫抖著往下拉,拉到最后一頁——

在文檔末尾,她原本標注的“報告人:江淮音”下面,多了一行手寫體的批注。

那字跡遒勁有力,筆鋒如刀,透過屏幕都能感受到書寫者的冷靜與力量。墨色深深,清晰地落在虛擬紙頁的右下角:

**【數據穿透力合格。邏輯校驗點捕捉準確率85%。】**

江淮音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又重重跳起來。合格?捕捉率85%?這是…肯定?!

她還沒來得及消化這點突如其來的、被專業認可的微末喜悅,目光就被批注下面,緊跟著的另一行小字牢牢釘住:

**【另:申訴期間,波浪號使用頻率過高,仍需努力克制。】**

波浪號?!

江淮音猛地回想昨晚昏昏沉沉寫報告時,好像確實在幾處表達不確定的地方,習慣性地用了“~”符號……

轟——!剛剛升起的那點暖意和竊喜瞬間被巨大的羞恥感淹沒!他連這個都注意到了?!還特意寫進批注?!

她“啪”地一聲合上筆記本電腦,把滾燙的臉深深埋進掌心。雪松味的糖衣炮彈!絕對是!這男人太可怕了!申訴期?這分明是新型職場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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