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脆響，董巖臉瞬間紅腫，隆得高高的，活像嘴里塞了一個李子。

五道鮮紅的指印明晃晃的印在上面。

岑明漓捏著他的脖子，臉色陰沉：“誰給你的狗膽？膽敢攀扯本宮？”

她用力一摔，董菀像是病怏怏的死狗，摔趴在地上，腦袋里嗡嗡作響，頭暈乎乎的，意識都有片刻的模糊。

岑明漓這灌注靈力的一耳光，當真不同尋常！

云青玄光是在后面看著，都覺得腮幫子跟著疼。

知道岑明漓有潔癖，默默遞上干凈的帕子，貼心道：“公主擦擦手！”

擦完手的帕子帶著輕微力道摔在臉上，董巖總算清醒了幾分，面色扭曲哈哈大笑：“皇家當真是無情。”

他抬頭凝著岑明漓，滿腔恨意，大有魚死網破的狠絕：“十五年前，蕭皇后病體纏身，為了給她補身體，朝廷尋遍方法，最后，將目光落在再生丹上。”

“為了不弄臟自己的手，便將這種苦差事扔給我們這種無足輕重的小官吏，如今，用不上了，你們倒是打著為民除害的幌子，討伐我們，給你們的豐功偉績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你們當真是不要臉。”

董巖狠狠啐了一口，血沫差點沾到岑明漓的繡花鞋上。

她反而上前兩步，眼神發沉：“董巖，我母妃病體孱弱，卻從未用過這些喪盡天良坑害百姓的禁藥，你休得胡言亂語。”

岑明漓一腳踩在他的手上：“分明是你們泯滅良知，殘害百姓煉制這種禁藥，謀取暴利，如今，你倒打一耙，董巖，你不怕死，你不要命，你的親人呢？你家中老母，也不顧了嗎？”

“怎么？公主是心虛了？用我的親人做要挾嗎？”董菀奮力一怔，強忍著搓掉一層皮的劇痛，硬生生將自己的手從岑明漓的鞋子下抽出來。

搖搖晃晃爬起來，指著岑明漓：“你們皇家人，就是這么虛偽，明明最得利的是自己，卻偏偏喜歡把自己摘干凈，最后再站在正義的一方，指責我們這些，為你們賣命的無名小卒。”

他冷哼一聲：“公主潛藏這么久，想來，也發現靈閣密室藏著的賬本了吧？”

董巖詭異一笑：“公主殿下，那里面藏著的，可不止我們違法犯罪的證據，還有你們皇家最初建立靈閣的過程，靈閣與皇家往來的詳細記錄。”

他步步緊逼，像糊了一層白面的臉忽然湊近岑明漓，陰測測發問：“公主殿下，你敢翻開好好看看嗎？”

岑明漓一腳踹開他：“有何不敢？”

“我母妃乃岑國賢后，最是體恤黎民百姓，父皇在世時，便十分敬重她，這種腌臜之事，你若再攀咬她，本宮定叫你生不如死。”

岑明漓容不得旁人詆毀母妃半句，母妃品行高潔，即便病體纏身，心心念念的，還是百姓，最嚴重的時候，每日嘔血不斷，卻堅持完善女子學堂建造的具體細節，這樣的人，怎能死后，還讓人潑污水造謠？

見她如此，董巖反而更得意，連連挑釁道：“攀咬？我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公主殿下，你母妃心腸歹毒，你又是什么好東西？”

“六年前，那青冥村不過是藏進了一個魔族，你便不顧昔日他們為蕭皇后剜心頭血的恩情，直接將整個村莊放火燒了個干凈。”

“如今，你在我面前提蕭皇后是一代賢后？你不覺得臊得慌嗎？”

岑明漓瞪大眼睛，猛的站起來：“你說，青冥村？你知道青冥村的事？他們被靈閣抓來剜心頭血？”

云青玄也沒想到，靈閣之事，竟與青冥村也有牽連，他只記得，當初，青冥村一年總會消失幾個人，竟然，竟然是……

不，董巖的話，未必可信，如今他窮途末路，難免會發瘋亂咬人！

云青玄維持表面的平靜，可藏在袖中捏緊的拳頭，卻出賣了他的心思！

當初青冥村滅族的原因，就是因為，潛入了一個魔族，魔族擅長偽裝，岑明漓為了不漏殺魔族余孽，直接放火燒了青冥村！

可是，可是……

“公主，到此為止吧，今天到此為止吧！”云青玄咬緊牙關！

不能再問下去了，不能再問下去了！岑明漓，收手吧！青冥村滅族，上一世同歸于盡，已經算是報了仇，如果……如果皇家牽扯更多，我……我該怎么辦？我逃避的理由，就站不住腳了！

岑明漓回頭，見他神色不對，身體不斷的后退，一把抓住他的手，擲地有聲：“云青玄，我向你保證，我母妃，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青冥村滅族的事情，與我無關，我會查明真相的。”

董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心神一動，他貌似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突然興奮不已。

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竟然動了凡心？

“哈哈，哈哈哈！”董菀眼淚都笑出來了：“還以為公主殿下多么清純不可褻瀆，沒想到，也不過如此，也不過如此！”

他神色一瞪，添油加醋道：“六年前，公主十四芳華吧？你名聲大噪，不就是從那一年征戰僵北開始的嗎？”

“當時魔族屢屢來犯，我們禹都臨近僵北，深受魔族殘害，你的到來，那就是神明降臨，你給了我們生的希望，卻給青冥村帶來滅頂之災！”

“公主殿下，那時的你意氣風發，怎能容許任何一個魔族從自己手中逃走呢？”

董巖語氣一轉，突然拿捏著怪異的腔調，像是悲慟，又像是嘲諷，亦或者憐憫：“您多下得去手啊，一把火，將青冥村的大人小孩，燒成灰燼。”

“可是，可是十五年前，聽說蕭皇后病弱需要心頭血做藥引，青冥一族的體質得天獨厚，多寶貴啊？但他們毅然決然的站出來，為你母妃流了一碗又一碗的血。”

“公主殿下，不知道那心頭血的滋味，如何啊？蕭皇后多活那么多年，可賺大了吧……哈哈哈！”

“別說了，別說了！”云青玄眼中遍布血絲，濃厚的靈力突然朝他打來。

董巖摔在墻上，又踉踉蹌蹌爬起來，看著他們痛苦的神色，跳來跳去，快活極了！

“青冥村，燒得好，燒得好！心頭血，甜滋滋的心頭血！”

董巖陰森的怪叫不絕于耳！

熊熊大火仿佛就在眼前！

“不要，不要殺我，哥哥救我，招兒害怕～”

“玄兒，藏好，不要被發現～”

“玄兒，你怎么能忘記滅族之仇？”

“玄兒，你怎么能和仇人在一起？”

“云青玄，你離經叛道，你罔顧人倫！”

“云青玄，你忘了我們是怎么死的嗎？大火燒得我好疼啊！”

“玄兒，你太讓娘失望了！”

腦袋里響起亂七八糟的東西，云青玄頭疼欲裂，不能再待下去了，他甩開岑明漓的手，疾步離開！